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传》吟类

9、第 9 章

　　第九章

　　鼻尖有发丝拂过，弄得我直想打喷嚏。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感觉我怀里的，好像……是一个人……而且，还好像是那个凶巴巴的少年郎……

　　我看了看前方，原先那少年站着的地方空无一人，陈少堡主还趴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吞下个大鸭蛋，脸上的淤青没消退，反而又多了几处……虽然他的表情着实滑稽，但是！我却怎么也扯不动嘴角。

　　感受到怀里温热的体温，我扯着那布料，哆哆嗦嗦地往后退。这，这，这是哪家的呀？不会又是一脑筋不好的吧？隔开了两步，我终于看清了，那少年正皱着眉，粉粉嫩嫩的脸蛋上满是委屈地看着我。

　　俺滴娘哎！果真是一脑筋不好使的！

　　我不动他也不动，乌溜溜的眼珠子跟小狗似的，我迟疑着，就见那少年跟小狗似的吸了吸鼻子，红唇微启，“看来大哥信上说的是真的了，三师兄……你连我也不认得了……”这话听着不像是疑问，反而更像叹息。

　　等等！唤我三师兄的！除了隋风，那就是——

　　“华沉思！”大爷我真的是惊吓到了，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很好，真的很好，这下我的表情就和陈少堡主呼应了。

　　华少爷眼睛一亮，冲上来就抓我胳膊，一边还使劲晃悠，“哈哈！我就知道三师兄你那么疼我，决计不会不认得我的！刚才吓死我了，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三师兄？！华沉思？！”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陈少堡主跟见鬼似的喃喃自语。也难怪他会这种表情，见到一个已死之人，谁都会难以接受的，就连我自己都不想接受……

　　我痛得都龇牙咧嘴了，这华少爷还是不肯松手，两只爪子死死扣住我胳膊，使劲摇晃，这小子，手劲也贼大了点！我靠！痛死本大爷了喂……想想还是隋美人好，就算抓也知道轻重。

　　“三师兄，你没事就好！当日都是沉思不好，我不该不听你的劝，中了歹人诡计，结果……害了你……”

　　我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擦擦挤出来的眼泪，我都疼得嘴皮子打颤了，这小子怎么还没说完？

　　“三师兄，你怎么不说话？呀！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都是我不好……”

　　他娘的，谁哭了，还不是被你抓疼的？！

　　“放……放手……”我哆嗦着吐出两个字。

　　“哦！”

　　这小子还算听话，扒着我的爪子乖乖挪开了，我赶紧退后一尺远，以防他一个激动再动爪。撩起衣袖，果然，被抓过的地方红红的，隐约还能看到浅浅的抓痕。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气，俺滴娘哎，这小子练什么歹毒功夫的，爪子这么厉害！

　　“我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我不认得你了！”

　　“三师兄，怎么会呢？你别沉思开玩笑了……”华沉思说着说着又朝我走来。

　　“停！你站那儿别动！”

　　我一紧张，绕到现场唯一一个活靶身后，探出脑袋，“我说不记得了就是不记得了，你烦不烦啊！”

　　“活靶”回头，冲我笑，我也冲他嘿嘿干笑，然后，就看到两管鼻血顺着他的嘴角淌了下来，再然后，被我揪着衣服的“活靶”的脸扭曲了，凌空而起，只见华少爷一个飞踢将他踹出了十多米远，连带着我也踉跄了好几步。浑身一哆嗦，这一脚要是踹在我肚子上……

　　再看那华少爷盛气凌人，杀气重重，歪嘴笑道：“不知好歹的！别说小爷没警告过你！”

　　再哆嗦一下，这！这不是对我说的吧！不是对我说的吧！

　　“吵什么呀？哟！陈少堡主，您这是怎么了？茗儿！你又欺负人家了？！”奇巳跨过倒在一边的“活靶”，闲庭信步般走来。

　　嘴角抽搐，我说疯子啊疯子，你哪只眼睛看我欺负他了，打人的明明是那边那位，再说了，人家再不济也是个练家子，以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我能欺负他么我？

　　话虽如此，我还是使劲往疯子身后躲去。

　　“出什么事了？怎么吵吵嚷嚷的？”不远处，师父领了一大票人跟了来，我那是一个激动得热泪盈眶呐！

　　“隋美人！”找到了更好的靠山，我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丢下疯子，投怀送抱去了。

　　隋美人没说话，只阴沉着脸把我搂紧怀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另一个方向。呃……我知道他在看谁，还不就是那个华沉思，真没想到，我以前喜欢暴力狂的？

　　“隋风！放开我三师兄！”少年愤怒的吼声在背后响起。

　　“哼！你凭什么？”

　　“陈老堡主，我有没有和您说过，您今天看上去特别慈眉善目！还透着一股豪爽之气！”探出脑袋，我对着一边的陈堡主道。嗯嗯，我没听到我没听到！

　　“啊……？没有哎……”

　　“卑鄙小人！一定是你对三师兄说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到底是谁害得洛烨？”隋美人也生气了，我感觉到他胸膛起伏得厉害。

　　“陈堡主，您孙儿好像受伤了！”我不认识他们我不认识他们……

　　“哦，没事没事，年轻人嘛！就该多些历练！”

　　“有本事就来一决高下！”

　　“我还怕你不成？”

　　隋美人放开我，目光扫过我脸上，本以为他要对我说些什么，结果，他漂亮地拔出剑，把剑柄塞进我手里……

　　“风师弟！沉思！”大师兄根本来不及制止。

　　华沉思一剑刺来，毫不留情，隋美人侧身，轻巧地躲过，随即右手顺势送剑……

　　这怎么，说打就打呀！

　　两人你来我往，速度极快，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白光，看得人眼花缭乱。华沉思的剑法虽然凶猛，冲劲十足，但是隋美人明显更胜一筹，不但气势凌厉，更是变化莫测，手中的剑仿佛是身体的一部分似的，使来随心所欲，出神入化。

　　“隋美人的剑法比以前更厉害了！”看他使剑简直是一种享受！

　　“哦？老夫这还是第一次见识，早就耳闻隋少侠是难得一见的用剑奇才，剑法如风般莫测不定，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果真出神入化！”陈堡主抚着胡须点头赞叹。

　　“嗯……”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用剑，上次在酒楼隋美人根本就没拔剑。呃？不对！那我为何有一种久违了的熟悉之感？为何知道他的剑法又进步了？

　　脑海中隐隐有人影晃动，慢慢的，似乎和眼前的景象重叠起来……

　　“你们俩闹够了没？这里不是山庄，你们还想丢脸丢到几时？”耳边，大师兄的话音有些模糊。

　　模糊的人影挥之不去，是谁？刀剑碰触之声在耳边回荡，哀嚎，呜咽……这是……

　　黑暗向我袭来，被吞噬前，我似乎看到隋美人焦急的脸，还有，声声的呼唤：洛烨……

　　我，是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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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什么东西，凉凉的，抵在我的唇上，动动嘴唇，有东西趁机滑了进来，是水么？眼睛睁不开，喉咙干得像要冒火，我努力张大嘴巴，希望更多的水流进来。

　　咳咳……好苦！不是水么？

　　“咳咳……”喉咙里的黄连水涌了起来，翻江倒海。

　　“大哥！你会不会啊！他呛到了！”近在耳边吼叫声把我震得清醒了几分，我刚才，好像是晕倒了。

　　“你吼什么！奇先生说了要安静！”这是，隋风……

　　“你们俩，都闭嘴！”头顶上的人终于怒了，低低地怒喝。

　　这下我可终于清醒了，扒开眼皮，一向温和稳重的大师兄正黑着脸，一手托着我的脖子，一手拿着一个大碗，那里面装着墨汁似的液体。刚才，我喝的就是这个吧？苦得要命！

　　“醒了？”大师兄低头，冲我温和地笑。“你再不醒啊，我就要被他们俩烦死了。”

　　看的出，真是辛苦你了！哥儿们，要是我现在有力气，一定跟你拜谢！

　　“我……”

　　“奇先生说了，只是劳累过度，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还是得走。”说着，大师兄又把墨汁递到我面前，“喝了就睡吧！有事回去再说。”

　　目光拉长，那两个吵闹鬼也是满脸焦急。

　　“茗儿，好好休息。”

　　“茗儿？你到底和我三师兄说了什么？”

　　“你管不着！”

　　“你！”

　　“行了，你们都出去！”

　　“我要留下来！”

　　“不行！谁都不准留下来打扰三师弟！你们忘了奇先生的话了么？”

　　“我……”

　　三个人吵吵嚷嚷着，推推搡搡着出了门，坐起身，我只来得及瞥到隋美人依依不舍地望了我一眼。

　　“……”其实，我只是想说我好像记起一些了，你们干吗不等我把话说完呐！

　　撇撇嘴，仰头灌下那晚墨汁，我又躺回床上。也不知刚才那个梦境一般的场景是不是真的，模模糊糊的，我只记得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他在笑，笑地很凄厉，他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让我在这里找到了！’

　　‘你是谁？’我好像是这么问的。

　　‘我是谁？哈哈哈……我一直都在找你，我是……’

　　吵闹的人声模糊了我的耳朵，有人在笑，是女子的欢笑，弯弯的眉眼，无比幸福的笑声……

　　我一直在跑，四周的房屋坍塌了，我一直在跑，怎么看不到大门，那里……是峡谷……我不能回去……眼前一黑，最后一幕，我却是清清楚楚地记得，是我自己跳下了那深不见底的峡谷……

　　闭上眼睛，再挣开，奇怪了，如果这是真的，我为什么不往门口跑？梦里的情形，明明那些黑衣人是往相反的方向跑的，该不会……

　　我满脸黑线地想，该不会……是我方向感不好，迷了路，最后不得已跳进了峡谷吧……

　　似乎……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咳咳……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

　　***

　　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隋美人闭着眼靠在我身边，呃，确切地说，是我倒在他怀里……（>////<）眼睛瞟向另一边，华沉思正在打坐，还是一身白衣，样子是像模像样的，可那脸上的表情，怎么看也不是在‘沉思’的样子。

　　“饿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淡淡的气息从脸侧传来。

　　“这里是……”我迷迷蒙蒙地四下打量，我明明是睡在床上的，难道又做梦了？

　　“马车上，我们在回山庄的路上。早上见你睡得香就没叫你，奇先生说你不会这么快醒，就帮忙整理了一个包裹，说是一些药品和必需品。”隋美人说得很轻，像是在我耳边呢喃。我不好意思地往边上挪了挪，结果马车一个晃荡，我不小心就撞到了华少爷，谁知那小子别过头，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样子。

　　果然还是孩子啊！

　　摸摸鼻子，我可没心思和他闹。一想到这么就离开奇家了，心里就不是滋味，昨天就那么睡过去了，今天竟然连道别都没机会，准是师父在那碗药里加了什么东西！太过分了！我藏在床铺底下的银票啊……还有……

　　“呀！我的书！”师父给的那本书我还藏在枕头下面呐！

　　“给。”隋美人微笑着从怀里抽出一本东西。

　　“对，就是这个！隋美人真有你的！”我接过，再次确认了一遍。

　　“还有……”

　　看着眼前一堆乱糟糟的纸张，大爷我从没觉得这么开心过！

　　“啊啊啊！我的银票！隋美人，你真是太可爱了！来，给大爷亲一个！”我一时得意忘形，凑上前去在那白玉般的脸上“吧唧”了一口，留下一片口水。

　　哇哈哈哈！银票啊银票！让我来数数有没有少……一张，两张，三张……

　　手指抖了抖，呃？不对啊……怎么这么冷……抬头，我正巧瞧见小跟班小远哆嗦着往角落里躲。其实我很想说，小远呐！你再后退就要掉下去了！只是——左边的冰山冻得我说不出话来。

　　“你！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哎哟！”华少爷不顾这是在马车里，一下子跳了起来，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脑袋狠狠地撞上了顶板。

　　“呵……我们做了什么，以你的眼力没看到吗？何必多此一问？”隋美人也不去擦擦那滩口水，还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冰山瞬间变火山，还是不断往上冒着岩浆泡的那种。

　　塞好家当，我学小远的样子努力往后缩。一个高兴，差点忘了这张牙舞爪的小老虎才是我传说中的“原配”，我错了，我忏悔，我不该见异思迁，我不该意志不坚……

　　“三师兄，你不是最不喜欢这家伙了么？”

　　“啊？……我……”

　　“谁说的？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师弟你管得未免多了些！”

　　“三师兄！你怎么变了那么多，你明明说过最不想看到他的！”

　　“……”

　　“别以为你是少庄主我就怕了你！”

　　“哼！你有把我当少庄主过吗？别以为你这假惺惺的模样就能骗得了所有人！”

　　“……”怎么又来……

　　“到客店了。”帘子从外面撩了起来，大师兄估计听到了动静，也是一脸的头疼加无奈。远处，天边夕阳的余晖格外艳丽。

　　什么？已经傍晚了！？那我岂不是睡了一天一夜！师父这药可下得够狠的！

　　在客栈安顿下来后，我已是饿极。这间客栈看上去普通，菜色倒别有风味，甘香可口。

　　酒足饭饱之后，我惬意地抚着肚子，这才发现了异常，“嗯？你们怎么不吃？”一桌子人，除了我那三个师兄弟，还有就是那药王谷的梁大夫和小远，庄里其他人都在另外两桌，大家都是自己人嘛！怎么还弄得这么生分！

　　“呃……呵呵……三师弟受伤之后性情变得开朗不少啊！”大师兄笑笑，其余人愣愣的点头，就连隋美人都沉默着点了点头。

　　妈的！嫌弃老子不成？

　　“师弟，我一直没机会问你，你当日醒来，是何人救了你，怎么疗的伤？可是吃了不少苦？”

　　“伤？我记得我醒来是在忘川河边，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啊！连疤都没留下。”

　　“什么？”

　　大师兄脸色微变，众人也干脆放下了碗筷，齐齐地把目光投向我。嘿，抓抓脑袋，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听说魔教七大护法中的三个当日都在清明山庄内……沉思，你把当日的情形再说一遍！”

　　“嗯……那天听说山庄里埋了大量炸药之后，我原本是准备回房取了东西跟随大家一起离开的，不料半路遇到那个妖女，还在那里叫嚣，我一时气不过就打了起来……后来，他们人多我打不过，再后来……哦，再后来三师兄就来了。”华少爷指指我，又说道：“三师兄把我扔了出去，空剑门的门主就把我带走了，我记得……那时候里面除了那个妖女，还有四个魔教的人……”

　　“四个？”

　　“妖女夏青青再加上三个护法，也只有四个……”

　　“废墟里的确是找到了五具无法辨认的尸首，大家也这才认为洛公子……”

　　“真是的，怎么不早说！”

　　“说不定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看大家讨论得这么热烈，我又夹起一片牛肉，顺口问道：“那四个人里面是不是有个戴黑色面具的？”

　　“啪！”华少爷把桌子拍得乒乓响：“对！是有一个戴黑色面具的！”

　　是就是了，激动个屁啊！不过这么说来，那个梦就不是梦了……

　　“茗儿，你记得？”隋风瞅着我的眼神有些忧虑。

　　“啊……突然想起来的……”

　　“这件事还有待查证，刚才的话希望大家都忘了，小飞，你回一趟奇家，关照不要把洛烨的事情宣扬出去。”

　　“可是少庄主，您上次写信回山庄，洛少爷没死的事恐怕都传开了……”

　　“嗯……”大师兄皱眉，其他人也跟着不语。

　　莫名的，气氛变得诡异的凝重。

　　“跟我来。”隋美人附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我回头，隋美人也是一脸凝重的表情。呀！不会是我和魔教的人有仇吧？又是护法，又是妖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