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当关系》木易瑜岫

3、此生不换（下）

　　秦精分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看他。
　　刘普阿醒来睁开眼,她就指着他的鼻子咯吱咯吱地笑。他伸手握住她的食指。
　　"秦精分,我来教你读书认字。"
　　她和原来的各式各样的女朋友不一样,他原来是温柔地逼着那些女孩子变得麻木愚昧,让她们以为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可靠,从而断绝与社会的所有联系。
　　可她本就无所谓联系,她甚至连话都说不完一句,他完全不担心她会离开。况且刘普阿必须得知道,为什么她会画着精美的烟熏妆,为什么她会穿着亮闪闪的短裙在舞池中央起舞。
　　于是刘普阿白天上班,晚上回家教秦精分读书。
　　令他自己都感到诧异的是,当女领导开会时挑逗性地在勾他脚的时候,他会想到秦精分,然后对女领导感到没来由的恶心与厌恶。
　　还有,他已经很久没有去酒吧猎艳了。
　　他渐渐发现,其实秦精分并不笨,甚至可以说,她会识字。她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的思维在一个扭曲的庞大空间里以自己的规律运转着。他试图把她的世界和现实连接起来，以一种pua的方式。他先给她讲物理，带入她的思维，命令她记住他的表达方式，不听话就打她，走神就掐她，逼迫她理解这个世界。
　　当然,是在她清醒安静的时候。
　　她有时候也会极端易怒,摔东西对刘普阿,拿手边的书边哭边砸他。
　　他抱住她说:"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不离开我。"
　　然后再把她带到床上压住她,借机来一场鱼水之欢。
　　从此刘普阿家里再也没有尖锐的东西。他和她见面,就只是在床上。秦精分渐渐能和他断断续续地正常交流。
　　刘普阿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秦精分眼神迷蒙地看着她,痴痴地笑,"秦深。13号,精神分裂症。"
　　原来她当时想说的是这个。她不叫秦精分,她叫秦深,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他满意地摸摸她的头,喂给她一块巧克力。她乖巧地伸出舌头,无意间舔了舔他的指尖。
　　刘普阿觉得食指指端烫得慌。
　　"你会不会离开我。”
　　"不会。"她蹲在地上,乖的像条狗。
　　刘普阿满意地笑笑。
　　“你怎么会在酒吧？”刘普阿循循善诱,问道。
　　“我,我啊啊啊呵啊啊啊啊呵啊啊!"秦深抱着头疯狂大叫。
　　"滚!滚!滚!坏人!我会了!我会了!不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乱踢乱打,无论刘普阿怎么安慰她都没有办法安静下来。
　　于是他扇了她一耳光。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懂。
　　可是令刘普阿意想不到的是,她睁开的双眼在刹那间无比清醒。
　　她铿锵有力地大喊:"自由!”
　　刘普阿听到这句,先是错愕,再是愤怒。他不知道她哪里知道的，可是他最讨厌自由两个字,紧接着又狠狠扇了她一耳光。然后趁她呆滞下来后,又跪坐着把她拥入怀中，狠狠吻她直到她喘不过气。
　　“别说这个,宝贝,"刘普阿温柔地笑了笑,"我不喜欢听。”
　　他把她搂在怀里好一会,说了一些"甜言蜜语"。
　　"只要待在我身边,我会爱你"
　　"你出去,不会再见到像我这样的人了"
　　"你要是走,我就杀了你,再杀了我自己。"
　　秦深乖乖地躺在他怀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问秦深在哪里晓得的自由。她说刘普阿的书架上有很多书,她不记得哪一本了。
　　从此刘普阿的书架上再也没有书。也不再教秦深识字，只教她数学和物理的符号表达。
　　可是他觉得,对秦深,比以往任何一个女朋友都要温柔。除了偶尔工作不顺心对秦深打骂,其它也不算什么。因为她不懂,所以他拥有绝对话语权
　　刘普阿白天西装革履俨然正气,夜晚放纵□□不知羞耻。
　　这样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可是渐渐的，刘普阿如同往常一般觉得没意思了。
　　他原来以为的，对秦精分的爱，原来只是期限稍微长了一点。
　　他没有办法再从她的身上体会到毁灭人的快感。他觉得无趣，开始寻求更高值域的刺激。
　　秦深的活动范围也逐渐从刘普阿的家再到卧室再到铁链圆周范围内。
　　因为他对她的新鲜感也随之消磨殆尽。
　　秦深脑袋里不停回响着刘普阿日以继夜对他说的话。她想,原来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方式啊。她笑了笑,幸福地蜷缩在铁链旁,等着她的爱人回家。
　　凌晨一点,钥匙声响。秦深嗅觉灵敏,还没完全看见刘普阿,就已经闻见一身酒气。
　　她透过铁栏看到刘普阿搂着一个长头发的人进了房间。
　　然后传出了咿咿呀呀的暖昧声音。是无数个夜晚只有刘普阿和秦深两人做着暧昧的事，独有的声音。
　　秦深于是哭喊着愤怒地用头撞着铁笼子,拷在脖子上的铁链拖曳在地面，发出响尾蛇般冰冷的声响,牢笼撞击的声音止于嘎吱作响的床角声和卧室门外,她哀怨的幽咽被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掩埋。秦深哭着笑了。
　　她的心里涌起莫名的情绪。
　　除了刘普阿,没有人会再爱她。她只有他了。是他告诉她了的。秦深这样想着,在她眼前,星空像梵高的画一样扭曲迷乱,正如她对刘普阿的痴迷一样疯狂。
　　她扭曲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她和爱人的计划。
　　她趁着刘普阿心情好会来看她这个机会,就像狗一样伸着舌头撅着屁股摇晃。
　　刘普阿见状便心情大好地放她出来在家里走动。
　　他转身对秦深想说些什么,突然脑袋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迷茫间,刘普阿看见秦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迷离又疯狂。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笼子里。他想拼命挣扎,发现自己喘不过气。低头一看,原来脖子被锁住了。他气急败坏。大声吼叫着:"疯子,你他妈个疯子!老子好心收养你，你就这么对老子!放开我!"
　　秦深慢慢爬到刘普阿跟前,笑得很乖。
　　"我爱你,我只有你了。"秦深对他说。这正是刘普阿对秦深说过无数遍的话。而此刻刘普阿却感到不寒而栗。
　　"他们都有三只眼睛,两个嘴巴。十双手,哪里都痛,"秦深瞪大眼晴望着四周,"你会比他们轻很多,所以我很喜欢和你一起睡觉。然后你爱我。"
　　"我跑出来又被抓回去,他逼着我脱衣服。我好聪明的,我会跳舞,他们就把我放出来了。"
　　"还是不跑出来好。"
　　她凑得很近,刘普阿因为和她长时间的相处，已经大概能从她破碎的话语里懂她什么意思。
　　她从精神病院跑出来,被一群人强制侮辱,又逼出来卖身卖艺帮那些人赚钱。而刘普阿猜测,应该是因为秦深没什么价值了又怕引祸上身,那群人贩子就没来找麻烦。
　　"我爱你。你不喜欢自由,我就不会让你自由的。"秦深坐起身来看着刘普阿蜷缩在笼子里。刘普阿以为一直流的液体是汗,低头看到地板,才知道那是血。她秦深用铁链把他打晕的。
　　“我不是，秦深,我喜欢自由的，我不是。"刘普阿强颜欢笑,虚弱地对秦深谄媚。
　　秦深好像很讶异地看向刘普阿,又展颜而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真的吗真的吗!"
　　刘普阿连忙点头,以为秦深会把自己放出去。
　　"我也是!"秦深只顾自说自话,糊里糊涂地打开大门冲了出去。"他也喜欢!他也喜欢!"随着砰的一声响,将秦深和刘普阿隔绝在两堵门外。
　　一个星期后,同事们发现刘普阿没来上班。一些知道刘普阿为人的以为他哪里鬼混去了,就没管。
　　直到刘普阿办公室的文件越堆越多,同事加班越加越晚,才想起跟领导报告说刘普阿已经两个月没来上班了。
　　警察最后在刘普阿自己的房子里看到他的尸体。那是一个夏天，他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
　　只有他脖子上的那根铁链吊着他，他才一直立着没有倒下去。尸体呈跪坐状态,他的嘴巴微张，像是在说着什么。
　　"对不起"还是"杀了你"。
　　谁知道呢。
　　只是五年后m大学多了一个女教授。她抱着天才到名号横空出世。一举解了悬而未决物理空间和哲学上的世纪难题。
　　女教授还有一个高富帅男朋友。
　　听说她原来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谁知道呢。
　　她从哪里来？为什么那么多和他相爱的女人自杀，又是谁杀了那个人渣？
　　这起案子至今都是个悬案。
　　"除了你他们都很讨厌。"高富帅眼神飘忽,看着秦深痴痴笑了起来。
　　"嗯,宝贝，你看，除了我，谁会这么爱你呢?"她摸了摸趴在自己腿上的他的头,眸中一丝精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