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24 西尔凡精灵 ...
-
“七十六年前，你曾率领部队参与对多尔哥多的围攻……”
“是，”勒茍拉斯颔首，“从北侧结成包围圈……你也在？”
“我是前锋。”哈迪尔走在勒茍拉斯身边，若无其事地探问，“当时你父亲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不知道你想打听什么，”勒茍拉斯淡淡地笑起来，“不过这没什么好隐瞒的。王上当时告诉我，有大批辛达与西尔凡精灵将渡河前往多尔哥多作战。”
哈迪尔相当诧异，“就是这样？”
“其他什么也不用说……所有西尔凡精灵都是王上的子民，所有辛达精灵都是王上的牵挂。他有这个责任与义务必须保护他们，而我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将领。”
◇
‘瑟兰督伊阁下虽然拒绝了，但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凯兰崔尔在哈迪尔领队出发前曾如此温柔地鼓励他，‘瑟兰督伊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陷入敌人的阵地，在他的掩护之下，决不至于会有太大的伤亡，你尽管放胆指挥、放心作战。’
‘是。’
‘别责怪他对我的态度，哈迪尔。对你来说，那些只是很久以前的传说。但对亲身经历过那些的瑟兰督伊阁下来说，却是切身之痛。’
‘夫人，无论如何，哈迪尔不能容许那样的言论。’
凯兰崔尔笑了起来，那笑容灿烂夺目到几乎令人无法直视的地步，‘该说的，凯勒鹏已经都为我说过了。而你想说的一切，我已经在你眼中看到了，你需要再为我抗辩什么呢？’她纤手抚过哈迪尔的左颊，‘你是凯兰崔尔的骄傲，哈迪尔。’
她站起身来，牵着哈迪尔的手来到星辉小厅悬空的渡廊上，俯身凝视着地面上那排列齐整而寂然无声的队伍。哈迪尔崇敬地在她身侧单膝跪下。在她目光的扫视下，战士仿佛感觉到星光的抚慰与支持。
‘为了中土的安宁而战，’她用她清脆明亮的嗓音鼓励他们，‘多尔哥多的邪恶必定落败！别害怕前方的路途，凯兰崔尔的星光会远远地照亮你们，永不熄灭，因为……’她抬起她的手臂，‘因为你们是为了永不坠入黑暗而战，因为你们是为了未来而战，为了永恒的星光而战！’
地面上的精灵们仰望着他们心中灿然的光明，‘为了永恒的星光而战！’
‘你们是卡拉斯加拉顿的骄傲！’
即将出发的战士们振臂高呼，‘为了凯兰崔尔而战！’
他们神采奕奕地行军、斗志昂然地渡河，甚至当他们的阵形明显缺了一角，因为人数上的弱势被敌人包围时，他们仍没忘记凯兰崔尔的鼓励。
苦战之中，北方那个轻装部队无声无息地切入战局。
先是一阵箭雨，接下来的却非他预料中的声响──那些精灵并不使用号角，密林间响起的竟是响亮悠扬的哨音，完全陌生的音律。
哈迪尔正为来者的身份戒备时，树影与树影之间竖起了瑰丽醒目的苍绿色旗徽。哈迪尔认不出那周角八星那些详情，只看出属于西尔凡精灵象征与自然共存的藤纹徽号周边，围绕着辛达精灵特有的十字纹。
对哈迪尔跟他的前锋战士们来说，那是再熟悉不过的铁勒瑞徽号，在卡拉斯加拉顿的很多古老的建筑上看过无数次。
他们自己的族人！
哈迪尔心口一热，‘为了族人而战！’跟在他身后的西尔凡战士们受到了同族来援的激励，持剑奋战，竟然硬生生地以他前锋部队那可怜兮兮的人数，悍然切断敌军的队列，冲散包围，得以与后方葛罗芬戴尔率领的主力会合。
多尔哥多一战，是那个美丽尊贵而又睿智的诺多女子，用她纤弱的手鼓舞了他的勇气，始终指引他该走的路。这件事哈迪尔铭记在心，穷尽他一生漫长的岁月也不会忘怀。
但他更无法忘记，他是个西尔凡精灵。
◇
哈迪尔是个西尔凡精灵，在他面前的，是西尔凡精灵唯一的王者，瑟兰督伊。可是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瑟兰督伊……阁……殿……不……”
“不伦不类的……”容貌出奇的俊美，穿着线条简单的银白色长袍，眉宇间隐约透露出倔强与顽固的神色，瑟兰督伊皱着眉头打断他支离破碎的称呼语，“就‘瑟兰督伊阁下’吧，省得你跟我都麻烦。”
勒茍拉斯摸不清状况，但对哈迪尔的失礼极为不满，瞪了他一眼，倾身上前去，单膝下跪吻了吻父亲的手背，刻意施以正式的礼节，“陛下。”
瑟兰督伊对儿子飨以老大白眼，弯下身去，伸手把他扶起来，听勒茍拉斯报告他们遇上哈迪尔跟兰姬的事情。
“像是半兽人又不太像的怪物？”瑟兰督伊挑起眉毛，望向哈迪尔的眼神有点严峻。
哈迪尔重新俯身施了一礼，迳自将称呼省略掉，“我想这个东西……”他将兰姬那条空银链跟那两块翡翠碎片向前递，“您应该还记得。”
“这是……”瑟兰督伊才刚接过，倏地霍然而起，“那孩子终于被发现了吗……”那总带着些倦意的灰蓝色眼睛倏地凌厉起来，盯着哈迪尔，“不能让她落入敌人手中，摩列达他人呢？”
“兰姬被留在狩猎小屋。摩列达……如果他是化名为阿尼塔的那位，那么他在八天前的午夜，为了拖住敌人而在红水河东岸跟兰姬分开。”
瑟兰督伊望了儿子一眼，勒茍拉斯接上了口，“是在涵地那一带的那个狩猎小屋，就是南方三十七里格、有大群蓝尾鹗筑巢那里。”
“那不是化名，阿尼塔是摩列达的昆雅语本名。”瑟兰督伊抿着嘴，顺手捋着袍袖，“他引开的敌人是谁？”
“戒灵。以克哈穆尔为首的三名，是……”
瑟兰督伊打断他的话，“那安格玛那个怪物不在？”在他眼中，只有安格玛令他忌惮。
“不在。但另外有像是使用巫术的人类女子……那三名戒灵已经追上来了，三天前入夜时分，我才在疾奔河渡口甩掉他们。”哈迪尔迟疑片刻，将他目前所掌握的其他情报，也一并透露出来，“另外，九月初安格玛巫王从多尔哥多出发，领军往魔多的方向前进。”
“那是巫术之女……”瑟兰督伊灵动地转着他灰蓝色的眼珠，“安格玛回到魔多，而克哈穆尔在密林山脉南麓……勒茍拉斯，南边现在是谁在守？”
“是希斯。至于赛尔贝斯，我让他守在那个……”勒茍拉斯把怪物两字吞回肚子里，“那位兰姬小姐那里。”
“希斯不够……”瑟兰督伊指着儿子开始下令，“立刻放出银鸢通知赛尔贝斯回到南麓去协助希斯，叫他们提防巫术。秋园以外的区域全数警戒，让出外游猎的孩子们都回来。东线立刻布防，东四区的女性与其他不是战士的全部撤回秋园，停止定点林护。让柏威立刻出发去接替谈赫勒，谈赫勒在三天内赶到南哨跟苏里瑟交换……不行，苏里瑟骑术不行。苏里瑟让玛尔塔去支援，加强南线的防卫。让谈赫勒快马顺着精灵小径赶回来，两天内我要见到他。路格斯跟威格尔在哪里？”
“路格斯在秋园口戒备，威格尔在看守那个矮小的怪物。”
“叫路格斯进来，通知威格尔回来。米斯兰达托付的那个怪物交给……交给嘉芬恩去看守，现在立刻办！”瑟兰督伊转过头去扬声呼唤，“加里安！叶达！”勒茍拉斯虽觉嘉芬恩有些不妥，但没说什么，点点头转身奔了出去。
哈迪尔站在原地，一时被那一连串的命令弄得头昏脑胀。
凯勒鹏遇到再紧急的事情也是慢条斯理地下令，永远保持尊贵优雅的气度；但瑟兰督伊一旦紧绷起来，便像是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迅捷机敏，令人几乎措手不及。他从没见识过这种连珠炮也似的命令，亏得勒茍拉斯能一一听清楚。
一个身影突然闪进瑟兰督伊接见他的小厅里，“王上。”抱着长刀站在厅角。
“叶达，我要你跟勒茍拉斯、谈赫勒往东搜寻一个埃斯塔力，并把他平安带回来。”
“谈赫勒是神射，但他近身战斗不行。希斯呢？”
“希斯还在南麓，他来不及回来。他可能必须扛住克哈穆尔。谈赫勒的左手箭不是敌人随便吃得消的。我要你们三个在三天之后的破晓时分，同一个时间一起出发，相互支援并分散搜寻。”
“王上你的护卫呢？”
“情况紧急，暂时我不需要护卫。”
叶达没好气的望了瑟兰督伊一眼，将手上的长刀递给瑟兰督伊，瑟兰督伊接过来顺手将刀鞘扣在腰间，皱着眉头，一脸无可奈何，“这样可以了吧？我保证刀不离身。”
“我去准备。”说完便转身闪出小厅。
叶达刚出小厅，另一个身影磕磕碰碰地闯进来，“王上？”
“加里安，你喝酒了没有？”
“今、今天还没有。”
“很好，从现在开始到我同意你解禁为止，你一滴酒都不许喝。”
加里安怔了片刻，点了点头。瑟兰督伊立时接口吩咐下去，“我要你立刻出发，到长湖镇跟河谷镇去一趟，说是我的请求，请他们协助找一个被称为阿尼塔的巫师，记得，是阿尼塔。另外请河谷镇镇长布兰德替我派使者前往孤山与铁丘陵，用他的名义托矮人帮忙找阿尼塔。”
“……是。”
“记得，是阿尼塔。去吧，要快！”
“是。”那个看起来有点蠢的加里安跌跌撞撞从小门奔出去，另一个方向对开的门外石廊上，两个战士装扮的精灵连袂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打量了哈迪尔几眼，“王上？”
“路格斯，你负责把秋园戍卫分成两拨，其中一拨交给威格尔，现在起由他负责秋园的安危。另一拨人你带着，配合撤回来的林护做东面巡守。”
“是。”两人领命出去，瑟兰督伊呼出一口长气，甩着金发便要往后走。
“瑟兰督伊阁下？”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换件衣服。我亲自跟你过去，把那孩子带回来。”
“不敢劳动阁下，”哈迪尔吃了一惊，“我想我识得路。”
瑟兰督伊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我已经下令戒备了，你这样的陌生面孔，只怕一踏出秋园，立刻就会被巡守射死。还是……你想试试看幽暗密林的戒备跟罗潋相比之下如何？”
“不敢。”
◇
瑟兰督伊对加里安的嘱咐显得详细而又啰唆，先下了禁酒令，又重复了三次阿尼塔的名字。相较于凯勒鹏，瑟兰督伊话比较多……
哈迪尔本来这样想。现在他换了个想法，参照加里安一点也称不上沉着的行止，他想加里安可能是个很糊涂又曾酒醉误事的傻蛋，瑟兰督伊才会如此刻意重复提醒他。
瑟兰督伊是个沉默的精灵，整整一天一夜的行程，只主动问了两句话。
“凯勒鹏好吗？”
“是的，虽然还是很忙碌。”
“凯兰崔尔夫人呢？”
“夫人近来颇为埃斯塔力的事烦心……但还是跟平常差不多。”
瑟兰督伊低声叹了口气，步伐虽未放慢，但身形带着些许疲态。哈迪尔有点疑惑，谨慎地沉吟片刻，仍没开口。
“这个。”瑟兰督伊半侧过身，指了指哈迪尔左胸上那枚扣住斗篷的金扣针，望了他一眼，转回身去，脚步不停，用他们幽暗密林精灵所习惯的步伐迅速地在森林里向前穿梭。
“是？”
“我是从哪里认出你其实来自罗斯洛里安？你在想这个问题，对吧？”瑟兰督伊无声地笑着，语气温和了一些，“那是凯兰崔尔夫人的东西。”
哈迪尔难掩讶色，“您认得？”
“当然不会认得。”疾行的王者回头抛了一个‘我去记这种东西做什么’的神色，“你的那个扣针……是第一纪曾经相当流行的设计。像那样典型传统诺多的样式，而且是非常尊贵的家族才有的东西，算算，现在也只剩凯兰崔尔夫人还留着一些。那应该是她当年的嫁妆之一吧？竟把她的压箱宝都赐给你了，那证明你也很不简单。”
“不敢。”
匆匆一句，哈迪尔不敢再开口，努力跟上瑟兰督伊的脚程。即使是像他这样行动间特别矫健敏捷的精灵，幽暗密林的小径仍称得上相当险恶。深怕行动间有个踉跄，不免使得凯兰崔尔颜面无光。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Chapter 24 西尔凡精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