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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1、2 ...

  •   序章

      湘意外地发现:它感受到心跳声,紊乱的呼吸,神经的电流,脑区划分,接入。熟悉的体验,已经“着落”了?

      根据神经电信号判断,它“着落”于一种智慧生物。

      不是一片黑暗,也没有窗外点点星辰。

      它接入感觉中枢。四周是一件不大的房间,拥挤地坐了十几号“智慧生物”。一个瘦高的本土生物正在慷慨激昂地唾骂着另一“人”,重复出现的名词,似乎是唾骂战争中的侵略国。

      屋中嗖嗖地冒着冷风,屋里的气氛却很热烈、激烈、热火朝天、群情激愤,很多人脸上都冒有汗珠。

      而它的宿主部分躯体一直在发抖。生命体征无碍,体内有少量麻醉品残留,情绪波动很大,和其他人情绪不符。

      湘没有空间跳跃的记忆。

      能量……0.004??

      介入语言脑域。

      「死了算了,让我死吧,我死也不挨刑,逃了算了。狗娘养的,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敢,他们以为我是谁?我怎么处理那些害人的东西啊!」

      「我不想活了啊。谁能帮帮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能做什么?我能怎么做。为什么疯掉的是薛梅不是我?我当时要是能做烈士就好了。我没法活了。我还能活几天啊?!我吊死得了!死了一了百了。」

      宿主的心声。

      宿主一直在循环咒骂着日本人、命运和宿主自己。

      湘隐约记得目的地是一荒远行星,中间需要穿越大段塌陷屏蔽带。

      它记得自己通过小行星带,重新陷入休眠,距目的星系还有五十年的航程。这里的坐标是?自己到达目的地了吗?

      湘并未完全搞清楚情况,但眼下也没有太多需要考虑的事。

      它在宿主的脑海中作出回应:

      【你确定吗?】

      湘储存的能量临近零点,这意味着,如果这个宿主真的要自杀,它得跟着一起死。这可不太妙。

      湘没那么怕死。怕死,湘就不会独自出来旅行。但总得争取一下吧!

      或许宿主并不想死,思维、话语都不算什么,对方并无行动。

      湘不了解这个自称为“人类”的智慧物种。

      湘注意到宿主激烈的情绪波动。湘没有照本宣科地讲述“宇宙寄生管理规定”,只是简单陈述,它是外星生物,可以协助宿主解决麻烦,也可以代替宿主后面的人生。

      湘认为宿主并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精神状态也不稳定。如果湘是个遵纪守法的宇宙公民,会礼貌地安抚对方,等待对方平静下来,这时签订的约定合法性存疑。但鉴于,湘已经开始翻阅对方的记忆,足以看出,湘也不是什么守法公民。

      对方一口答应了寄生的事,却坚持不愿留下。

      湘满足了他的请求。

      1、
      湘的脑袋里嗡嗡地响着,消化记忆还需要一些时间,在群情激愤的——学联其他人眼中,他脸色蜡黄,从开会开始一直在发呆。

      一位瘦高的精神青年——黄正义,重重地拍了拍湘的肩膀,“突遭变故,小妹精神状态是不太好,可你不能现在打退堂鼓撂挑子啊。”

      一位女同学附和道,“李学长你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工作家里也给找好了。不是吗?”

      湘晃了晃头部,当做对问询的回应。如果从旁观者来看,“他”这具身体这几日积极照顾遭遇巨变的女同学,就是表现了对女同学精神疾病的“不在意”,而那位女同学,现在恰好是一个“包袱”。

      虽然经历很坎坷,意识和认知出现混乱甚至形成器质性病变都合情合理,但对于她曾经的仰慕者而言,在这个“社会背景”下退缩也顶多被人口头责难,而不会真的无法理解。

      【一个束缚很大的社会。】

      湘这样想着,就听到名叫黄正义的青年以“义兄”的身份替自己和“薛梅小妹”做了决定。三日后,李忠国和薛梅订婚的消息便在学校师生中传开了。

      而湘,也逐渐接手了这名名为“李忠国”的男子的人际关系。意思是,湘被邻国的军人私下召见了两次,虽然这个叫日本国的邻国正在对湘现在所在的国家进行侵略战争,这些日本国的军人却理直气壮勒令湘继续向他们的所谓“帝国”和“天皇”效命不许“怠工”。考虑到这里是被侵略国占领的沦陷区,又出于接手人际关系的需要,湘选择了谄媚的姿态,那些军人便就吆喝着让他离开了。学联的活动他有意识地淡出了一部分,不是因为忙碌,虽然他确实挺忙碌。

      2、
      湘收拾东西离开图书馆时,已近黄昏。

      湘将借的天文书收在包里,准备在今晚浏览一遍书中的星图。

      电车站将将停医院门口。湘下了电车,注意到医院门口站着一人。他只能看到背影。那人所站的位置,散落一地的烟蒂。

      湘翻着李忠国的记忆,确认那人所穿的皮鞋价格不菲。裤脚和皮鞋都有一定磨损,还沾有些许泥点。

      一边到路边的馆子用饭盒打包了一些吃食。肉菜比较昂贵,好在手头还算宽裕。

      湘夹着包拎着饭盒进入住院大楼。

      “今日有人来探病啊。”

      湘望见放在床脚的果篮。

      薛梅说:“没印象。”

      “没有附言。”湘仔细翻了翻,没看见任何纸条。湘用打来的水洗了两个苹果,自己先啃上几口,才用嘴咬住苹果,腾出手来用小刀给另一只苹果削皮。

      薛梅埋头吃饭。

      办公室里。医生说,鉴于她病情不大稳定,建议再观察几天。

      湘礼貌地谢过了医生,拿出一张纸,展开,纸上描写着几个化学式。医生看了很惊讶,“小伙子是学医的?”

      湘心想,基础教育不够普及。他翻着李忠国的记忆,学出一个求人办事的笑容:“医生,我想搞一些药。能介绍门路吗?”

      晚些时候,黑街。

      湘将一个木箱子交给黑市的贩子,对方撇了撇嘴。

      “哪来的电台?”

      “我自己改装的。”

      贩子狐疑的目光扫视了湘上下,湘提了几句技术原理。对方信了,木箱子抱得很紧,谈价格的时候却漫不经心,漫天还钱。

      湘看出这人想吞了这件他用收音机和民用扩音器改造出的小型信号发射接收装置,却不愿给他一般等价物。

      黑吃黑的意图都写在了脸上。

      湘出手打晕对方。再找了一名交易对象,据湘观察,第二个的交易对象是半公开的地下党。

      湘从地下党口中得知,他想要的化工原料不好搞,医生给他介绍的小诊所也很难会有。

      顺利达成交易后,湘想,明日去中药店逛逛吧。用“骰子”是最后没办法的办法,薛梅还没出院他又住院,可就不好了。

      三日后,湘将薛梅从条件欠佳却总是人满为患的医院中接了出来,她自己的家已被日本人查封,湘带她来到了李忠国的租房。

      湘凭借到医院中照顾薛梅的经验,对她的病情也有了一定了解,才敢将她接出来。

      薛梅顺从地吃了湘搞到的药,现在精神状态稳定,只是十分嗜睡。

      湘去了一趟火炉边,不一会端出两碗细面条出来,见薛梅又已经伏身在桌旁睡着了。

      湘摇了摇她,薛梅怒气冲冲地甩掉他的手,他无奈笑笑,将一碗面条推到薛梅身前。

      这种药服后嗜睡也许不算“副作用”,因为薛梅稍有些精神便坚持要求外出,而她外出又离不开人照护。湘和她一起吃完午饭,又去为她铺好床铺,带着她到街上买了些用品。

      一到了街上,薛梅就在四下张望在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直到他们来到菜场,薛梅握着一把水果刀不放。湘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湘花了不少口舌,才从她手里把刀拿下,直觉得自己有些失策,薛梅现在执念颇深,如果晚上没人看着不行。他看了看天空中的红霞,觉得自己得去取来床褥。

      他刚搬回去的。

      他不希望时间太晚,便没回租房,直接拉着薛梅来到了李忠国的“家”。所谓的家是一弄堂杂院,邻人见到李忠国突然带了一位女子回家,便纷纷开起玩笑。虽然并无恶意,但也全被湘拦了下来。

      大概是不希望自己表露出异常罢,薛梅想。

      薛梅看着院子里一棵树,恍然间,想到了“枯藤老树昏鸦”这句诗。

      她愣了愣神,开始打量起院子。几个很小的孩子在树下边玩耍,稍微大一些的,都有事做,尤其是女孩。孩子们穿的都很破,几个小孩子还穿着“泥裤子”,薛梅记得有一位教授说过这是陋习,不卫生。

      住弄堂杂院里的居民并不是最穷的贫民,但身上衣服也能看到补丁,薛梅还听到了某家传来吵架和咒骂的声音,还有女人在哭。见到薛梅望过去,不知哪个邻居念叨说,“张家男人准是赚了洋落,这天都还没黑就在撒酒疯。”薛梅心里一沉,张家的男人打媳妇。但这邻居的语气却听不出是同情还是羡慕。

      在树下,一个穿着破旧成人外衣改成的外套的八九岁大的女孩一看到李忠国,就立刻丢下了手上的缝补活计,有些雀跃地跑过来。

      薛梅第一次见到李忠国的家人,“这是……”

      “我妹妹,”湘简单地说,“小夏帮我取一下包裹,这几天我还是不回来住了。”

      女孩有些失落,没有说话,耷拉着脑袋走进了其中较大的一间房子。

      薛梅沉默着,在看到小夏吃力地抱出来一个有半个小孩人高的竹筐,就连忙走了几步接过来,顺便给了杵在旁边无所作为的湘一个白眼。她又从刚才在街上买的物件中挑了挑,拿出一包粗糖出来递给女孩。小夏最初不接,只抬头看向湘,在湘点头后,才喜笑颜开地摆着手收下,“嫂子下次我去你那里坐坐行吗?”

      到要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子里原本来来往往的人们已经各自回家。伴着几声鸦叫,薛梅随着湘步出巷子,在街边停下,才问,“你在这里长大的?”

      湘在记忆中寻摸了片刻,回答道:“这是我伯父伯母家,我家不在上海,星辰大海都是我家,比上海离海上还近,海上比上海……好的不说笑了。”看到薛梅眼神古怪,湘打住了话头:“我是大约在开蒙上学起寄宿在他们这里。”

      回到租房,湘用板凳和木板临时将床加宽了一段,晚上他便和衣休息在这木板上,以便照顾精神时好时坏的薛梅,度过这占每日三分之一的黑夜。

      兴许是白天睡多了,薛梅午夜后又亢奋起来,差点悄悄越过湘从屋子里出去,被湘发现时,又反应过来和湘道歉。只是湘看到了她眼底的坚定。

      如此这般一天天糊弄着,溜溜号,薛梅打瞌睡他也跟着打瞌睡,出门就把门窗从外面锁上,这日子也便能过。

      直到几天后,湘收到了一封特殊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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