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十年前的到来》骈屿

5、第 5 章

　　如雪的羽毛，舒展的身躯，原本象征和平的白鸽此刻竟然成为了杀戮的旗帜。诡异、骇人。

　　“为什么？仿生机械人明明已经死了。”阿一后退两步，肩膀微微颤抖。

　　是啊，已经摧毁了仿生机械人的机械心脏，就算原本的“侦查鸽”还没有回去，也不应该再吸引更多。

　　叶酩垂下眼眸，轻声问道：“阿一，如果不经过走廊，房间里还有其他的路可以绕到电磁发射器所在位置的门口吗？”

　　“有。”阿一立刻回答：“但是……你怎么知道电磁发射器在这里？”

　　叶酩抬头，好像是在回答他：“因为，仿生机械人一定会有异动。”

　　她简单说明了几句，又交代周远和男孩留在这里，如果有“手术刀”要进来，可以暂时退让。

　　毕竟如果能在七点前将电磁发射器修复好，那么一切都将不是问题。如果修不好，那大家也就只能自求多福了，没必要为那一两分钟提前捐掉自己的性命。

　　男孩脸上还泛着红，吐得眼圈都是湿润的，但情绪已然恢复。听过叶酩的话后，他稍作沉吟，说道：“请让我和你一起去。”

　　周远立刻跟上：“我也一起。”

　　叶酩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周远，两个人的关系稀奇古怪。男孩的反应依旧是不认识周远，周远的反应依旧是过度关心男孩。

　　但现在并不是讨论两人关系的时候，叶酩说道：“我这边不方便和你们一起。但是你们可以跟着阿一，只要动作快一点，轻一点。”

　　“好。”男孩一口应下。

　　叶酩看出阿一对两人还有提防，便说道：“周远是人类。他带了枪，如果是仿生机械人，早在进来的时候就大开杀戒了。但他在被怀疑的时候都只是试图说服。”

　　“我知道了。”阿一说道。

　　叶酩又问阿一：“你还记得暗号是什么吗？”

　　阿一：“‘新一代’。”

　　叶酩点头，“不管是谁说的，只要听到，都是暗号。出发吧。”说罢，她向走廊快步走去。

　　只剩五分钟了，她将走动的声音放到最低，但速度反而更快。直到看见前方的人影，她后退两步，站在拐角处。

　　“你要去哪儿？”叶酩开口喊道。

　　前方不远处的陈如猛地转身，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大的变化，是她一贯的冷静。

　　她向叶酩身后看去，但因为叶酩站在拐角处，并看不出什么。

　　陈如停顿片刻，嘴角向上勾了勾，声音和神情一道软了下来，笑着问：“怎么啦？哦。你看看我，人都这么大了，还是会搞错方向，看来这边并不是回门厅的路。”

　　叶酩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原来这个房子里，竟然有两个仿生机械人。”

　　“两个？”陈如一脸困惑地问：“是周远吗？”

　　叶酩摇了摇头：“不是。”

　　“那个男孩给周远作证了？”陈如问道。

　　叶酩看着陈如，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的时间都有限，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陈如慢悠悠地朝叶酩的方向走去，嘴上说着：“当时，我就应该拿着枪把你们都杀了。”

　　“周远有枪，就站在你后面，你也会死。”叶酩言简意赅。

　　陈如轻叹一声：“那能怎么办呢？谁让罗也这么没用呢？”

　　“你就是第三代吧。”叶酩开口说道。

　　当时罗也体内的机械造物上写的是罗马数字四，而有叔说他们知道有两代，那么第三代在哪里呢？

　　“什么第三代？”陈如已经走近了，甚至冲叶酩眨了眨眼睛，“我们只是按照性格进行编码而已，并不存在你们人类所说的‘新一代’。不然，罗也怎么会是四，而我才是三呢？”

　　话音未落，陈如便扑向叶酩。

　　伴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叶酩快速向后退了两步，陈如后脑中枪，重重地摔在地上。

　　“砰”，又是一枪。陈如抽搐了两下，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周远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手中的短匕刺入陈如的胸口，从中取出一块金属造物，血红色液体覆盖着的是铭刻的罗马数字“3”。

　　周远没有任何停顿，立刻将它摔在地上，一脚踩碎。

　　叶酩的脸上溅了些液体，猩红的颜色和铁锈的气味，同人类并无差别。

　　阿一也匆匆跑了过来，看见地上的尸体后，仍有些讶异，“真的是她，那她为什么要杀罗也？”

　　“为了得到信任。”叶酩简略答道。

　　罗也是在叶酩走了之后暴起试图夺枪的。如果他真的害怕男孩给周远作证，那大可在更早的时候暴起。毕竟叶酩和男孩看上去都没有什么战斗力。

　　退一步来说，就算罗也只是污蔑别人，以他所表现出的怕死，这一举动等于是在送死。

　　夺枪这件事让他的行为逻辑出现了漏洞。

　　但他为什么要夺枪呢？
　　谁才是罗也夺枪被杀这件事情的受益者呢？

　　有两个人，一个是周远，他摆脱了当时钉在他身上的信任危机。而另一个就是陈如了。

　　她得到了大家的信任，解决掉仿生机械人之后大家松懈下来，她甚至有了自由行动的权力。

　　而周远在之后什么都没有做。

　　如同陈如自己所说：仿生机械人一定会有异动。

　　罗也说自己看见周远绊人之后，陈如问他“你怎么不早说”，以及她后面的发言内容，显然，她那时并未和罗也达成共识——要以一名仿生机械人的死亡来为对方铺路。

　　叶酩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陈如的尸体。

　　陈如当时应该确实抱着抢枪杀人的心，要杀的也不是罗也，但周远有枪是她始料未及的，心思活动之间决定杀死罗也，为自己的行动铺平道路。

　　叶酩三人跟着阿一朝电磁发射器在的方向走去。

　　几人路过一扇窗，树梢上的“侦查鸽”飞了几只，展展翅膀，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树林里阴影崇崇的，猛地一看会以为是风，可今夜是个无风之夜。

　　为了确认，阿一按下外围灯板的开关，树林的一角被照亮。

　　叶酩仔细看去，是罗也，是陈如，是很多个很多个他们，罗也们带着无所谓的嬉皮笑脸，陈如们则是一脸的冷漠，他们手拉着手在树林里前行，向着安全线，向着小楼进发。

　　他们不是人类。

　　此时此刻，叶酩在心里确认道。

　　“也不知道有叔进度怎么样了。”阿一突然开口说道，像是有意缓解气氛，“仿生机械人和‘侦查鸽’只是看上去吓人，其实并没什么战斗力。”

　　“我们快走吧。”周远点头，“要是电磁发射器修不好，它们人海战术都能把我们压死。”

　　阿一带领三人又走过数十步，就听见一扇门后传来有叔怒吼地声音：“救命啊！我为什么会在修这个东西？我又不是干这个的？就不能安排一个专业的来吗？”

　　叶酩抿了下嘴唇：看来是还没修好。

　　“有叔，是我。”阿一敲过门后，带着几人进去。叶酩就看见有叔原本乱七八糟的头发更乱了，甚至像个鸡窝。

　　叶酩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晚上七点还有两分钟。外面仿生机械人的人海战术就在眼前，修不好东西，结果是一样的。

　　一直沉默少言的男孩突然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小声说道：“我有电磁发射器的图纸。”

　　有叔一把夺过去：“那你不早点拿出来！”他快速阅读图纸，嘴上念念有词：“这里……还有这里……啊，是这里烧掉了，换一下就行了。换什么啊！你们有没有人带了元路板？”

　　叶酩从背包里掏了半天，拎出那盒从超市里顺来的的维修工具，“内含元路板，让你的修理便捷可靠。”

　　“你可真是来通知电磁发射器出问题的，连东西都带好了。”有叔匆匆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阿一看向男孩，“你为什么有电磁发射器的图纸？”

　　男孩低下头，有些羞愧地说道：“其实是因为我……”

　　周远立刻打断他，说道：“其实他是来送电磁发射器的图纸的，我则是负责保护他，将他带回去的。刚才你们看到的通讯器，是通知来接我们的。”

　　男孩抬头看向周远：“你是……”

　　周远点了点头。

　　阿一顿了顿：“他这么小，小学上了没？你们就让他来送图纸？你们那里没人了吗！”

　　叶酩羞愧地低下了头，毕竟自己也声称是来送口信的，而且是用着十岁的身体。

　　男孩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已经十五岁了，已经到了可以参加帝国军的年纪。你呢？”

　　阿一用手比了比男孩的身高：“才到我肩膀？十五？！我才十四岁！”

　　“那你应该叫我哥哥。”男孩很平静地说道，完全没有揶揄阿一的意思，“我只是发育的晚一些，之后会比你高的。”

　　有叔这时深吸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修好了，终于修好了。”他看向几人，才反应过来一般：“咦？那两个人呢？”

　　“仿生机械人。”阿一简单回道。

　　小楼外突然有强风响起，接着是紧凑的连续枪响。

　　周远仔细听过之后，安抚众人道：“应该是来接我们的。枪响应该是在涤荡外面残留的机械，咱们出去吧。”

　　有叔听了周远的话之后，稍微停滞了一下，问道：“帝国军？”

　　“是的。”周远回道。

　　“啊……”有叔嘴角撇了撇：“我这忙活大半天，去上个厕所，你们先去吧。”

　　几人再次回到门厅时，大门已经被卸下来了，一个正规军服打扮的人正在翻弄罗也的尸体，另外两人看见男孩之后立刻敬了个军礼，又冲周远点了下头。

　　叶酩看着身旁一脸淡定的男孩：好家伙，这就是所谓的真人不露相吗？之前自己还觉得他是倒霉孩子。人家哪里倒霉了？显然是自己更倒霉吧。

　　周远跟着男孩登上了飞行器，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叶酩的系统才慢悠悠地上线。

　　【检测到新手任务完成，现在展示基础数值界面。】

　　【叶酩】
　　【职业：前人类学家，现送信人】
　　【基础技能：细致入微，记忆力惊人】
　　【特殊异能：警觉（可升级）】

　　叶酩小声嘀咕：“所以我忙活了这么半天，得到了什么奖励？”

　　【在你呼叫我之后，可以和我进行无声对话，以防被他人发觉。】系统说道：【恭喜你得到了特殊异能。】

　　叶酩尝试了一下：警觉？？

　　【是的。它可能现在看起来有些不值一提，但具有成长性，随着之后任务的完成，它可能会带给你惊喜。】

　　叶酩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警觉”能怎么升级，内心有些苦涩。但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之前的疑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仿生机械人会在晚七点破坏电磁发射器的？”

　　毕竟这个时间太具体了，如果当时没有阻止陈如，那么她进行破坏的时间，应该恰好是在七点左右。

　　【我有一部分关于这个时间段的可能信息，但仅限于电磁发射器被破坏后的情况。】系统回答道：【按照刚才的发展，我得到的信息后续应该是陈如并未被识破，因为“侦查鸽”的不少反多，门厅内的几人互相怀疑，给予陈如充分的时间进行破坏。】

　　【所以，你做的很好，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

　　所以，系统知道的是可能、或者说已经发生过一次的现实？

　　叶酩心里想着，又问：“这就是你一开始所说的，提供给我世界信息会造成偏颇的原因？”

　　【可以这么解释。】

　　叶酩：那就是不完全是这样，系统还有其他不能告诉自己的理由。

　　“我还有一个问题。”虽然知道可能不会得到答案，但叶酩还是问道：“罗也既然在城市的安全线里已经很久了，为什么不主动破坏电磁发射器，而是等到今天才动手？”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也需要你自行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