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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海面并不总是风平浪静,深夜里遇上了强海流,船颠簸得很。

      这群枕着大海睡觉的海贼们自然依旧睡得死沉,可上船才没多久的萨曼莎就没那么舒服了。

      香克斯让人给她收拾了一个靠近厨房的仓库作为奢侈的单人间,位于船舱深处,平日里给大伙做三餐甚至做夜宵倒是很方便,外头打打杀杀也一般影响不到她。但晕船晕得厉害,被晃醒的她不得不从船舱里走出来。

      吞了两颗先前从船医本乡那拿的止晕药,萨曼莎想着在甲板上多待会透透气,却瞧见了船首处正在耍剑的船长。平时显得有些拥挤的雷德·佛斯号的甲板上此时没有其他人,瞭望台上窝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守夜人,倒是难得一见的安静,只有浪花拍在船身上的声音。

      锋利的格里芬在夜色下泛出优雅的冷光,萨曼莎下意识地稍稍拉紧了披着的外衣,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不打扰自家船长了。

      曾听船员们饮酒畅谈时聊到过,她知道香克斯是个能与鹰眼米霍克一战的剑豪,但也知道他原本其实是左手使剑的。而为了照顾这个失去惯用手后吃饭都格外艰辛的船长,就连端给他的土豆块,萨曼莎都悄悄选了削得比较方正的份,好让他用叉子进食的时候不至于狼狈到戳不中。

      为了早日习惯独臂的生活和战斗,即便是日常看着傻乎乎没心没肺的香克斯,也得抽时间训练自己啊。

      “哟,萨曼莎,睡不着吗?”萨曼莎没出声,倒是红发男人先收回了手里的长剑,冷兵器归鞘的锵声意外地悦耳,而后香克斯朝她露出一口白牙,“还是又有哪个没吃饱的家伙去闹你要夜宵啦?”

      萨曼莎耸了耸肩,索性慢慢踱到他身边,没好气地回道:“还提夜宵,储备粮都快被你们这群饿死鬼吃完了,下个岛记得好好补充食材啊船长大人。”

      “好啦好啦,这种事情和贝克曼讲一下就行啦……”被一并骂作饿死鬼的香克斯也不恼,他身子一斜靠上了船舷,嘴角笑意不减,“本乡和我说你会晕船?”

      “……海贼船医不需要保守病患隐私的吗?”听到这话萨曼莎斜睨了香克斯一眼,换来对方讪讪一笑,“我毕竟只当过山贼,当海贼还是第一次……晕船这种小事习惯了就会好起来的。”

      萨曼莎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了一口带着浓浓海风的微凉气息,脑内的眩晕感似乎减轻了不少。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起伏的黑色海面有些别扭地补了一句:“你也是,习惯了就会好的,手臂的事……别太心急啊,船长大人。”

      说完更不自在了,她几乎能想象到香克斯眨巴眼睛发愣的表情,等她终于忍不住抬眼去瞧他时,香克斯正作势要压低帽檐,却尴尬地发现草帽早已易主了,空中僵住的独臂只好转而摸摸自己的脑袋。

      “哈哈哈,说起来这也得习惯一下才行啊!脑袋上总感觉空空的!”

      “噗……笨蛋香克斯,我看空的是你的脑袋吧!”于是萨曼莎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本乡还是会保护一下病患隐私的。

      当那头张扬的红发近日来第三次缺席餐桌时,萨曼莎双臂环胸扫视了一圈在座的船员,最终视线锁定了绑着小辫的本乡。

      “大姐、喂等下啊大姐!我饭还没吃完呢……!”这是被拖进房间的本乡在房门关闭前最后的哀嚎,紧接着所有声响在房屋被反锁后彻底隔断。

      剩下的船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是被喂饱了之后要被随机拖走宰杀的储备粮吗?

      ……哎管他呢,饭好吃就行嘛!

      “哦?”萨曼莎挑眉,伸手将对方困在自己与门板间,“我晕船的事能随便和香克斯报告,你现在却要死守船长的小秘密了?”

      “呃,不……那个是头儿专门问了我才……”

      “我现在也在‘专门’问你,照顾每个船员的饮食是我最重要的工作,船长也不例外。想让我失职吗,本乡?”萨曼莎算得上高挑,但自然不比这些高大的男性海贼,不过自下而上的目光依旧威慑力十足,“那个红发笨蛋到底他妈的怎么了?”

      香克斯似乎没有锁门的习惯,既是出于对大伙的信任,也是源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或许还多少与他本人的不拘小节沾点关系吧。

      萨曼莎悄声推开船长室的房门时,只见到男人蜷缩在被窝里的背影。

      房间没点灯,厚重的窗帘挡住了透过圆形舷窗而来的阳光,大白天却显得有些昏黑。压抑着疼痛的喘息化为几不可闻的嘶声,就连他红色的发尾似乎都被汗水浸透过,无精打采地垂下。

      幻肢痛。

      本乡说这是常见于截肢患者的病痛,没有任何有效的治疗措施,只能依靠药物缓解和心理疏导——以及时间的冲淡。

      忍不住低声叹了口气,萨曼莎用足尖轻轻扫开地板上东倒西歪的酒瓶,走近后将手上端着的午饭放置在了香克斯的床头柜上。

      “酒精可不是万能药,至少不管饱……有想吃的东西随时吩咐我和拉奇,别饿伤自己了,香克斯。”说完顿了顿,萨曼莎发觉自己似乎对难得弱势的红发男人有些过度关爱了,霎时间鸡皮疙瘩都蹿上半个胳膊了,于是语气强硬地又补了一句,“去他的!谁管你想吃啥,这盘午饭你反正吃定了。”也不再过多干涉自家船长的隐私,跨出房间砰地带上了门。

      “哈哈……嘶。”床上那个身影因为闷笑而颤了颤,又立即因为痛楚止住了笑意,“真严格啊萨曼莎……”

      某日。

      “哦,本乡,听弟兄们说萨曼莎把你锁进她的房间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一口上好的酒都给船医喷了出来:“头儿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啥啊!?不,你听我解释解释!”

      红发海贼团的成员和其他大海贼团比起来其实算不上多,但每天给这些大胃王船员做饭还是非常要命的工作。

      终于,在某次香克斯又召了一批新人上船并嚷嚷着开三天三夜宴会庆祝的时候,在贝克曼赞许的眼神中,船上唯二的厨师萨曼莎忍无可忍地把枪口对准了自家船长的脑袋,额角崩着青筋开了口:“哪有那么多储备粮给你开宴会?再不适可而止一点我就回风车村了,船长大人。”

      香克斯汗涔涔地举起独臂示意投降,还没说什么,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耶稣布就忍不住吐槽了:“咋说得像要回娘家一样……”

      ……别说,还真有点既视感。

      趁着萨曼莎表情凝滞的空当,香克斯打着哈哈移开了她的枪口,满口答应了她的要求。

      于是此后每次开宴会,香克斯都会老老实实地事先申请,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萨曼莎时常有种自己是克扣工资的社长的错觉。

      宴会对厨师而言并不算玩乐的时间,它意味着大量的准备和善后工作,因此厨师本身很少有闲空去参与这样热闹的场合。萨曼莎对此其实没什么不满,能看到自己的料理被大家开开心心地吃干净就已经很满足了。

      若不是天气不佳,比起枯燥的室内餐厅,这群海贼更钟爱露天甲板的宴会。对着满天繁星,听着无尽涛声,总是让人心神舒畅。

      往往萨曼莎会在大家酒过三巡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来到甲板上,随便拣点食物下肚,如果有人还有兴致拉着想和她碰杯——绝大多数时候这个人都是香克斯,她也会爽快地答应。

      至于有些酒品不好的醉汉,萨曼莎也并不担心自己作为船上唯一的女性会有什么不安全之处。

      先前仅有过一次,被喝得烂醉的船员摸上脚踝时,萨曼莎还没做出反应,不知哪窜出来的红发船长就先把对方一脚踢进了海里,完事了他还难得有些动怒,对大气不敢出的船员们沉声道了句:“管不住自己手脚的人就自己泡会海水清醒一下吧,还是说,要我帮忙?”

      即便是喝醉的人估计也被这一出吓清醒了,而后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家船长刚刚放下狠话,转头就亲昵地搭上了萨曼莎的肩膀说着“哈哈萨曼莎实在对不住啊可千万别因为这个下船啊”,忍不住齐声破口大骂:“头儿你才应该先去泡泡海水吧!!”

      总之,从那以后,即便是喝醉的船员看见萨曼莎也会下意识提提神收敛些。至少这点上,她还是挺感激作为船长的香克斯的。

      今天晚上的宴会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正在切第二轮加餐用的配菜,就有船员跑来喊萨曼莎上甲板歇着去。事出反常必有妖,萨曼莎怎么也不相信这帮饿死鬼已经吃饱了,她狐疑地洗完手,放下卷起的袖子,走之前还不忘拎走靠在墙边的枪。

      香克斯虽承诺会保护她这个非战斗人员,但也嘱咐她觉得可疑或者危险的时候尽量自保。

      甲板上的气氛果真异常得很。

      见萨曼莎走上甲板,大伙都沉默着直直盯着她,手上干的事都停了下来,甚至有几个自以为隐蔽地把手藏在背后,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好在没遇到什么奇怪的敌袭,萨曼莎眯着眼睛思考了半晌,还是决定把枪随意地挎到身后,从容地走近干部们。

      既然她相信香克斯,自然也相信这艘船上的人都不会加害于她。

      “我的船·长·大·人,传唤我来是有何吩咐?”萨曼莎微微欠身,俯视着此时盘坐在地却丝毫不减大海贼威压的红发男人,“这么大阵仗,总不会是路飞那小子这就追上来要抢人了吧?”说完还朝香克斯勾起了挑衅的笑容,满眼写的都是“你们又他妈在整什么活”。

      香克斯紧蹙着眉头与她无言对望了整整五秒——而后终于绷不住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不演了不演了!我就说根本吓不到萨曼莎嘛!”他伸手来有些不知轻重地把萨曼莎直接拽到身旁坐下,“今天晚上的主角是你,放开点享受宴会吧!生日快乐啊萨曼莎!!”

      其他船员也破功地笑了起来,以拉奇为首——萨曼莎都没注意到这人什么时候从厨房溜了出来——甚至兴高采烈地拉了彩炮齐声开始欢呼:“萨曼莎!萨曼莎!天大地大厨子最大,生日快乐!!”

      此时萨曼莎还没缓过来,她愣愣地瞧见耶稣布兴冲冲地端上来一个不可名状还在上面用红色液体血淋淋地写着“蛋糕”的东西。

      可能是看萨曼莎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耶稣布抢先撇清关系:“先说好!要不是我最后抢救了一下,天知道这个,呃,蛋糕?还会变成什么样——还有这丑得人神共愤的字是头儿的杰作,说加点红色比较喜庆……哦不过好歹是用番茄酱写的,别担心食品安全问题。”

      怪不得这几天厨房断断续续少了不少食材和器皿,连冰箱上锁的铁链都被砍断了,她还当是船上混入了什么奇怪的小偷呢,报告给贝克曼的时候他也只是点点头表示了解了,敢情他也是共犯啊。

      不过……当事人萨曼莎张了张口:“不,可是……”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这些人又是打哪听来的啊!

      原本倚着船舷的贝克曼不急不慢地走近,弯下腰,把一直藏在身后的的王冠轻轻放在萨曼莎的头顶,“生日快乐,萨曼莎。”难得带点笑意的语气里更多的是没辙,“我们的笨蛋船长早在风车村就缠着玛琪诺小姐问了你的生日,当初是想着用这个由头和你套近乎来着。”

      纯金镶钻的王冠沉得很,萨曼莎不得不伸手扶住它。

      她想起来了。玛琪诺某天突然问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萨曼莎作为一个被山贼拐跑的孤儿怎么可能记得自己的生日,但又不想伤了对方的心,于是情急之下随口捏造了一个生日,没想到居然有天会被香克斯听了去。

      不过看此情此景,“其实今天不是我生日”这句话萨曼莎怎么也说不出口——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么一大帮人在为她的诞生笨拙却诚心诚意地庆祝。她极力把这一场宴会的源头归为只是香克斯再一次肆意妄为想找借口开宴会罢了,但心里酸涩又温暖的奇异感觉却让她眼眶发热。

      坐在萨曼莎面前的红发船长扬着唇角,注视她时的笑容一如当初邀请她上船时那般爽朗。

      “哟哟~船长弄哭厨子大姐头啦!”

      “果然是因为没送生日礼物吧!”

      “头儿好逊啊!没常识!”

      听到手下们起哄的声音,香克斯“咦”了一声,而后着急自证清白但越抹越黑地喊道:“贝、贝克曼不是送了一个王冠嘛!贝克曼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啊!!”

      然后被贝克曼拿烟杆狠狠敲了一下脑袋。

      捂着脑袋的香克斯吃痛地嘶了几声,那笑容里带上了些许委屈与讨好,“哎我们海贼平时不过生日的,我哪知道嘛……”他从甲板上拿起开封的红酒瓶,往萨曼莎身前的酒杯里倒了半杯,“礼物下次补给你可以吗,萨曼莎?”

      “……笨蛋香克斯,你是不是健忘了啊。”于是头戴王冠的萨曼莎笑着朝他举杯,泛着泪光的眸里盛满皎洁的月色,背后是无垠的海,“你不是已经把这片大海送我了吗?”

      你将这个世界上最广阔,最宝贵的东西带到了我面前,这比一切财宝更有价值。

      凉爽的晚风自海面而来,海贼们高昂的歌声与对远方的期盼也随之飘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

      红发的船长安静地望着那人哂然举杯的模样。

      辛辣的酒液还未过喉,袒露的胸膛却已隐隐有些炽热。

      “喂……喂、香克斯——笨蛋红发酒瓶拿稳点!酒出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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