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Chapter 202 喊话 ...
-
瑶迪赛徒劳无功地否认，“谁要嫁给你？”隐约听见走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连忙挣脱赛尔贝斯的怀抱，小步走到墙边，低着头躲在赛尔贝斯身后，悄悄擦了眼泪。
“没什么事的话，大家都可以先离开──虽然你们很担心兰姬，但现在其实帮不上忙。”哈迪尔朝赛尔贝斯点了点头，“瑶迪赛看护兰姬几天了，也累了，可以先送她回医馆休息，你们一定有些话要说。我不知道你这么快就赶过来，完全没个安排……”
“用不着安排，哈迪尔大人，”赛尔贝斯名份上是西尔凡精灵加冕过的亲王，照理说罗斯洛里安不该如此怠慢。但既然精灵王的亲生独子都一切从简，跟着他的远征队同伴窝在双生树巨根下，盘根错节而又千纠百缠的简朴小屋，他当然也没有理由讲究排场，“我这次过来，是一路逃命过来的，也不是奉王上的命令过来拜会。我在她借住的医馆打个地铺就行了。”
“打地铺就不用了，”勒茍拉斯笑起来，低着头按着身边矮人朋友的肩膀，“你还不知道兰姬的医馆有多大吧？给伤患住的病房多的是……对了，你身上的伤也得重新包扎。兰姬在卡拉斯加拉顿有个学徒，”他抬起头朝从后门钻进来的纳伊黛儿点点头，“交给她处理，肯定没问题。”
勒茍拉斯语意仍有关怀，但一直没有正眼看过他。
“嗯……”赛尔贝斯揽着瑶迪赛的肩膀正要迈步，又停下来，再犹豫了片刻，才走过来，抬手在勒茍拉斯肩膀上一拍，“以前的事……”
肩头的重量令勒茍拉斯觉得又熟悉又陌生。他沉默了一会，终于抬起头来，正视着自己乳兄弟的那对绿眼睛，坦然一笑，按向赛尔贝斯另一边的肩头，“自己兄弟，什么都不用说。”
“行了，”虽然啰唆，赛尔贝斯毕竟也有干净俐落的一面，“要说以后慢慢说。”
森林北境一场剧战后，他们收兵回到卡拉斯加拉顿，并没上双生树去，反而直接回到这里，出于各种理由要找哈迪尔三兄弟的精灵也跟着涌过来。
眼看挤在一楼的精灵越来越多，场面也越来越乱，哈迪尔对纳伊黛儿嘱咐了几句，交待她代兰姬处理医馆的琐事，让她跟瑶迪赛领着赛尔贝斯跟几个负伤的戍卫一起先回医馆。随后又耐住性子一个一个下令，终于先遣走了一部分。
“哈迪尔大人。”带着三个精灵姑娘赶来的琳蒂儿，好不容易觑了个空，喊了他一声。
“啊，妳们来了。”
“没想到你们有接战，我带来的人手可能不够……”哈迪尔一行原先只是出去围捕咕鲁，这矮小的生物虽然凶狠狡猾，却没有什么杀伤力，“夫人一会就到，凯勒鹏阁下过一会也要过来。我想我得先见丝尔雯──如果要调配夫人的侍女，让她来处理会比较好。”
“她在楼上……”
“我们走吧，尖耳朵的小子。”金雳冷不防出声，突出下唇往门外一努，“待在这儿，我看也没什么意思。”
勒茍拉斯睁着一对湛蓝的眼睛瞪着自己的矮人朋友，“你不留下来？”
目前待在卡拉斯加拉顿的精灵里，勒茍拉斯精神力量仅次于兰姬跟凯兰崔尔、葛罗芬戴尔，若真要比较，哈迪尔他们全不如辛达王族与西尔凡王族的混血后裔。而金雳更不用说，这罗斯洛里安里头唯一的矮人，是卡拉斯加拉顿力气最大的生物，扛着装满水的大缸上下楼梯也毫不费力。
“我留下来管什么事？”
“你……”
“我留下来又不管用。”这个爱喳呼的矮人冷漠得相当反常，“你不走，我可走了。”
勒茍拉斯拉住金雳的手膀，一时还没想到要问他什么，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近了。卡拉斯加拉顿的领主夫妇联袂而来，一屋子的精灵全俯下来行礼，金雳也顺势甩脱勒茍拉斯，一口气退到门边去，躲在高大的精灵身后默默躬身。
事有缓急，凯兰崔尔也没回礼，迳自让葛罗芬戴尔搀扶着上了楼。凯勒鹏倒是留在楼下，没一起跟上去，亚拉冈也随侍在他身边。
“你先别离开，金雳。”远征队的领袖亚拉冈开了口，“我们得先商量咕鲁脱逃的事情。”
金雳默默地望了凯勒鹏一眼，垂下了头，原先粗豪的声音显得很低沉。
“不了。你们商量好，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
看起来像是质地最纯净的黄金，但黄金没有那么柔美；看起来像雅诺赐与万物的阳光，但阳光没有那样的生命力。五根白玉一般的纤长手指，缓缓地抚过那如纯金般灿然、如阳光般耀眼的金发，捋在耳后，金发之下露出了她美丽的、高贵的、仿佛凌驾在中土一切俗物之上的脸庞。
凯兰崔尔笔直地站在兰姬的床前，如同女神一般六尺四吋的身形，像挺秀的光明之树。
“葛罗芬戴尔，”她开口轻唤她的同族，“你能感觉到吧？”
“是的。”
“你能采取些行动吗？”
“不能。”葛罗芬戴尔斩钉截铁地否认。
凯兰崔尔还没说话，哈迪尔忍不住闷声开口，“你不能？”
“宁若戴尔是活着的，这我没办法。”
活着跟死的有什么差异？哈迪尔怔了怔，“你连试都还没有试。”
他甚至不改他嘻皮笑脸的态度，“不然你去把你的丈母娘一剑劈死算了，她一死，我马上就能对她采取行动。”哈迪尔还没有明白葛罗芬戴尔的语意，就几乎被他轻蔑的态度激怒，伸手一探，紧紧揪住这个诺多精灵的左臂。
“你什么意思？”
凯兰崔尔像是想安抚心焦如焚的哈迪尔，但看见葛罗芬戴尔难得冷峻认真的神情，半抬起的手便又放了下来。葛罗芬戴尔的神情很普通，许多精灵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但那也很特别，因为那样的神情在他脸上很罕见。
那是一种入世的神情。
“小姑娘的事，”葛罗芬戴尔难得愤懑地挥开哈迪尔的手臂，“如果我真有能力出手，不用你在这里出言激我，我也一定会出手──你的心焦对我来说不值钱，来这套没用。”
“她……”
葛罗芬戴尔在秋园刚与兰姬相识的那十九天里，轻易地激怒了兰姬十五次……可是兰姬也轻易地原谅了他十五次。放眼整个中土大陆，大概也只有她这个对恶念完全没有概念的傻瓜，会出于自然地给他这么多的善意。
“哈迪尔……行了。”凯兰崔尔立刻摆手制止了这个心急如焚的丈夫，“葛罗芬戴尔，你也先别离开，留在这里。”她望着他安静的笑着，心里也明白了些什么，温柔但饱含同情地望了葛罗芬戴尔一眼，并没有再要求他出手，只是静静地站直身子，低下头默祷了片刻。
然后她便用某种极其特异的声音开了口。
“宁若戴尔，妳必须敞开妳的心，听见我对妳的呼唤。”
哈迪尔全身的每一根筋、每一条肌肉都绷得极紧，空气中似乎有一种不稳定的摇晃。
“罗斯洛里安的领主之一，提里安的凯兰崔尔在此命令妳。早已叛逆的宁若戴尔，妳必须回到妳该去的地方，回到妳所隶属的黑暗里，回到妳自己。永不得再骚扰我卡拉斯加拉顿的臣民，受西尔凡精灵王庇荫的爱女兰姬！”
屋里其他五个精灵感觉到什么，哈迪尔还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己的全身不知道被什么力量，给用力挤了一挤，几乎当场呕吐出来，随即感觉那力量在这狭小的卧室里剧烈的冲撞着，方向完全无法揣测，最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勉强镇定下来，只见凯兰崔尔粉颊苍白，一言不发地站着；葛罗芬戴尔反而脸色铁青，用右手按住胸口；身后传来古怪的声响，回头只见他贪心的小弟，一手护住卢米尔、一手护住丝尔雯，自己却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略有些痛楚的神色。
“欧洛芬……”先伸出手搀扶的竟是丝尔雯。
哈迪尔缩回了手，若无其事地再把头转回来，装做什么也没看见。本来站在欧洛芬左侧的卢米尔也有了反应，打横跨了两步，绕过欧洛芬又绕过丝尔雯，站到这个女孩子身边去。
欧洛芬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不自量力了……”他这几天很努力地在丝尔雯面前，保持他的优雅风度──长年跟在哈迪尔身边，这套装腔作势他早就学得滚瓜烂熟──谁知道突然出丑。努力使自己神态自然一些，“妳的精神力量，算起来要比我更强大些。不过这也怪不得我，妳看卢米尔，他不是也站到妳身边去，随时准备充当护花使者吗？”
碍着凯兰崔尔站在前面，卢米尔竭力压低声音，“去你的。”虽然欧洛芬说的都是实话。
欧洛芬露齿一笑，“保护女性是我们家的家训。”说着耸了耸肩，“没想到兰姬她妈妈的力量竟这么强大……”
“那不是宁若戴尔的力量，”哈迪尔脸色阴沉，“那是夫人的力量。”
凯兰崔尔幽幽地叹了口气。
“夫人的力量全落空了？失去了着力点？”葛罗芬戴尔挑起眉毛，“……这很怪。如果宁若戴尔原先是住在这里的，那凯兰崔尔夫人是她的领主。”
三兄弟都不想理会葛罗芬戴尔，凯兰崔尔又神思郁郁，没有答理。屋里安静了片刻，丝尔雯这才开口缓颊，“这不奇怪。宁若戴尔夫人离开罗斯洛里安的时候，领主是安罗斯殿下。她在你重返中土之前很多年就离开了。”
跟精灵王相熟，也还算有些交情的葛罗芬戴尔挑眉，“她是西尔凡精灵吧？刚刚夫人不是提及了精灵王的名号？这她也不买帐？那不要紧，我们还有一个正牌的王子在楼下呢。”
“当然……也没用。”提到西尔凡精灵的凋零，卢米尔就难免有些气馁，“你死太久了，很多事你不知道。”
葛罗芬戴尔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什么事？”
“安罗斯殿下统领罗斯洛里安许多、许多年，一直只是王子，”久居在卡拉斯加拉顿的丝尔雯对这些历史所知比葛罗芬戴尔更熟稔，“那是因为阿玛蒂尔陛下──那是勒茍拉斯殿下的外公──战死之后，安罗斯殿下认为自己未报父仇，不肯即位。当年宁若戴尔也抱持相同的看法，支持安罗斯殿下的决定。连未报父仇的王子都不够格即位，公主的夫婿怎有资格？她未必会承认瑟兰督伊陛下的王位正统性。”
葛罗芬戴尔的脑子转得飞快，“她的领主不存在，她的父母、恋人全死得一干二净，她亲生女儿她又没放在心上，她的亲生儿子则是敌方的人马，她的‘身子’在多尔哥多……想跟这个难缠的女士喊话，恐怕是行不通的。动之以情、说之以理、威之以胁……全没个下嘴的地方。”
虽然已放下了纠缠数百年的单恋，丝尔雯仍敏感地开口，“但她有熟人在这里……”
“她虽然待我亲厚，但我当时只是个小孩子，我恐怕……”哈迪尔握紧拳头。不管怎么说，总得试一试，他抱着一线希望探问，“夫人，您是朝哪里对宁若戴尔喊话的？”
运用了强大力量却击了个空的凯兰崔尔终于缓过一口气，慢慢开口，“这里。”
“这里？”
凯兰崔尔指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兰姬，“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210章 Chapter 202 喊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