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路》月尾竹

48、第48章 青鸾的武器

　　青鸾的征兵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因为她升职，可征的兵数，由700-900人升到了2700-2900人，不分男女。
　　洛景予一有空就戴着面纱待在征兵处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一会儿说这个身子不够强，一会儿说那个外强中干经不起训练。
　　经他一过眼，连对方什么时候向几个女人交过几次粮都能给抖出来，谁也不敢不听他的意见。
　　可这会儿，他紧皱着眉，似乎是对面前瘦不拉几的姑娘极为不满，偏又迟迟不表态。

　　“洛神医。”崔渡没了耐心，粗着嗓子催道，“要是不行，就下一个。”

　　被盯着的瘦弱姑娘一听，急了，“我行！谁说我不行了！我臂膀上的肌肉都是硬的！”

　　姑娘弯起柴棍般的臂膀，惹得围观众人哈哈大笑。

　　姑娘急了，跺着脚道：“别笑！你们别笑！别看我瘦，我力气可大了！在家的时候，我每天砍柴、挑水、劈柴……还有盖房、修瓦，都是我干……”

　　这下，连云昭都笑了，“瞧这丫头，还来这里比力气？谁的力气能有咱们顾大人大？轻轻松松扛起一头牛。”

　　姑娘瞪大眼睛，急道：“就算我的运气不算什么，我会得多。我敢说，在坐的，没几个会搬砖建屋，还会开地种田的，我都会！”

　　洛景予面无表情地打量她，“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不等小姑娘回答，崔渡已经把名牌递给了洛景予，“姓元。”
　　至于后面那个字，他就不认得了。
　　崔渡挠挠脑袋，他认不得几个字，实在不喜欢干这种活，这“元”字还是在领了这个差使后，被云昭坑着学的……

　　洛景予瞥一眼，“元笙。家中可是还有个弟弟？”

　　崔渡没反应过来。
　　云昭失笑，“洛神医，这是竹头的笙，不是生孩子的生……”

　　不等他说完，元笙睁大了惊讶又灵活的眼睛，“你是神仙吗？怎么连这都知道？”

　　云昭、崔渡等人也都惊住了。

　　洛景予扬眉道：“你这性子，倒是适合跟在那丫头身边，贴身照顾她。”

　　元笙不知这是自己一步登顶的机会，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不不不，我不去做伺候人的事，我要当兵，我要上前线！”
　　头一回听到征兵还有收女兵的！
　　如果阵亡了，普通的兵士能得一两银子的抚恤金！她就能一口气赚一两银子，比她给谁干杂活都赚得多！
　　要是运气好一点，她在战死前升一升，可能能拿好几两银子！

　　当然，后来她得知青鸾身边伺候的人阵亡的抚恤金是从她私库里掏，还是全军最高后，悔之已晚，以她的战绩和前程，青鸾说什么也不肯同意让她做贴身伺候的工作。
　　这是后话。

　　眼下，命运的齿轮悄悄转动着。
　　云昭叹道：“要不，就过吧？我瞧着，她有几分老大的影子。”

　　洛景予同样有这种感觉，眯着眼打量她，“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好了，就给你送死的机会，如何？”

　　元笙惊喜地点头，但又绷紧了神色。
　　她看得出来，这些人里面，这个白胡子白头发的爷爷说话挺有份量的，只要他不同意，她就过不了。
　　这个问题，肯定不好答……

　　洛景予问道：“你会对什么样的人说，让他一辈子帮你？”

　　元笙一怔，拍拍胸口大松一口气，“这还用问吗？肯定是神仙一样的人啊！”

　　“神仙一样的人？”
　　洛景予慢慢地重复这几个字，元笙信心满满地解释道：“当然呀，爹娘会卖了自己，兄弟姊妹没几个真的会管自己，只有天上的神仙，能听到咱们心里的念想，显灵帮帮咱们。那如果有谁能一辈子帮咱们，除了神仙还能有谁？如果真有那样的人，那不就是神仙一样的人吗？活神仙！”

　　洛景予摆摆手，算是许她通过，坐着寻思了半天，抓着崔渡问：“你看我像神仙吗？”

　　崔渡不擅言辞，呆呆地点了点头。
　　云昭很认真地点头，“像。”
　　姜阳痞痞地笑了，“当初我跟着大当家的下山，第一次见到洛神医的时候，就觉得这老头与众不同，特别像个活神仙。”

　　“大当家的……”崔渡把关节按得嘎嘎响，危险的目光投向姜阳，“你和清风寨，什么关系？”

　　姜阳还没反应过来，云昭先一步答道：“他以前是清风寨里的土匪……”

　　不等他话说完，就见崔渡的拳头带着一阵刚风从眼前刮过，落到了姜阳的脸上。

　　崔渡臂力强，拳头狠，一下就姜阳砸进了土坑里，犹不解气，几步上前，推开过来拦的云昭，提起姜阳继续揍。

　　在来徐州之前，连云昭等人都想揍姜阳，但现在，姜阳在徐州立了大功，已经升为了什长，这就有点微妙了。

　　在姜阳挨打的时候，洛景予已经伸伸懒腰，暗暗给崔渡竖了个大拇指，转身神在在地离开了。
　　把他当神仙……那丫头真的这么崇拜自己吗？
　　洛景予喜滋滋。

　　没走几步，就见到急步走来的田田，“洛神医好！有没有见到姜阳？顾老大正找他呢！”

　　洛景予状若无意地挡住了田田的视线，“找他做什么？”

　　田田没把洛景予当外人，直接答道：“老大要带我们先行一步，我得叫他和护卫队。”

　　“啊……”洛景予随意指了个方向，“刚才看他往那个方向去了，你赶紧去瞧瞧，别误了时辰。”

　　田田一看，秀眉倒竖，“大家忙成狗，他竟然还有心思去狂花楼？！”
　　朝洛景予一拱手，“多谢洛神医，我这就抓他去！”

　　洛景予背着手神在在地点点头，闲庭信步地踱着步子，见无人留意自己，一溜烟儿没了影。

　　青鸾清点着行囊，从青州离开时一个包袱里的财物还在，一路除了几件细软之外，没有再添置旁的。
　　最想添置的，是一件称手的兵器。
　　起初是想请江可程出手，帮她打制一件，但江可程已然拒绝，她又没有合适的时机再提，只能等到了京城再看。
　　不想，才提着包袱要出门，就听到了江可程在院中说话的声音，“顾大人可在？”

　　青鸾开门看向他。

　　江可程提着一把大刀走过来，“听说你要走了，我刚打好一把刀，你试试？”

　　他抬起手臂，把刀横在两人面前。
　　随着时间的流逝，见青鸾一动不动，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了。

　　正在江可程犹豫着是不是要把手收回的时候，另一只手把刀接过去。
　　洛景予叹道：“家里的孩子没长辈看着，见点东西就能傻眼，让江将军见笑了。”
　　话说完，手里的刀也竖到了地上。
　　他没好气地瞪一眼青鸾，“还傻着呢？”

　　青鸾总算从自己得不到武器到突然有武器的落差感中反应过来，接过刀，笑道：“多谢江将军！”

　　江可程提着的心总算放了回去，“原本想给你做枪做剑，但想来想去，或许刀更适合你，先给你瞧瞧，若是觉得不好……”

　　“还能改？”青鸾听了半天，就抓住了这一点，差点掉回去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江可程打量着她的神色，不确定地问道：“不满意？”

　　洛景予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态度，不等青鸾开口便道：“赶紧说赶紧说。要是你早点把要求和江将军说一说，何至于还要人家改？”

　　经他这么插科打诨，江可程心里那一点点微妙的不舒服感荡然无存。
　　他哈哈笑着，“洛神医这话说得，在打我的脸了。这事儿不能怪顾大人，是我自己心眼小了，不好意思来问顾大人，又……”
　　说着说着，却见青鸾转身进了屋，江可程懵了。

　　“不瞒江将军。”青鸾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转眼，人也重新到了门口，“我确实最不喜欢用剑！刀是个不错的武器，但对我来说，还是太轻了……”

　　“轻？！”江可程呆了呆，随即哈哈大笑，“是我疏忽了。”
　　他知青鸾臂力过于常人，所以才会做大刀，却没想到自己又一次低估了青鸾的实力。

　　“我想过，我能用得称手的，大概只能做一件独一无二的了，所以……”青鸾递出一张图纸，“我画了一张图纸，不知，这是不是有可能实现？”

　　接过图纸快看一眼，江可程的目光就移不开了，“这……”
　　他双眼发光，仔细看着图纸，“这图纸……这是一把铲子？！”

　　洛景予伸头过去看一眼，亦面露惊奇，“丫头，你这铲子不平啊。”

　　图纸清晰，可见画功。
　　铲子一侧开刃，如刀，一侧做着锯齿样，齿间，开刃的处的后方。铲子大小如盾牌，往前一立，便可防，铲子柄长如枪，铲子拆开，里面还藏着一把大刀和一把……
　　看到这里，江可程愣了，洛景予笑了。
　　武器里藏着小药锄？！

　　青鸾忐忑地看着江可程，“因为我想要的东西，寻常铁匠不可能做到，所以，才来找江将军。钱不是问题。”

　　江可程慢慢地抬头看向青鸾，叹道：“这把武器做出来，江某铁匠的名声就打出去了，就算被朝廷免职，也不愁吃喝了！”

　　庆功宴上，只行了赏，没有罚，但江可程已经从宋知远那里得到消息，朝廷，再不会由着他游离于朝廷管制之外了。
　　自然会派真正的守将过来。
　　青鸾也想到了这一茬，一时无言。

　　江可程也没有继续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转而问道：“不知这武器，是谁设计的？可有名字？”

　　“我自己想了直接画出来的，名字，不曾想过……”

　　江可程已经呆麻木了，“顾大人看着不过十四五岁，如何会懂这么多？丹青、行军、武器……”
　　让他觉得，他这三十年都白活了！

　　“这……”青鸾微笑着，“大概，是我去的地方多一些，经历得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