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剪辑师的我咔咔救人》打折枕头

69、剪六十九下

　　二十二年前，一辆黑色的名牌轿车奔驰在一条京市郊外的马路上。
　　“阿礼，我们回到家大概几点啊？”副驾驶座上的禾敏摸着自己的肚子。
　　“大概六七点左右吧，放心，我们赶得上和小庭吃完饭，只不过小庭可能得稍稍等我们一会儿。”傅礼扭头看了禾敏一眼之后，转回头继续开车并且回答禾敏的问题。
　　禾敏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诶！阿礼，你说小庭会发现我们在给他准备惊喜吗？”
　　“唔…概率不大，因为他最近有个手工作业，他大部分心思都在这个作业上。”
　　“这个我知道，他昨晚还拿了过来让我帮他缝一下，那个时候我在准备录给他的生日祝福，差点就被发现了。”
　　两个人在聊闲天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几百米外有一辆车正在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前进着。
　　“最近身体怎样？肚子里的这个家伙有没有折腾你？”
　　禾敏笑着摇摇头，手上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肚子：“没有，他最近安静得很，估计是知道哥哥要生日了，真是个乖妹妹。”
　　“嗯，真……”傅礼突然看着前面皱着眉头。
　　“怎么了？”禾敏直起身来，也看到了前面开的摇摇晃晃的车，速度还挺快的，好几次都开到了他们这条路上，这条路两个方向都只有一条车道，中间只有一条白线。
　　“这车怎么了？”
　　“可能是司机困了或者睡着了。”傅礼猛地按了几次喇叭，见司机没有一点反应，傅礼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
　　这样下去，他无法保证等到他们相遇的时候那辆车的司机会不会撞上来。
　　傅礼看了看后视镜，后面没有来车，慢慢地将车速降了下来，此时对面的车里他们还有200米。
　　“小敏，等会车停了就下车，然后离车远点。”
　　“那你呢？”
　　“我也会下来的，放心。你注意一点，小心肚子，不过，我们今天应该赶不上和小庭吃晚饭了。”
　　等车停好之后，禾敏就解开安全带，刚开门脚踏在地上，就听到了傅礼的大喊：“小敏！快跑！”
　　禾敏回头就看见原本还离得挺远的车突然加速，仿佛睡着的司机因为噩梦吓醒，猛地踩下了油门，朝着两人的方向快速的驶来。
　　在驾驶座上的傅庭根本来不及离开，只能大喊着让禾敏快跑。
　　可是车的速度之快，禾敏都还没来的反应就听到了一身巨大的喇叭声伴着轰炸声震得她耳朵发鸣，随着两辆车的相撞，禾敏向后倒去，慌忙中只能护住自己的肚子。
　　由于一心要护着肚子，在禾敏倒下的时候，脑袋狠狠地撞到了一块硬石上。
　　倒在路边的草丛上，刚开始禾敏并没有感觉，后面清晰的感受到疼痛遍布全身，尤其是脑袋，像是有人在拿着钉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她，每疼一下就会带来一声空鸣声。
　　禾敏第一反应是摸摸自己的肚子，确认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
　　而后强撑着爬起来想看看车里的傅礼怎样了。
　　“阿礼，阿礼！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阿礼！求求你，回应我一下。”
　　傅礼一直没有出声，禾敏一手护着肚子，侧着身子一点一点地往马路上爬，哪怕疼到发抖都不发声，只是不断地叫着傅礼，希望傅礼能够给他回应。
　　越喊，声音越小，也越来越哽咽。
　　眼泪落在草地里，砸得小草抖了两下，最后消失在泥土中。
　　车里，在一阵说不出的冲击下之后，傅礼只觉得眼前发黑，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感受到头上有东西在往下流，想抬手擦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脚已经失去知觉，傅礼猜测大概率脚已经折了，而且应该已经卡在一片片的铁片当中了。
　　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每一次呼吸都会带着胸腔一起疼痛。
　　隐隐约约之中，傅礼似乎听到了禾敏若有若无地呼喊，还有她声音里的哽咽，想开口回应禾敏，一开口，鲜血就止不住地涌出，喉咙里都是铁锈味，根本没有办法出声。
　　不过能听到她的声音，证明她没什么大问题，至少不像他这样，连声都发不出来。
　　还好，她跑了出去。
　　对不起，小敏。
　　爬上马路之后就看到车头整一个都几乎陷了进去，禾敏的呼吸几乎停滞，脑袋里的空鸣声变得更大了，让她根本听不清周边的声音。
　　禾敏费力地来到驾驶座这一边，门已经变形到根本打不开，玻璃也在变形下碎裂，不过这也让禾敏能够接触到傅礼。
　　“傅礼…”禾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傅礼费力地转头，看到头发凌乱，满脸灰尘，眼眶通红，眼泪止不住的样子，让疼到已经忘记落泪的傅礼流下了一滴泪。
　　傅礼张了张嘴，尽管鲜血已经染红了傅礼的嘴巴与下巴，但禾敏还是从傅礼的嘴形中猜出傅礼的话。
　　“别哭”
　　禾敏用手狠狠地抹泪：“不哭，我不哭。”
　　“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孩子也没事。”
　　傅礼扬起一抹格外灿烂的笑容，仿佛在说，没事就好，仿佛他身处的地方不是惨烈的车祸现场，而是熟悉的卧室，熟悉的睡前问题。
　　此时他们之间的希望只有禾敏，禾敏忘记了疼痛，脑子里疯狂地找着他们能够生存下去的办法。
　　禾敏着急的左右张望，看见后面有车开来，眼睛里迸发出来强烈的希望的光。
　　“车，阿礼，有车来了！坚持住，阿礼，一定要坚持住！”禾敏手继续护着肚子，借着车体撑起身体，缓缓走到车的后尾箱，朝正在开来的汽车努力挥手。
　　没有注意到傅礼不舍和后悔的眼神一直跟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傅礼将视线放在被撞歪，撞碎，却勉强还能用的后视镜上，里面照出了禾敏的身影。
　　认认真真地上下观察了禾敏一番，还好，没有特别大的伤口，羊水也还没有破。
　　对不起，小敏，也许…我要…坚持不住了。
　　他一直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女孩子，儿女双全，喜爱的妻子，他和小庭照顾家里的两个女孩，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可是现在，他希望肚子里是一个男孩子，替他保护妈妈。
　　如果可以，如果他真的能撑过去，如果…
　　傅礼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禾敏根本不知道傅礼的心理活动，她现在的注意力全在开过来的车上，那是她和傅礼的希望。
　　“诶？前面是发生车祸了？”
　　那辆车上的人就是蔺世贵，他其实当年是生日派对布置公司的一名员工，那一天正好因为手脚不干净刚被解雇，和上司吵了一架之后，最后带着怒气开着租来的车离开。
　　那车，好像就是生日小孩的父母的车。
　　蔺世贵开到那里刚停稳，禾敏就撑着身子过来，混杂着血和泥土的手敲着驾驶座的车窗。
　　他的第一反应是：还车前要去洗车了，又是几百的支出，真是不走运。
　　但是他还是将车窗降了下来，这对父母可有钱了，如果他救了他们，怎么说事后他们都应该好好感谢他们一番吧？
　　“先生，求你救救我们！我们发生了车祸，我的老公被困在车里了！求求你，帮帮我们！”
　　蔺世贵解开安全带，装作很着急很热心的样子：“好说好说，夫人您别急啊！”
　　下了车之后看着禾敏全身破破烂烂，像是在泥土里滚了一番的样子，蔺世贵纠结了一下：“夫人，您也受伤了，先上车等吧，我会把你老公救出来的。”
　　此时禾敏的脑袋因为微微的放松，疼痛更加明显了，虽然想跟着这名男子去救阿礼，但是她已经疼到站不稳了。
　　所以在蔺世贵的搀扶下，禾敏坐到了车后座上。
　　刚坐下，禾敏的脑袋更疼了，疼到她的视线开始恍惚，眼前的景象伴随着彩色眩晕的光。
　　恍惚间，禾敏看着蔺世贵朝着傅礼走去。
　　太好了，阿礼，我们要得救了。
　　这里禾敏昏过去之前最后的想法。
　　两个昏迷的人都不知道，这一别就是永恒。
　　蔺世贵确实走过去看了一下傅礼，可那时的傅礼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蔺世贵观察了一下，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将傅礼救出来，这必须要专业人士来才可以。
　　不过，他应该坚持不到专业人士来了吧？
　　蔺世贵走回去想和禾敏说一下状况，却发现禾敏已经昏了过去。
　　思来想去，最后蔺世贵坐回驾驶座上，开车走了。
　　反正那个男人是救不了的了，再拖下去要是这个女人都死了，那他找谁要好处啊？
　　蔺世贵走之后，一名老人家来到田里，揪起躲在草丛里的一个五岁大的男孩。
　　“狗蛋！你又在这里偷懒！作业一个字都没动！在这样就…”
　　老人家话还没说完，小男孩就扑进了老人家的怀里。
　　“呜呜呜呜，爷爷，好可怕！呜呜呜呜…”
　　“咋啦？”
　　“车…车撞了，好响…好可怕…那个阿姨…好惨…呜呜呜呜…”
　　老人家赶忙朝马路看去，两辆汽车的残骸吓得老人家连忙拿出手机拨打120。
　　蔺世贵载着禾敏来到附近的医院，刚进去就看到有两辆救护车急急忙忙地开走了。
　　他也没理会，想摇醒禾敏，却看到了她身上的首饰。
　　刚刚被开除的蔺世贵咽了一口口水，视线停留在首饰上很久很久。
　　比起他幻想的好处，还是珠宝首饰来的实际一点。
　　蔺世贵将禾敏身上的首饰都取下来、藏好之后，才起身去叫医生和护士出来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