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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噩梦 ...

  •   他行走在一片浓雾之中,周身被灰黑色的轻烟笼罩,身下是沾满污泥的土地,一脚踩下去,只觉得下一秒就会陷入泥浆中,再也无法挣脱。

      他向前跑,衣摆随风狂舞,同时摸索随身的武器,乾坤圈、混天绫、火尖枪、风火轮……什么都没有,他赤着手脚害怕地朝前狂奔,身后的泥浆和黑雾离他只有几毫,即将将他吞噬,他的心就快要跳出胸膛,急促地喘着气,最终还是跌倒在地,眼前一片灰暗。

      “你觉得谁还会来救你?”

      这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他无措地抬头,脱口而出:“师父……”

      “太乙真人早已闭关,你不知道么?”

      他知道,只不过在他脑海中,师父总是最疼他护他的那个,倘若不算太乙,那下一个便是——

      “杨戬!”

      在他嚎出这个名字的同时,一束光划破了他身后的黑雾,他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手拉起,突然站直了。

      哪吒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正对上杨戬担忧的目光。

      “二哥?”

      “你方才……在叫我,”杨戬伸手将他额头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别到脑后,“怎么了?梦见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个没根据的梦,梦里我陷在黑雾中,无法自救。”

      杨戬轻声道:“可你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梦,也没有在睡梦中害怕到喊我的名字。”

      “或许是这段时间真的累了,才要来二哥府里休养。”

      “哪吒,”见他不打算追根究底,杨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认真地问,“成亲那夜你究竟去了哪儿?”

      哪吒有些懵,眨眨眼睛:“怎么又说这个?”

      “你可曾遇见什么人?”

      “我穿着喜服,还能去哪儿?寻了个山洞自己过夜罢了。”

      “……”

      “二哥,有什么事吗?”

      “无事,只是见你这样有些担心,”杨戬皱眉,将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若说疲累,你做中坛元帅也有近千年了,为何偏偏在此时这样?”

      “二哥疑心有人害我么?”

      “你我虽均已得道成圣,但也不是全无弱点,你乃莲花化身,虽喜阴凉,但是最沾不得寒气,那晚我不在你身边,你若出了点什么事,我可要悔青肠子了。”

      这话一出,四周寂静,哪吒不自觉咬紧下唇,轻声问:“二哥你觉不觉得你说这话——”

      “很奇怪,我知道,”杨戬叹了口气,“我没别的意思,那晚终究是我把你气出去的,你出事了我难辞其咎,这样说大概没错了?”

      “二哥当真对我好。”刚从噩梦中惊醒的人脑子还未完全清醒,见他柔声细气哄着自己,心头一软,身体本能地就往他身上靠去,因身量有别,脑袋直接贴在了杨戬肩膀上,杨戬浑身僵硬,只感觉肩膀一沉,有个软绵绵、带着热气的东西靠近了。

      “那晚我也不该与二哥拌嘴的,这天底下除了师父,也就只有二哥会这样用心对我了。”

      “本是应该的……”杨戬拍了拍靠在他身上的人的肩,语气依旧温柔,“要再休息会儿吗?二哥陪着你。”

      “还是算了,老躺着不好,二哥陪我去凡间看看吧。”

      “好,不过你得换身衣服,再把前日我给你的大氅披着,凡间比我这里冷。”

      “好。”哪吒笑得眼睛弯弯,毛茸茸的脑袋又在他肩膀上蹭了几蹭。

      ———————————

      因凡人总分不清他的生理性别,也为了避免麻烦,哪吒下凡时一直习惯扮作女子,梳发髻,戴头钗,衣着也不拘形制,只看布料与颜色,与一同下凡的杨戬素来以兄妹相称。此次下凡,可能是因为那两件过于类似的大氅,集市中的商贩自然而然地就将他们看作了——

      “公子啊,给您夫人买个香囊吧,您瞧瞧这刺绣……”

      杨戬瞥了眼小贩递过来的香囊,有些尴尬:“不用了,他不爱这些。”

      一旁的人颇为配合,摇了摇头以示自己真的不喜欢,小贩这才作罢,退到一边笼络别的客人去了。哪吒拿着方才杨戬买的兔子花灯,笑道:“定是咱俩的衣服出了问题。”

      “或许吧。”杨戬垂头看正左顾右盼的人,伸手搂了下他的腰:“小心些,这里人多。”

      “人多热闹,二哥你瞧,那边好像还有烟火!”哪吒左手提灯,右手一把握住他的手,开始向前奔,袍尾随着小跑的姿势摆动,而他迈着大步,嘴角的笑意止不住,眼神也自然而然跟随着面前突然活泼起来的人。

      “人间冬日果然好玩,从前看烟火都在夏日,今儿总算赶上了一回冬天的。”

      “这是人间的新年,辞旧迎新,你若喜欢,我年年带你来,咱们也好讨个彩头。”

      “什么彩头?二哥难不成有什么心愿要实现?”

      “那是自然。”杨戬循着他的话往下说,还没忘把刚才买的糖人和桂花糕递到他手上。

      “咱们都是神仙了,二哥有什么心愿不妨直说,兄弟保你心想事成。”哪吒咬了口桂花糕,冲他眨眨眼睛,下一秒又因为“没什么味道”把糕点放下了,杨戬无奈,接过这小冤家手中咬过一口的桂花糕,自己吃了下去:“我看挺甜。”

      “二哥口淡。”

      杨戬轻叩了下身旁的小脑袋,笑道:“我能有什么心愿,无非是你别出事罢了,偶尔受伤倒正常,若总是把自己弄那么累,哪怕是大罗金仙也受不起。”

      “……所以我才要来找二哥嘛。”

      “那我若是不在呢?”

      “二哥不在……”哪吒舔舔糖人,恍然大悟,“也对,二哥以后要给我找嫂子呢,弄不好我还能添几个侄子侄女。”

      “又胡说八道了。”

      提到这个话题,哪吒仿佛有意逗他:“不开玩笑,二哥喜欢什么样的,我也好留意着,等咱们和离了就直接成亲,也可冲一冲和离这事的喜。”

      杨戬直视前方,面无表情:“不用。”

      “二哥不高兴了?”

      “你很想让我成亲?”

      “这倒不是,只是想看看二哥有了孩子会如何。”

      “我照顾你就够操心了,要什么孩子。”

      哪吒瞪大了眼,轻声嚷道:“这可不对!我是我,孩子是孩子,怎么能混在一块儿说呢!我看二哥若是有个女儿,一定能让她骑你头上……”

      杨戬依旧没什么表情,转过身正对着他:“我看你现在就骑在我头上。”

      “……”

      “我也不和你玩笑,你若想看我带孩子,我也不一定要成亲,我的玄功混合你灵珠子的灵气,再加上乾元山莲花池的水,假以时日便能孕育出新生命。”

      哪吒“噗嗤”一声笑了:“那这岂不是咱俩的孩子?”

      “是啊。”

      “这过程太简略了些,”哪吒摇头,“我还想看二哥照顾孕妇的样子呢。”

      杨戬瞥了他一眼:“想看我照顾大着肚子的人?”

      “嗯咯,想想就觉得好笑,二哥肯定会很激动,弄不好还会手忙脚乱的。”

      听过这话的杨戬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诡异,眼神飘到了哪吒身上,大手一伸,直接扶住了哪吒的腹部,还轻轻拍了拍:“娘子可感觉到胎动了?”

      他俩就在街上走,哪吒因怕冷多穿了几件,又披着那件红色的毛绒大氅,容貌也俏似女子,这样一看便更像那么回事——欣喜的丈夫扶着刚刚怀孕的夫人的腰,幸福的伴侣于新年夜看花灯祈福,街上的人纷纷转头,投来祝福的目光。

      哪吒一口咬碎了含着的糖人,愤愤地瞪了还在冲他微笑的人一眼,口型是:你给我等着。

      “我不和你开玩笑,”杨戬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若真想看,就借我你的身子,你怀胎时我定当牛做马伺候你。”

      “我是男儿身!”哪吒压低声音,后槽牙快磨碎了。未免他太过激动,杨戬率先摁住了他的手腕,继续耳语:“这莲身自然是可阴可阳,等你给为兄生了孩子,再变回去也未为不可,你觉得呢?”

      “我——”

      “师弟莲花化身,玉洁冰清,换了旁人我都嫌脏,总归咱俩师兄弟一场,你也不是第一次受我的玄功调理了,如今受我的纯阳真气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杨戬,我忘了你不正经起来可算作个流氓。”

      “师弟谬赞了,”杨戬依旧满脸笑容,伸进他氅里的手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腰,“还乱不乱说话了?”

      “乱说话的分明是你,什么我给你生孩子……这话也能说?”

      “你忘了如今咱俩是正经拜过堂的?夫妻之间谈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哪吒终于忍不住了,抓起身边小摊上摆的团扇,冲身侧丢了过去,杨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扇骨,反用扇面蹭了下对面人的下巴,在哪吒黑脸之前把扇子放了回去,见小贩一脸惊讶,不好意思地笑道:“内人顽笑,无意冲撞。”

      “杨——”

      杨戬反手摁住他的腰,在他开口前抢了话:“这扇子多少钱?我买了博我娘子一笑。”

      似是见惯了小夫妻打闹的摊贩没当回事,笑着说了价格,杨戬回头冲他咧嘴,手却死死抓住试图反抗的他,手劲大得出奇,三两下后哪吒便没了脾气,任他扯着拿了扇子,继续往前走。

      “杨戬,我上辈子可能是欠你的。”

      “我想也是,这辈子慢慢还吧。”

      ——————

      深夜的二郎真君府格外寂静。杨戬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在浅寐片刻后迅速起身,披上披风,快步走到了西侧的厢房,静静地站在门外,让黑夜将他的身影完全包裹。

      ——————

      他被杨戬的那句“得了便宜还卖乖”气得不轻,喜服未脱便负气而走,寻到了落脚的山洞也没忘扯草泄气,想骂但想不出什么适合杨戬的骂词,委屈得自己一个劲儿锤土。

      “早知道就不该应,平白找委屈受。”

      “我看也是……”

      “谁?”他瞬间变了脸色,站直身子,警惕地盯着洞口,手镯开始隐隐发光。

      “三太子,我无法近你身,也打不过你。”女人的声音逐渐清晰,哪吒认出了来人,顿觉有趣:“姑获鸟,你找我有事?”

      姑获鸟,化形为姑获女,为女娲娘娘座下记档在册的妖怪,相传为产妇怨气所化,又有传言称其为拥有预言能力的妖怪,会在新婚的新娘梦中显化,对婚姻做出预言。

      女娲娘娘招妖幡统领下的妖不属于他的职能范畴,这些妖类实际也近似于修炼者,游走于山川崖壁、江河湖海之中,不能轻易开杀戒,与那些精怪不同。他听过姑获女的传闻,但从未真正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妖女,对面的人被他周身仙气震慑,只能站在洞口远远看着他,声音缥缈无依:“无事,贺三太子与二郎真君大婚之喜。”

      “……没什么好贺的。”他还气着,听到这话就更不想理人了。

      “无法进入三太子的梦境,只能现形相告。”

      “这甚至都不算真正的成亲。”他很想笑,一是没想到这桩荒唐婚事居然也能引来姑获鸟的预言,二是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默认成了“新娘”。

      “拜堂合卺之礼已成,如何不算?只是殿下如今在气头上,不想承认罢了。”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哪吒点燃柴火,淡淡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这婚事的结局。”

      姑获女未受他的影响,以扇遮面,朗声道:“三太子与真君此次成亲占尽天时地利,而人却不和,新婚之夜夫妇分离,大凶。”

      这回哪吒算是知道为什么人们都喜欢听吉祥话了,即便他心中清楚这婚事是怎么来的,但听到旁人如此预言,还是会觉得心中烦闷。

      “于他而言是大凶,还是于我而言?”

      “于您而言如何,您根本不会在乎,不是吗?”姑获女往后退了一步,依旧有些惧怕他,“真君的情况才是您最想知道的。”

      “看样子我确实不该答应他。”

      “当喜春犹在,莫叹燕南飞,”姑获女冲他缓缓鞠了一躬,往后退去,“殿下,我告辞了。”

      姑获鸟说得对,他倒不在乎预言中的自己如何,只想着不要将杨戬拖下水。即便在他心中,所谓预言向来是不靠谱的,做到他们这个地步的仙,已经很少会受外界的伤害或影响了,更别提杨戬——□□玄功护体,他就算死了也能复活。

      杨戬说一年之后和离,那么只要这一年内不出什么事就好,短短一年而已。

      他想不出有什么事能伤害杨戬,他是玉帝外孙,年少时就能劈山救母,又是玉虚门下弟子,虽然因为喜清闲,并不曾多立战功,但哪吒知道他的能耐。杨戬对他百般耐心,平时待人也风度翩翩,但必要时他绝对算得上心狠手辣,毫不手软,只看张奎那一遭便知道了。

      最终他靠在山洞内的杂草堆上,因困乏睡了过去,原本想着要脱了喜服,困意袭来后也忘了。荒郊野岭,一身正红色的人缩在山洞角落,就着微弱的火光沉沉睡去,一觉到天明。

      ——————

      他听到了房内传来的微弱叫声,也感觉到了哪吒睡得不安稳,但是当烛火燃起时,他还是被吓到了。借着火光,哪吒似乎看到了门外的身影,哑着嗓子喊了句:“二哥?”

      他只能推门而入,又默默将门带上,点头道:“是我。”

      “二哥吓了我一跳,这么晚来我这儿做什么?”

      “你睡得不好,”杨戬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开门见山,“有心事?”

      “没有。”哪吒揉揉眼睛,及腰的长发披散着,此刻乖巧地站在他面前,见他一脸严肃,还忍不住冲他笑了笑。

      杨戬自然是不信的,又知道他不愿讲,便不再追问:“咱俩睡一屋你可介意?”

      “二哥怎么突然要和我睡一屋?”哪吒抓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正在镜前摆弄,听了这话后惊奇回头,“那二哥睡床吧,我待会儿去榻上歇息。”

      “这床大,能睡下两人,你我在行军打仗时也曾同处一室,不必如此避嫌。”

      “不是避嫌,”哪吒端了烛台坐到床边,“只是如此一来,咱俩倒真像夫妻了。”

      “照这样说,那在封神战场上咱俩就成亲了,”杨戬摇头笑道,“这算什么?哪天你若怀了娃娃,咱俩才叫真夫妻。”

      “……别逼我把蜡烛滴你脸上。”

      “你二哥我只有这张脸能看,你可别冲动。”

      ———————

      哪吒睡着时的呼吸十分轻微,几乎不可闻,他侧过身来看着睡在里侧的人,习惯性将自己缩成一团的人此时在他身边更显娇小,睡姿老实,几个时辰不动一下,却因浅眠容易被声音吵醒。

      他给哪吒把了脉,见气息还算平稳,放下心来,借着月光盯着哪吒瞧。自莲花化身后,哪吒就再未变过,太乙真人按灵珠子化形该有的面容为哪吒塑了莲身,成就了这张灵秀绝伦的脸,数千年和他相处下来,自己渐渐地对其他所谓“绝代佳人”没了感觉,甚至不觉得对方长得好看,他总觉得比起哪吒,旁人都差那么点意思。

      月下看美人更添风韵,他忍不住伸手,将哪吒垂在额前的长发拢到后方,睡着的人却像是受了惊吓,一把握住他的小指,因依旧迷糊着,声音也黏黏糊糊,但耳尖的他还是听出来了。

      “别走。”

      他的脑后一声惊雷,用了半辈子的自制力才忍住没把人摇醒,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别……”哪吒呜咽道,“别走。”

      杨戬盯着依旧在熟睡的人,眼神骤变,一只手死死揪住床帐,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因愤怒和发抖。他不知道哪吒这是在让谁别走,更不知道还有谁能与他如此亲密,要知道哪吒与他相识千余年,从未以这种姿态对他祈求过,这种温软的语调和示弱的语气……

      他的脑子一片浆糊,想狠狠把人摇醒盘问,问清楚到底是谁让你如此依赖,比我更甚;问清楚你俩到底如何认识的,相处可有千年了,他对你可有我对你这般好;更想问清楚这声挽留到底是出于什么感情……可那样哪吒估计会被吓到,更何况就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彼此也总要保有一些隐私,这个道理不光他懂,哪吒也懂。

      他再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横竖就是不明白哪吒怎么能和其他人有如此深的交集,但转念一想,或许两情相悦真的就只在那一瞬,并不拘泥于相处时间的长短,或许那人就正好戳中了哪吒的心坎,才让他在睡梦中如此挽留,渴望他的陪伴。

      想到哪吒以后身着喜服,高高兴兴地跳到他面前给他发喜帖,说二哥我成婚你一定要来,他就浑身冒冷汗。再想到哪吒和那人孕育了新生命,抱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张口便唤他伯伯,他连乾坤扇都能吓掉——即便这想法不人道,但他还是很想把这襁褓中的小怪物掐死。

      这般嫉妒要不得,哪吒又不是他的所有物,他有自己结交朋友的权利——道理他都懂,也是这样对哪吒说的,但是真正遇到了这种危机,他就是这种反应:愤怒、暴躁、不甘、难以置信,恨不得现在就从哪吒嘴里把那人的名字撬出来,然后奔过去结果了他。

      如此情绪波动乃道门大忌,他尝试安抚自己,闭眼吸气,口诵心经,告诉自己只要哪吒开心,一切都好。

      半刻之后,他从床上起身,也不管动作会不会把人吵醒,抓起桌上的扇子直奔房外,再重重关紧房门。晨起的侍从问他怎么醒得如此早,他眼皮都不抬一下:“去浴池准备着,我要洗个凉水澡。”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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