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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遇见 ...
许之从梦中醒来,周身一片黑暗。
梦并不清晰,像断了线的风筝越飘越远。许之隐约记得梦中的一个声音“续一段缘”。
续缘,续什么缘,又是谁与谁?
抓不住的梦散了,是熟悉的被子的味道。怎么会躺在床上,公墓、雨去了哪里?
门被打开,光线照进来,圈出一块明亮。
“醒了吗,许之?沙糖桔要被吃完了噢。”
是堂姐赵昕晓,步惊云式的蓬松卷发,站在门口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
许之“嗯”了一声,覆着被子坐起,心中疑惑丛生:姐姐什么时候又烫了这种发型,还有……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过姐姐这样轻松了。
“这么困啊,会不会睡太久了,醒来动一动。我和许逸煦待会要出去放鞭炮,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要一起去吗?”许逸煦是许之的堂弟,小许之四岁,赵昕晓十三岁。
“好。”
这个场景好熟悉,像是已经发生过。
堂姐离开后留下一盏灯,许之开始收拾。掀开被子,寒意袭人,许之躲回被窝。
“好冷,五月怎么会这么冷。”
可是,真的是五月吗?许之回过神来,猛地意识到什么。床头叠放的米白色毛衣,长款黑色羽绒服,粉色水杯,几样零食,还有盖着的浅蓝色被子。
一件一件都是她曾经的东西,这是她的房间。
手机,对了,还有手机。
许之拿起手机,按下旁边的按键,屏幕上的时间和日期深深刺着她的眼。
“18:43 ,2月4日,周一,除夕。”
怎么会是除夕?
许之顾不得冷,慌乱套上毛衣跑出去。她怔怔地站在门口,客厅里姑姑叔父、爷爷奶奶围坐成一圈打牌聊天,茶几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坚果。
“奶奶。”称呼叫起,泪险些落下。在许之大三那年,奶奶因病辞世。三百多公里每时的高铁没能赶上奶奶活在世上的最后一面,到了医院,满室的哭戚,她连进也不敢进去。
她总是错过。
“春节意味着要回家过年,但是还有很多朋友都没有办法在这样一个万家团圆的时刻回到自己家人的身边……”(1)
电视上两位主持人抑扬顿挫地说着自己的串词,衣服和背景都是鲜艳的大红色,处处彰显热闹喜庆。
许之看到电视右下方的节目标志,她彻底愣住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八年前的除夕。
陈迁书死的那一天。
许之回房拿起羽绒服就打算出门:“姐姐,我出去一下!”
“欸,许之,你去哪!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出去走走。”
说是走走,其实是跑。许之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应该是可以的吧,当年那晚她和姐姐弟弟一起出去,在河边还碰见了他。他微笑着同她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之后许之就再也没见到他。
冬夜的寒风吹得脸生疼,厚重衣服阻碍大幅度的动作,好在路上行人稀少、车辆零星,许之加快了脚步。
幽黑的河水混着十几盏摇曳的灯光,岸边只一个人静静地站着。
许之跑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她在不远处停下,终于见到了多年来日思夜想的身影。
“迁书……”说出名字的一刹那,鼻子就已发酸,眼泪涌了出来。
许之的声音并不大,但周遭寂静,这道声音就显得极其突兀。那个人转头,为她熟稔地叫出"迁书"而感到惊诧。
陈迁书见过许多人哭泣的模样,或是张牙舞爪,或是撕心裂肺,但是从没见过像许之这样的安静。不发声,任泪水流淌,但周身掩埋的压抑与思念更令人心疼和无措。
许之在哭,没有一丝遮掩的意思。
像是对着他,又像是对着一个失去的人。
这样四下无人的时刻,他本可以选择冷眼旁观,但最终从口袋里拿出纸递给许之。
许之没有接。
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在疲倦的梦中,偶尔幻想着若是再次见到陈迁书一定要"为所欲为",迷晕拖走,关进房间里,让他不能做傻事……
她收敛了妄念,只选择了其中轻佻又厚重的方式。
许之上前轻轻环住了陈迁书。她不敢用力,怕一用力,他就像蒲公英一样消散了。
虽然许之只是虚虚抱住了他,但她的靠近还是让陈迁书的身体一时僵住,他想要推开,但不知为何伸出的手却在半空中停留,过了许久,轻轻地拍了拍许之的背。
许之终于忍不住,在陈迁书的身前嚎啕大哭。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幻想的拥抱。两人在夜色中,在明恍的年末,在成河江边,终于再见。
"没事了吗?"陈迁书见许之哭声渐小,轻声问道。
“对不起,我……”
陈迁书将许之推开,保持一段距离:“没事。你还有其它事吗?没事就回去吧,天黑了一个人不安全。”
他说完便想转头离开这里。
许之看着陈迁书说话时习惯性露出温和的笑,心中说不出的难过,脱口而出:
“我们一起过年吧。”
许之沉默地吃着陈迁书给的蛋糕,用以平复杂乱的心情。
陈迁书家里的厨房没有安装推拉的玻璃门,只在墙上装了遮挡的帘子。陈迁书没有将帘子放下,许之在沙发上恰好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
许之记起好友舒涵渔知道她为陈迁书“守寡”多年后,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不清醒,脑子进了整个太平洋的水”。她辩解“你不懂,他很好的”。
长大后,她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男人,不管多么优秀,总也感觉与陈迁书差一大截。
这些人中,会有和迁书一样将房间收拾得很干净的人,也会有说起今早买到最后一块蛋糕会开心地笑的人,但是陈迁书是许之碰到唯一一个和他在一起即使不说话,心也会不自觉地安静下来的人。
陈迁书在厨房里问:“许之,你吃煎蛋吗?”
他叫出‘许之’这个名字有一瞬的干涩,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别人的名字。
“吃的。”
来到陈迁书的家,一路无言。他在门口给她拿拖鞋的时候问她有没有吃饭,他做。许之家年夜饭吃得很早,但这毕竟是隔了八年时间的年夜饭,肚子有饱满的感觉,她还没有。所以半撒谎地说:“没有”。陈迁书抱歉地说他原本没打算过年,家里没有什么菜,只能煮面,让她不要介意,可以先吃点蛋糕填肚子。
陈迁书将煮好的面端出,瞧见许之埋头用叉子一勺一勺将蛋糕送往嘴里。
无端想起记忆里偶然看见一回许之端着一碗泡面坐在学校楼道的台阶上埋头吃泡面。那里人不多,平常学校里禁止吃这些,因此大家都是偷着吃。
许之看着两碗不一样的面,问:“为什么你碗里没有?”
陈迁书递筷子给许之的手一顿,他打开冰箱的时候鸡蛋只剩下一个了:“嗯……我不喜欢吃鸡蛋。”
骗人,你明明会吃的,许之沉默地接过筷子。
“你吃吧……我煎的鸡蛋很好吃。”
许之笑:“哪里会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说完不再纠结这事,与迁书一同坐着吃面。
"迁书,我很喜欢你。"
喜欢了你很久,从生前到死后。
电视的杂音掩盖不了这句温柔的告白。
陈迁书看向许之,面冒着热气,她正低头用筷子挑起一撮面夹进嘴中。
她说这话并不轻佻,很温暖。
这个他认识但并不熟悉的女孩,在大年夜对着他流泪,她的眼泪将他从幽深的河水里拽了出来。在她说出“我们一起过年”,他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将许之带回了家。他很想问她因为什么哭得那么难过,又因为什么和他过年。
"对不起,许之,我……"想了很久,后面残忍拒绝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许之说这句话并不要求陈迁书有所回应,就像随意地谈起一个话题,讲述一个事实,说出口就好了。
"没关系,新年快乐呀,迁书。"许之依旧笑盈盈,一口一口吃着面。
“……嗯,新年快乐。”
几句话说完,又是无言。
“吃完了碗放着就好。”
许之碗里只剩了汤,陈迁书看她并没有放下筷子,好奇问道:“怎么了?”
许之扶着碗不敢看他,憋了一会视死如归地说:“对不起,太好吃了,能不能再给我来一碗!”
陈迁书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好,你等一下。”
许之吃完第二碗面,就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春晚。陈迁书收拾完碗筷在她身旁隔了一个位置坐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春晚的节目,倒也不冷清。
过了许久,口渴喝水之际,许之从口袋摸出手机打开,跳出来满屏的消息,还有几个未接来电,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家里人的焦急。她在睡觉时习惯将手机静音,太过着急就忘了把静音解除。
许之慌忙播了回去,撒了些慌将事情交代清楚,让他们别担心,她马上就回去。
她挂了电话,看到陈迁书依然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眼睛里印着电视上不断变化的画面。
许之说不出的难受,抬头将酸涩的眼泪咽回。
从见面到现在,陈迁书就这样一直一个人,与周围保持着距离,彷佛两者之间横亘着一条流淌的河,他在那头,其余所有在这头。
陈迁书起身,他隐约听到许之说的“回家”的字眼,温和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时间,这么晚还让你留下来。”
许之顾不了那么多,上前抱住孤身一人的他:“迁书,我喜欢你。从很远的时间,从很远的地方。你不要难过,如果没有你,我今年大概也是一个人过年。”
陈迁书像是被烫到,呆呆地不知作何反应,过了半晌,只干哑道:“我送你。”
“好啊,外面很冷,多穿点再出去。”
回去的路上夜更寂静,空气格外清冽,路上空旷的好像整座城市都只属于他们。
突然,无数烟花争先恐后地冲上天,“劈里啪啦”在夜空齐齐绽放,将天空映得明亮,随后落下涌动的星河,闪烁粼粼的光。
许之抬头:“好好看。”
陈迁书说:“是啊。”
他从没这样仔仔细细地看过烟花,以前看过但是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他只觉得这些特别吵。
不用看时间,齐齐绽放的烟花就已经验证现在是新的一年了。
“新年快乐呀,迁书,我们又过了一年。”许之笑着说。
“新年快乐,许之。”似是被大家迎接新年的喜悦感染,陈迁书也露出了笑。
“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
“嗯。”陈迁书看着许之明亮的眼,有了笑意。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许之指着前面的一幢楼,说:“那里就是我家了,就送到这里吧。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之后记得给我发一个消息。”
“好。你也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1)是2019年春晚前的一个节目主持人说的话,不过没有找到时间可以对上的。
谢谢能够看我写的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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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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