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造》辛专专

29、苏逸（9）

　　苏逸(9)

　　“唉，”钱墨之长长的叹息，“只要时间流动，一切终有尽头。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苏逸望向钱墨之，在那长如一万年的一秒之内，她的心再也离不开这个散发着无限魅力的男人。但，他鬓角出现了几丝白发，额上印出几道浅纹。钱墨之牵着苏逸的手起身。千军万马的腾呼之声，瞬间将二人带到了流血漂橹的战场。二人站在夕阳斜照的山顶，血色染红天空和大地，残旗断刃，尸骨遍野。

　　苏逸吓得紧紧抱住钱墨之坚强有力的臂膀，呼吸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钱墨之轻轻拍拍她手背，“人类就是从死亡中，一次又一次爬出来的。死亡是最好的导师，因为畏惧，所以抗争！”

　　钱墨之牵着苏逸的手，坚定而从容的走在刀光剑影中，不向死亡投去任何一个怯懦的眼神。苏逸本还是踉踉跄跄的，渐渐平和了，也跟上了钱墨之的脚步。她看到了无数的痛苦，无数的绝望，无数的奋起反抗，无数的牺牲自若。她伤心，感动，震撼，醒悟。

　　他们站定的时候，最后的一线阳光完全从世界抹去。彻底的黑暗，没有月亮，没有星光。苏逸惊奇的发现，她能看到，看到脚下不屈的小草，看到残破树干上绿色的枝芽，看到坚实的大地在他们面前延伸到无限的远方。她看向钱墨之，他在发光；她抬起手，她也在发光。

　　“世界黑暗的时候，我们来照亮世界。”钱墨之平静的说。苏逸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无尽的忧伤。

　　世界飘摇不定，破碎不堪。

　　钱墨之髯须苍白，华发散乱，眼神呆滞。

　　“墨之，墨之。”苏逸轻声呼唤他，就如曾经他要唤醒她一样。

　　钱墨之紧闭了双眼，又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缓缓移到苏逸的脸上。“苏逸？”他苍老的声音略带沙哑。

　　“是我。墨之，怎么回事？”苏逸焦急不解。

　　“世界崩塌了，一切不复存在！人类从死亡中一次又一次的爬出来，这次，爬进的还是死亡。”钱墨之毫无波澜。

　　“不会的！墨之，你能想出办法来的，你一定能，你一定能！我相信你，我——”苏逸残留的矜持克制住了她的表白，现在不是表白的时候，也许从来就没有真正恰当的时机。

　　“是，是，”钱墨之的眼珠开始跳动，“是，有办法，有办法。时间线崩溃了，我们还有什么？还有什么？”他苦苦思索。

　　苏逸无法忍受这样的压抑，何必要压抑自己的天性，时间不存在了，世界不存在了，但我们来过，我们来照亮我们。

　　苏逸紧紧的抱住钱墨之，钱墨之先是茫然无措，随即抬起颤颤巍巍的双手，缓缓合起，将苏逸也紧紧抱住。

　　一秒钟，一万年。

　　钱墨之很轻很轻的在苏逸耳边说道：“时间线崩溃了，空间线还在。”

　　“什么？”苏逸以为自己没有听清，忙问。钱墨之不再言语，只是抱着她，渐渐淡去，消逝。

　　“时间线崩溃了，空间线还在。”苏逸在心里默念着，把这句话牢牢的刻在心底。

　　“时间线崩溃了，空间线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