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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山中无甲子。
      啊,呸!
      方兰生在心里把说这话的人骂了千万遍,他记得清清楚楚,自从醒来,已经过了两天又三个时辰。那些妖怪每天倒也会来送饭,只是那分量少的,连年迈的桐姨都不够,更别提这么些个大男人了。更何况,某个菩萨心肠的人每次都把自己的那份匀出大半来分给众人。

      “喂,姓苏的,你是猪么?”哼,其他人对于欧阳少恭每天匀出食物给大家很是不好意思,单单那个苏文,一个人能吃掉一人半的分量,看着欧阳少恭愈发没有血色的脸色,方兰生当然觉得心疼,这才不出开口嘲讽。
      欧阳少恭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子,低声说道:“好了,小兰,这都我自愿的。”
      “就是就是,”那苏文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出声,“你也听到了,他自愿的,放心吧,苏家有的是钱,到时候定不会亏待他的。”
      方兰生生生憋了一口气,闷得胸口发疼,像以往一样把自己的那份干粮掰了一半递给了欧阳少恭,心想着对方要是像前两天那样拒绝,自己就把食物硬塞进去。
      果不其然,才递出去一半,一只瘦削的手覆了上来,温文尔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兰你要让我说多少遍,我自己选择的事情,哪能让你来承担这后果。”

      方兰生本来就委屈,听到他还是这么说,想要真的把整块干粮塞到对方嘴里,却又怕他噎着,于是直接在那冷硬的饼子上掰了一块放到欧阳少恭嘴边,恶狠狠地说道:“前天不吃昨天也不吃,也不看看自己瘦成了什么样子!”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虚弱得让我心疼。
      对方无法,只好吞咽下嘴边的食物,轻声笑道:“小兰比我更需要这些啊,要不然可是长不高的。”
      “少、少恭!”被戳到痛处,方兰生马上炸了毛,想要大吼大叫又顾忌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只得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方家的人过了弱冠都还会长个子的,你且看看我老爹和叔伯就知道了,他们可都不矮啊。”然后用更小的声音嘀咕道:“这是基因问题,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看小动物炸毛虽然有趣,但是也需要及时安抚,欧阳少恭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好啦,我知道,小兰以后一定会长成高大英武的男子汉的,不过你怎么能叫方伯伯‘老爹’呢,以后莫要再这样了。”
      方兰生及时被顺毛,自然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都飞走了,于是洋洋得意起来,“少恭,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样并非不尊重,反而亲近了几分呢。”
      对方但笑不语,让方兰生不禁看傻了眼。

      真是奇怪,以前若是听说有人如此行事,他肯定要在心中大骂虚伪做作,可是偏偏在欧阳少恭身上,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这个人不浮夸不懒惰,说话有度行事沉稳,难能可贵的是,种种善举,皆是出自肺腑。
      方兰生记得以前曾经看过这样的话,若是能具体说出喜欢着对方得哪点,就不算是真正的爱情了。
      说这话的人,为什么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别人头上,他暗自腹诽着。像是自己,偏偏喜爱对面这人的书卷气,喜欢他微皱着眉轻轻摇头,喜欢他轻笑着叫自己小兰,喜欢他慢慢说着“医者父母心”,喜欢……
      想到这里,他恍然大悟,自己这般心情,可不是恋爱了?对象是风度翩翩的君子,可正因为对方知礼守法,才愈发地不好办,毕竟,方家小少爷兰生,只是个男人。

      直到欧阳少恭轻拍着自己的胳膊,方兰生才回过神来,刚才天马行空,可眼睛一直瞄着人家的脸,天啊。
      看着少恭微微勾起的嘴角,他有些恼羞成怒,咬牙说道:“你不要岔开话题,这些食物,你给本少爷一点不剩地吃下去。”
      苏文在一旁嘟嘟囔囔说道:“你们不吃也是浪费,干脆给我,放心,我出钱就是了。”
      谁稀罕,方兰生这样想着,新仇旧恨积怨已久,直接怒瞪过去,凶恶的眼神竟然生生让苏家大少噤了声。
      欧阳少恭见此无奈地笑了笑,叹了声“你啊”就把那半块干粮就着水吃了下去。

      过了一会,苏文突然开口,“喂,你说他们真的用活人炼丹。”
      欧阳少恭缓缓摇了下头;“虽然在下略懂些丹药炼制之术,可是拿活人……还真是闻所未闻。”
      方兰生见状说道:“少恭你不要这么谦虚,我知道你懂得最多。”
      对方听后只是摇头轻笑:“需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苏文大喊大叫道:“我家里还有娇妻美妾,可不能活活被人扔下锅子煮熟了!”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可是苏家长子,爹娘肯定已经派人四处找我了,一定的!”
      方兰生听后,把想说的话咽到了肚子里,想想自己偷偷跑出来,要是让几个姐姐知道了,方家恐怕会翻了天,倒霉的首当其冲是自己那便宜老爹。

      胡思乱想的功夫,牢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声音在幽暗的地牢中显得尤为惊心,苏文马上吓得缩到最里面,一边发抖一边碎碎念道“我还不想死不想死。”
      没用的东西,把男人的脸面都丢光了,方兰生暗暗唾弃了一把,勉力起身站到了欧阳少恭的前方。

      牢房里阴暗潮湿,待到来人近前,他才看清原来是个背着剑的黑衣人,看此人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但对方双唇紧抿面无表情,显然是个冷漠之人。
      虽然眼前这人整个一个面瘫,但是一身正气,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方兰生回头捏了捏欧阳少恭的手背说道:“别怕,不是什么妖怪。”
      听到这话,原本躲在最后面的苏文抬眼看了看,飞快地冲了上来,握着那脏兮兮地牢门开始大喊大叫:“大侠!救我出去。”
      方兰生听着那苏家大少咋咋呼呼一口一个“大虾”地吵嚷着,不由觉得头疼,谁知此时那少爷突然回头对他说道:“方家小子,你看,我爹娘果然派人来救我了,你们这次能出去可全都因为着我。”
      他们本来就不对路,此时方兰生听到这话,脑子里想的却是“没有最渣,只有更渣”,于是张口说道:“你闭嘴!”
      欧阳少恭在后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开了口:“苏兄稍安勿躁,既然这位少侠是来救人的,自然有所安排,我们且听听接下来要如何行事。”[1]继而转身上前冲着来人作了个揖,开口说道:“敢问少侠此番带了了多少人手,我们怎样下山?”
      那黑衣少年轻摇了下头说道:“待我毁去牢门,你们和我一同离开。寨中不过几只道行浅薄的小妖,不足挂齿。”[1]

      方兰生两世看了不少武侠故事,早就向往那种执剑江湖的生活,古人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要不是上头有个母夜叉似的二姐,自己早就离家闯荡一番了。
      脑补方如沁对付自己的各种手段,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用力摇晃着脑袋把双手叉腰前来兴师问罪的二姐赶出脑海,方兰生来到牢门前说道:“你居然是一个人上山,真的看不出你如此年纪就有这般功夫书中所言果然不虚,江湖侠客果然比比皆是。”说完,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1]
      “嘎?”方兰生本等着对方像书中一样回礼说“此乃份内之事”,谁知道对方来了这么一句,蓦地不知该如何接口,只好打着哈哈:“少侠就不必谦虚了,我听说江湖侠客都说救人于水火不喜自夸,浩浩深恩不求回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为国为民。肝脑涂地——”[1]
      “很吵。”
      “你你你你你你你,”方兰生向后跳了一步,气得涨红了脸,指着来人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难为我这么搜肠刮肚卖力夸你,你别不识好歹!”
      对方也不答话,这让他感觉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使出全力却没有收到一丝一毫的反应,不免有些不爽。
      “算了算了,”他摆摆手嘀咕着,“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还是赶紧……”
      话没说完,只觉得两腿发软,连忙用手撑住牢门,缓缓坐下,低声咒骂道:“靠。小爷还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欧阳少恭蹲下身担忧地问道:“小兰?”然后抬头对着那少年侠士说道:“那些半人半妖的山贼曾强迫我们服下‘软筋散’,此药虽然好解,可是我随身的包袱却被搜走了,现在这样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方兰生看到他皱起了好看的眉毛,拉拉他的袖子说道:“少恭不要着急,想必这位‘少侠’是很乐意帮我们取回行李的。”

      那黑衣少年并未听出他话语中的嘲讽之意,轻点了下头,转身就走,这边方兰生在后面大声嚷嚷:“喂喂,冰山男,你一定要把我的佛珠拿回来。”
      说完之后,低声恨恨说道:“等有了那串通灵的佛珠,我怎么会怕这些人妖,哪还要看你这面瘫男的脸色。”
      坐在身后扶着他的欧阳少恭听到这样赌气的话,不由觉得好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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