《破镜非己》书盛雨

1、第 1 章 梦里 红衣少年

　　“哗啦”平静的池面溅起一层水波，一个红衣少年跳下了水池。
　　那身红衣似乎是嫁衣，上面染上了血，但水没有被浸红。
　　少年生相极为好看，几乎精致到无可挑剔，让人一见难以忘记，但事后又记不清那长相，忍不住想再窥探那俊美的面庞，在记忆深处留下朦胧的影子……
　　但此时少年的眼底没有光，像无尽的深渊……少年无力地靠在池沿上，呼吸几乎都是颤抖的，他简直的快受不了。
　　“又……又死了……”他呢喃着，无声的泪划过雪白的面庞。
　　“唉……”又一个少年声音响起，叹了口气，“放开点，我知道你的心情，人死不复生，不要对自己撒气……”
　　“没有人，没有人，只有我一个人了……”少年开始自言自语，对水中的自己笑，那是自嘲。
　　“……”那声音沉默了。
　　然后下刻，一丝血红灵光无声无息从少年指尖游向那水里映出的人影，像一条缠指红线，触碰上人影便散开。
　　这时的少年正发呆，忽地见水面映出的自己瞳染成了赤红，还斩魂一笑，惊地要站起，只见水中的人影逼近，跃出水面，竟是破水镜而出，防不胜防，只看到了飞舞的水花……
　　一双有力而苍白的手搂住少年的脖子，在他耳边又是那温柔而让人安心的声音：
　　“别怕，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陪你。”
　　……
　　“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床上翻了下来，脸朝下向地面撞去，一个急刹车才没有撞上地，本心道好险，但头上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咚”。
　　撞上了……
　　一行鼻血流出，少年立马撑地坐起抬头，又对上一张冷漠的面具……
　　“哇啊！”少年被吓个半死，手一软又是往地上栽去……
　　“小心。”面具人道，听声音，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
　　这次少年没有撞上地，倒是被一只手扶住了，眼前的地上是镜子碎片，刚才掉下来的便是它了，要是真撞上了，可就不是碰破鼻子那么简单的事了。
　　“谢谢。”少年起了身，但他还有些惊魂未定，面色苍白。
　　“做噩梦了？”那面具人熟练拿起一旁的扫把扫地上的碎镜子，两个少年一席玄衣。
　　“唔……没有”少年止住了血，在桌倒了杯凉茶压压惊，听面具人说“梦”又想起醒前的梦就差点没喷了。
　　“小心点，少喝凉的，别呛到了。”面具人处理完玻璃就在少年又面坐下了，“还有，你昨夜干什么去了，现在才起？”
　　“没干什么……”少年有些虚心，斜眼看一边，“琼墨啊，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吃午饭了，你说什么时候？”叫琼墨的面具人平淡的说话，仿佛在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行动上却震开了少年的房门，强烈的日光照了进来。
　　……
　　突然一个黑色人影闪来，也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也戴着面具，但比起琼墨多露出一双眼睛，好看的眼睛让人不禁想揭开面具看看面具底下是个怎么样的少年，那人对琼墨行一礼又转头对少年道：
　　“旭歌，务厅。”
　　琼墨从容地站起身，腿上却是一沉，琼墨低头，自己的小腿上环了一双手，正是旭歌。
　　“放手。”琼墨看着旭歌。
　　“不放，除非你陪我。”旭歌也抬头看琼墨。
　　门口的少年：“……”
　　“旭歌，你多大了？”门口的少年叹了口气，有些没眼看。
　　“青噬……”旭歌转头冲门口的少年眨眼，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旭歌，从小到大我们一起的，你看看这都第几次了？你就不能……”青噬还想说，却被生生打断了。
　　“也罢，陪他看看去。”琼墨拉旭歌起来。
　　“……”青噬又是一阵无语。
　　他们干什么旭歌可不管，拉着琼墨往外走，嘴里哼曲儿，好不乐乎。
　　旭歌在一个不小的暗组织里，专门接暗杀之类的任务，组织里的人都在务厅领任务或接上级分配。
　　组织的名声不小，单名一个“影”威慑四方，许多地方谈之色变，里面的人几乎个个杀人无形，恐怖至极。
　　当然，何事都有例外，旭歌虽从小生活在组织里，但几乎所有安排下的任务都由他最好的兄弟——琼墨代劳了，以至于所有人都很快升位，琼墨尤为突出，而他还在原地踏步，但他并不在乎这些，整天吃唱玩乐、听小曲、看戏……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嘿！琼墨琼墨！”旭歌放开手，边走边笑着对琼说。
　　“？”琼墨看旭歌，面具之下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你原先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是吧。”
　　“嗯。”
　　“我没做噩梦，但梦见了很奇怪的事。”
　　“哦。”
　　“……”旭歌无语片刻，又道，“你难道就不好奇？”
　　“你说，我听着。”
　　“……”旭歌有些生气了，一抱手臂，没再作声。
　　“旭歌？”琼墨似乎感觉到某人生气了，轻笑一声喊道。
　　“……”
　　没人回应。
　　“好吧，我猜……你梦见……修馗了？”琼墨略有些开玩笑的语气问，却见旭歌一个踉跄，心中有了答案——多半是了。
　　“所以，你梦见他什么了？”琼墨微低头看旭歌，他比旭歌高半个头不止，见旭歌还是没出声就又笑道，“这次我帮你，别生气了？”
　　“……”旭歌还是不作声，琼墨的语气都变了。
　　“也罢也罢，你自己去……”琼墨还没说完，小腿上又一沉，得了，旭歌又挂上了。
　　“我错了，我讲，你别走……”旭歌又委屈巴巴地挂上了，眼的余光瞥见琼墨脖子上了黑绫，就一愣。
　　从他记事起，他就看见琼墨带着。
　　旭歌也有，但缠的白绫，因为白绫下有道陈年刀疤，他也不是没问过琼墨的黑绫是怎么回事，他说只是他喜欢，旭歌肯定是不信。
　　琼墨看看旭歌，又是一轻笑。
　　“这就对了嘛，起来，我不走。”
　　于是，第n次将旭歌拉了起来。
　　旭歌起身拍了拍玄衣上的灰开始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还有一通自己的认识与猜想。
　　修馗，是千年前的一位狠角。
　　非仙神鬼魔，却百年不老不死。修馗容貌绝世，身着当时最好的嫁衣，手握染血金簪，一瞬斩杀万千生灵，成了众生的恐惧。
　　后来，一朝修馗斩杀战神于荒野，悬其头于皇城之上，上天都为之一颤。
　　最后，一代天地惧惮的狠角，不知死因，魂归天地。
　　但由于修馗那时无人不晓、武功盖世被戏子搬上舞台，而旭歌便是这样通过戏台知道的，还非常喜欢。
　　“所以……”旭歌在琼墨身后滔滔不绝地讲，终于是近了尾声，“所以我觉得，修馗身边一直有另一个人……哎呦！”
　　琼墨忽的一顿，旭歌又讲得忘乎自我，一下撞上了琼墨坚实的后背。
　　“唉，都说了，小心些。”琼墨转身轻揉了一会儿旭歌撞红的额头。
　　旭歌抬头，琼墨身后的大厅，有无数如他们一样身着玄衣的人神色各异地来来往往，大厅四面是成山海的书信，旭歌感到震憾，但因非第一次来也不觉陌生了……
　　务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