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感》xzozx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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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世澄坐下后盯著眼前的杨文…他还不能确定这个人是不是“杨文”，只是被夹了脑子的邱诺拼命的向他使眼色，只好先坐下来向杨文说「上次将蛇妖从地铁里救走的人是你。」

　　「嗯。」洵点头承认。

　　杜世澄直问「为什么？」

　　洵露出微笑「因为它的身上没有腥气。是个守规矩的精怪。」

　　杜世澄抿嘴，严肃的说「它是从封印中逃出来的蛇妖。」

　　「那又如何？」洵的语气平淡「它只要没害过人，遵照规定觅食，不管他的出生为何都可以留在这里。」

　　是本人！这下杜世澄可以确定眼前的人是杨文。他怀疑的看了眼邱诺…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眼前的人是本人的？

　　邱诺感觉到杜世澄的视线，他以为杜世澄要他向杨文搭话，连忙找话题「齐家的祭坛…」他话还没说完就接到杜世澄的瞪视…又怎么了？邱诺有些纳闷。

　　杜世澄看见杨文将目光停留在他们的身上…心里马上大骂。白痴！好事不提、提坏事！祭礼之后，杨文给的评语可是谴责。

　　「我可从没想过你们会参与齐家的事…」洵盯著两人。

　　邱诺这时也不回避「有一试的必要。只是您似乎非常的不悦。」

　　洵笑了起来「不错。齐家的祭礼弄错了。自古留传下来的文献只是部份…」他看向杜世澄「即使你们完美的复制水神庙里的摆设，也无法成礼。」

　　茶馆里的客人越来越少，喝完茶的客人离开后，再也不见新的客人进来。洵自嘲…想不到有一天还会有人为了他而包场。他对杜世澄与邱诺说「让底下的人也上来。」话一说完，楼下传来脚步声，很快的从前介绍严柏钰给他的长官走了上来，身后还跟了一大群人…

　　「惊扰您了。」那名长官站在洵的正对面。杜世澄与邱诺都站了起来…

　　洵微微点头「请坐。」

　　那名长官拉开杨文对面的椅子坐下后，其他人也落了座。长官拿起茶壶，重新倒了一杯热茶，换下洵面前那杯已经凉掉的茶水。他看著杨文突然露出笑容「四年不见，您的相貌一点也没变。」

　　「四年…时间过得真快。」洵的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可惜我连书也没读完…」若不是这些人，他的硕士不会只读到一半。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可惜，不过自己还有许多时间，以后有机会再重新入世，像湛一样拿到博士。

　　长官的脸上露出歉意「是我们的疏忽。」

　　洵挑眉「这么说来，你们找到症结了？」杜世澄的位置不够高，洵放在他那里的水鸟也没有得到任何的新消息，只能靠泓养的骇客偷资料出来，只是…就连军方也找不出始作俑者，奸细仍然躲在暗中，准备伺机而动。

　　长官的表情一变「不。我们的线索断了。」他从身后的军官手中接过一份资料摆在洵的面前。

　　洵并没有翻动那份资料。他沉默的看著那名军官…小时候他很羨慕穿著军服站岗的军人，也曾做过长大当兵的梦。小学毕业，明白自己不是当兵的料子后，心里只想著以后要做生意赚钱、交漂亮的女友，年纪到了再娶老婆、生几个孩子。中学三年级，十五岁时开了眼，从此只想著恢复正常的生活。一直到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是人…辈份还越来越小，倒缩成五短的孩子。

　　「这是蛊苗被盗的资料。」长官又放了一份资料后，专注的看著洵「您对这半年来流传的妖怪网站有何看法？」

　　洵将注意力放回长官的身上「不过是普通的网站罢了。你们不也派人上去看了吗？」

　　长官从洵的脸上得不到半点可用的消息，只好转换话题「最近沿海几个大城都发生变动。此事与您有关？」

　　洵摇头。这可真的与他无关，他所管辖的只是这一区，就算那些变动皆与水族有关，但做主的人不是他。

　　洵的否认让在场所有人沉下心。那个网站让混了精怪血的人懂得如何运用隐藏在身体的力量，最近越来越多案子与混血的人有关。京城有杨文在管，妖怪的秩序比起其他地方来得好，可是其他地方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而混血比妖怪更加难找，根本抓不到犯人，很多案子变成悬案。

　　杜世澄站了起来「杨文！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已有好几个城不受控制。网站上更有人教导那些人妖法，你不能给点提示吗？」

　　洵琢磨了一会儿才说「你们可以从徐丽的案子查起。」一开始是因为徐丽的关系他才注意到那个网站有问题，到现在为止他仍然不知道十八是谁，只知道十八对杨家、对他的身份相当的了解。当初架设妖怪网站也是为了更加快速的找到人，可是直到现在也无法辨别出谁有问题，只能看著论坛里的混血妖怪们越发的活跃。

　　「徐丽！？」杜世澄惊讶的看著洵「那案子已是六年多前的事了！」

　　「但你们仍束手无策。」洵指出这一点。泓与湛两人不了解洵被封在印章里的事，很多事不能让他们知道。而潏与润两人曾试著算出当初设计他、逼他离开凡间的人是谁，可是得到的有限。而祖父潚、祖母淞也查不出是谁将他从潏与润的身边偷出，送给杨振明与杨振航兄弟炼成六面印。

　　无法反驳杨文的话，杜世澄坐回椅上。这时杨文的手机响了起来，所有人的视线落在那只手机上。杜世澄看见杨文翻开手机，按了几个键后站了起来…

　　「您要回去了吗？」长官问道。

　　洵收起手机「嗯。今晚吃水饺，家里少了蒜头，让我买了后马上回家。」说完洵化为水气，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杜世澄的嘴角抽搐「原来买蒜比较重要！」国家大事在杨文心里比不上一顿晚餐，这让杜世澄非常的恼火。

　　洵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站在窗户边上送出许多水鸟，茶馆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只水鸟负责盯人，就算在外面站岗的人也一样。离开前洵的视线落在坐在车里待命的严柏钰身上。严柏钰没有进茶馆，而是留在车里。按理来说他的位置足够进来茶馆里，可是今天却留在车里？洵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些当官的人在想什么。难不成因为邱诺想找严柏钰来的事被他拒绝了，所以严柏钰虽被找了过来，却没有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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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上校。昨日的事你怎么看？」坐在正中央的长官问道。

　　杜世澄毫不犹豫的说「目前可以确定妖怪论坛与沿海一带出现的问题，水神一定知情。而他提到的徐丽，肯定如以前一样只是提示，不是解答。」

　　年约六十多岁的长官又问「那他离开前那句话，你又是怎么看？」

　　「有两种可能。一，目前留居此地的神明不只一位。二，买蒜头只是推托之意。经过分析，第一种的可能性有九成。」杜世澄说完，翻开手里的资料「将那天在茶馆附近的手机基地台做了整理，最终从拦截下来的讯号之中锁定了几个号码。每一个号码在经过调阅资料记录后发现，其中有四个号码是人头开号。一是贩毒集团、二是名牌盗版、三是公司行号。第四个已于前天取消人头下所有手机服务。」

　　坐在旁边的长官问「已确定是第四个？会不会太过草率。」

　　「第四个人头下的手机全部都在这一区使用，发讯的位置虽然不固定，查出的内容大部份都很简单，全部都是家人间的琐事。其中包括买酱油、带速食店的外卖、归还出租店的碟子。」杜世澄语气严谨的答道。

　　另一位头有些秃的中年人问道「那你指的“不简单的部份”又是什么？」

　　杜世澄伸手推了一下眼镜，翻动手里的资料后唸道「七月三十日，凌晨三点二十八分的资料…“他怎么可以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炸了药厂”。」合起资料，杜世澄平静的说「日期、时间与先前查出用灵兽做实验的药厂突然发生爆炸的资料相符。同时，也可以从这段话来确定杨文的确是掌管者，可以全权处理这里的事务，不需经由其他辈同意。」

　　会议室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久，前几天到茶馆与杨文见面的长官才问「不需经由长辈同意…这么说来，水神的身边有人陪伴？」

　　「是！虽然无法确定人数，但初步估计以前与杨文相交很好的严砚、方子奕，还有两年多前亲自过来接杨文的巨龙一定都在这里。」杜世澄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明。虽然没有证明，但他可以从那些讯息中确定杨文身边至少有四位长辈守著。

　　会议室沉默了很久，突然有位长官对杜世澄问道「杜上校。你认识水神有多久了？」

　　「超过五年。」杜世澄回答。

　　「你知道杨文身为水神的身份有多久？」长官又问。

　　「将近三年。」杜世澄仍然一丝不苟的回答。

　　长官抬头盯著杜世澄「那么…你的态度为何如此随便？」

　　杜世澄还没来得及回答，长官又说「你可记得魏敦因为对水神不尊重而被调离的事？当时我们都不晓得杨文就是水神，为了缓解因为鬼车的事而动怒的水神只能将魏敦调离由你替补。如今你可是明知故犯！」

　　另一位长官接著说「不错！我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杨文，杨文就曾告诉你没有资格擅自将那区封锁，魏敦的做法等于侮辱水神。如今你明知道杨文就是水神，为何行事态度仍然如此的随便。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影响整个局面，为什么不多注意自己的态度。」

　　杜世澄一句话也不能反驳。站得笔挺的听训…

　　最后坐在正前方的长官慢慢的对杜世澄说「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同，上头也注意到妖怪造成的巨大影响，准备在各区设立单位负责。现在我们必须得到水神的帮助才能将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做为日后其他区域的榜样。邱诺会负责与水神接触，争取机会与水神取得共事。我们对你的期望很大，让你负责分析规划，好在沿海第一时间做出应变。以后你就别再参合其他的事，专心调查。明白了吗？」

　　「是！」杜世澄心里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照著做。他心里清楚，自己参与齐家设坛与接到线报赶去茶馆的举动已经让上层感到不满。如今想出头，只能从徐丽的地方接手。

　　杜世澄离开会议室后，会议室天花板上的消防洒水器突然开始洒水。水并没有四处喷溅，而是汇聚在空中形成人形。杨文的声音从水汇聚而成的人形中传出「能找到我用人头开的号码，还查到我的通讯记录。真不愧是精英组成的单位。」

　　「不敢。」与杨文见过几次面的长官连忙向会议室里的同僚们使眼色，他客气的对著杨文说「我们会让底下的人别打扰您。」

　　杨文的声音里充满笑意「这是你们的本份，我怎么好拘束你们。况且家里的长辈们对你们搜查的功力非常讚赏。」

　　「那我们可就放心了。」长官露出微笑对著水影说「请让我向您介绍在座的几位。」

　　「不用了。」杨文的语气仍然轻快「你们的位置坐不久，几十年就会换人。说不定我睡一觉醒来后，认识的人都不在了。」

　　杨文的话听起来非常的剌耳，但仔细想过一遍就会发现他说的是凡人的生命太短。他睡一觉的时间，可能就是凡人的半辈子。

　　「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长官露出苦笑。

　　杨文的水影慢慢的坠落在地上，化成一滩水后被地毯吸收。最后只听到他的声音「别管沿海城市的事，那不是你们能够干涉的事情。若是有人利用妖怪论坛做恶，你们可以让看得见论坛的人上去留言，让精怪们自己解决，别越界触怒不该惹的人…」最后声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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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霜降，洵醒来后不停的磨蹭头部。他的头上开始长角，现在总是觉得头上有异物，非常的不舒服，就算擦药也没有多大的帮助。因为角长出来的时候，必需将原本包住角的头皮推挤开来。可是现在角仍包在皮肉里面，用手摸可以感觉到皮肤有些肿胀。洵的脾气变得不是很好，常为了一点小事而不高兴。虽然他懂得克制，总会在忍受不了时，一个人躲到洞穴里打沙包出气。可是不舒服的感觉仍然无法舒缓。

　　『还是不舒服吗？』泓伸手将一个冰袋放在洵的头上。

　　顶著冰袋，洵用爪子小心的扶著袋子对泓说『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人长智齿要冰敷。冰敷的确有用…』

　　泓努力的压下差点扬起的嘴角，连忙转换话题『忍一忍就过去了。我拿了果园送来的水果与今年醃渍的蜜饯过来，要不要泡杯茶吃些水果蜜饯。』

　　『好。』洵点头后化成人形。

　　泓看见洵的头上仍然顶著冰袋，小跑步的下楼时，嘴角还是勾了起来。

　　湛一落地就看见泓的脸上挂著笑，连忙问『什么事能让你乐上这么久？洵呢？杂志社的记者拍到一张有趣的灵异照片。』

　　『他在楼下。』泓收回表情，抬脚走下楼。

　　当湛在客厅找到正在喝茶的洵时，差点没被他笑死。洵这时捧著装了蜜饯的盘子吃得正欢，头上的冰袋正由两只水鸟飞在空中拉住，看起来非常的可笑。

　　『湛…你再笑我会翻脸。』洵不高兴的警告。

　　湛讨好的拿出一张照片『你看这个。』

　　接过照片。一条五尺长的青蛇正盘在太阳底下。洵注意到蛇身上的伤口已留下疤痕，看起来份外的沧桑『你在哪照的图片？』

　　『你以前学校的池子那里。听说他打算到学校读书。』湛忍不住八卦。

　　洵将照片还给湛后，被电视里出现的快报吓了一跳『杨舒华死了！』洵惊呼出声。杨舒华不是被关在监狱里，怎么会突然捲入车祸之中！？就在这时，他看见画面的一角出现罗成荣的身影，摄影机拍摄到的画面里，封锁线内的阴影之处有著无数的鬼脸正露出狰狞的笑容，现场蒐证的人士也缠上了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