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Chapter 179 两个丈夫 ...
-
兰姬怔怔地凝视着手上的便笺，兀自出神，心里想着的是卓玛在格兰督因河北面对她说过的那些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
‘想办法央求哪一个有权有势的精灵，以强势的人力护送妳到灰港，尽妳所能地滚妳的蛋！到西方不死之地去发疯，永远不要履及中土！’卓玛不仅强硬地要她到维林诺去，还补充了几句，‘眼前妳的大难迫在眉睫，但日后还有妳更难应付的，我不想亲自下手对付妳。我现在的警告妳一定要听进去……否则等妳不再是妳自己，到时候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哈迪尔都救不了妳！’
当时卓玛所指的‘迫在眉睫’的‘大难’，自然是当时已经来到兰姬左近的傲德锐，她这个哥哥对兰姬来说，不只是恶魔，更是执拗且不可理喻的疯子。但卓玛所说的‘兰姬日后更难应付的’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即使放到现在，仍是神秘而不可解的谜团。
“卓玛要妳对谁转达她平安的消息？”苏纳瑟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沉思，“那个‘他’应该……就是谈赫勒吧？”
兰姬从卓玛的便笺里回过神来，听他提到这件事，也不禁涨红了脸。虽情有可原，但卓玛的所作所为，完全是‘背夫结下私情’这种违反道德的事。兰姬抿着嘴，转移了话题，“你说你的目的是救卓玛，又说你要找‘克哈穆尔所要的我的某样东西’，又说要见谈赫勒……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卓玛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苏纳瑟视线紧盯着兰姬，斟酌许久，才揭露了他一直没有说破的秘密，“卓玛……不在克哈穆尔的掌握中。”
“她在哪里？她逃走了？”
“如果单纯是逃了，问题还不大。”他摊了摊手，神情有些无可奈何，“我想跟她谈，想知道她到底打算怎么样，如果卓玛只是想逃离克哈穆尔的掌握，我完全可以帮她做到这一点。但她拒绝透露她心里的决定。她似乎打算回多尔哥多，虚与委蛇地跟克哈穆尔继续敷衍下去──这很正常，她母亲还在多尔哥多──但她不愿跟我详谈，不相信我在克哈穆尔面前会替她隐瞒实情，甚至顽固地认为我要‘押解’她回多尔哥多。”
“所、所以她……”
“逃了。”
“她母亲还在多尔哥多……”而且她还没有害死你，兰姬硬生生吞下这句话没说出来，“她一定还会设法回去……设法搏得克哈穆尔的信任。”
苏纳瑟颇为僵硬地一笑，“其实她跟我都知道，她离开得越久，就越无法对克哈穆尔隐瞒她这些不对劲的举止。除非她能在短时间内杀掉我、替克哈穆尔传递命令的信使，还有随行跟我们到东岸的几个半兽人，湮灭掉她曾绕路、曾离开过的证据。但她没有这个机会……她落入萨鲁曼的手中。”
兰姬背脊一凉，“萨鲁曼！”
“对，萨鲁曼。看来妳也知道他不好惹……”苏纳瑟耸了耸肩，“我去打探消息，要设法把她救出来，谁知道连我自己也变成被追捕的目标。要救她，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办不到的。所以我一面逃命，一面设法往罗斯洛里安的方向移动──这毕竟是距离最近的精灵领地──我不知道谈赫勒来自何方，只是抱着一线希望想找到谈赫勒。我目睹……目睹卓玛跟谈赫勒独处时发生的某些事，我想他对卓玛的感情是认真的，他会动用他所能动用的一切资源与人力去救她，倒没想到却找到了妳，兰姬夫人。”
“那你呢？”兰姬再单纯，也听出不对，“他能动用的一切资源与人力……那你呢？你是都暗兰一族人类的青年领袖，你能动用的人力比谈赫勒……”
“我不会让我的族人陷入危险。”苏纳瑟的迂回、多疑，固然让兰姬难以忍受；但他斩钉截铁的回答，更使兰姬背脊发麻，打从心底凉起来，“至于谈赫勒，他要拐走别人的妻子，他或者他的族人总要付出点代价……精灵从来没顾及过都暗兰人类的死活，我也没有必要替谈赫勒在意这一点。相信他自己会衡量这些轻重。”
“你……你也……”
“我本来想，如果能得到她拒绝向妳出手抢夺的东西，多半能说动克哈穆尔亲自出面去跟萨鲁曼交涉。毕竟要得罪魔多、得罪索伦，萨鲁曼还得有所顾忌。但妳真的找不出身上有什么东西是魔多所急需得到的，也只能听天由命、碰碰运气。”苏纳瑟耸了耸肩，“我们时间不多了，兰姬夫人。若是拖得太久，即使我想替卓玛圆谎，也没办法瞒过克哈穆尔。”
兰姬捧住了头，显得苦恼而慌乱，“所以……现在应该找谈赫勒……”
“对，而且妳得快点行动。”
“这事……复杂得超过我现在所能处理的范围。我能不能找哈迪尔大人谈谈？”兰姬扶着桌沿站直了身子，见苏纳瑟点头应允，正要离开，脑子里突然掠过一个很糟糕的预感，“如、如果谈赫勒也没有办法请托到什么人手来帮忙呢？”
苏纳瑟神色阴郁，某种狠厉的神色从他脸上一闪而逝，又恢复平静。然而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抿紧了嘴，摇了摇头。
这不是悲观的时候！兰姬咬着牙握紧拳头对自己说，慌慌张张地离开了石室。
◇
“这不可能。”哈迪尔老老实实地摇头，“她既然跟多尔哥多为敌，当然不算敌人，但也称不上什么盟友。夫人不会同意，若真剖析人力调度与敌我双方的情势，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会同意。萨鲁曼毕竟是圣白议会的议长，他虽然曾派叶达试图抓你，我们又没有任何证据……贸然跟他翻脸，反而是卡拉斯加拉顿理亏。”
“那秋园呢？”
“可能性不大。这几年来，北幽暗密林的精灵，折损在卓玛母女手上的着实不少。上次卓玛潜入秋园被捕，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葛罗芬戴尔出面向瑟兰督伊陛下讨保，这才能保住小命、免去她数十年牢狱之灾。卓玛那些原本应该接应她退出秋园的同伙，一个也不漏，八个全处死了。”哈迪尔轻轻拍了拍兰姬的背，“何况幽暗密林太远，多半来不及做些什么。”
兰姬侧过身子往石室望去。苏纳瑟安安静静地站着，看似漫不经心地发怔，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听她跟哈迪尔的对话。她悄悄拉住哈迪尔的衣摆，“那怎么办？”
“别担心。正面冲突行不通，我们就侧面取巧使计、见机行事……或许还有些机会。虽然不能以我们罗斯洛里安的名义行事，但我自己当然会出手帮她。她救过妳两次，就冲着这点人情，我也不会弃她于不顾。”
哈迪尔正说到此，石屋外便传来低微的响声。
“卡兰格来了……我先让他回卡拉斯加拉顿去把谈赫勒带到这里来。一会让苏纳瑟把他所知道的详情大略描述一下，也好让我安排行动的方针。”
兰姬松了口气，扶着门框目送着哈迪尔转身出了石屋，到门口去跟卡兰格谈话。苏纳瑟的脚步声从她身后慢慢靠近她，压低了声音开口。
“怎么样？”
“哈迪尔大人让他的族人去找谈赫勒了。不过卓玛之前跟精灵的关系很紧绷，精灵领地不太可能正式下令援救卓玛，他也觉得希望或许很渺茫。但是……”但是谈赫勒现在就在卡拉斯加拉顿，即使无法调集到大量人手，他们也可以立时出发……
兰姬肚子里的话还没说出来，一条坚实有力的手臂已经移到她修长纤细的颈子上。
“苏纳瑟？”
“妳的那把匕首，兰姬夫人。”苏纳瑟柔和的声音听不出威胁的语气，只是平静温和地提出他的警告，“我不想把手伸进妳的裙子里，所以，请妳自己把匕首拿出来。”
“你出卖我。”
“匕首，快点。”苏纳瑟仍坚持着他的要求，“我并不是什么君子，让我自己动手，哈迪尔大人会很不高兴的，兰姬夫人。”
兰姬把左手按在腿上，才刚隔着裙子把她的匕首连鞘从软革束带里抽出来，左手随即就被苏纳瑟牢牢握住，往上一提，沉重的匕首也随之从她的长裙里侧直往下落。
匕首落地，那硬革制成的厚鞘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声音很闷重，却也很轻，在安静的石屋中显得特别突兀。苏纳瑟立刻低下了头，注意力很明显全集中那把匕首上。兰姬默不作声，轻轻转动着颈子，扼住她颈子的苏纳瑟的右臂却没有丝毫动摇。
“请妳别乱动。”
他的警告并不是全然没有作用，至少兰姬不敢贸然有所行动。兰姬从心里警惕地忖度着，苏纳瑟手臂的长度或许不太够──他一手扼住颀长高挑的兰姬的颈子，另一只手要在地上捡东西，显然颇有难度──苏纳瑟碍于男女之防，并没有紧贴在兰姬的身后，她也透过似有若无的知觉，隐隐感觉到苏纳瑟小心翼翼地蹲低了身子，伸长左手去拾兰姬那柄匕首。
苏纳瑟的下颚或其他部份，轻轻碰到她背脊上长裙的衣料。
兰姬全力一挣，像是什么东西被碰落了，“嚓”的一声，听起来十分古怪却不怎么响亮。苏纳瑟仍横在她颈前的右臂向后狠狠一勒，她站立不稳，往右一倾，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避开匕首所在的左侧。
“请妳……无论如何别再乱动了，兰姬夫人。”苏纳瑟轻轻拔出直没至柄、硬生生刺进厚石板的那把脱鞘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放回深蓝硝染的硬革鞘，不免也惊出一身冷汗。
这匕首未免锋利地过了份，要是刚刚不小心削掉兰姬的半个脚掌，她那个叫哈迪尔的丈夫……
苏纳瑟抬起头来，视线迎上哈迪尔森冷锋锐的眼神。
“你的承诺真廉价。”
“我保证在我话说完之前，不会对兰姬夫人采取任何不当的举动。很可惜我话已经说完了。”
哈迪尔略扬起头，脸上看不出神色，只是湖蓝色的眼睛更为明亮，直勾勾地盯着苏纳瑟。
“请原谅。既然精灵领地无意出手救援卓玛……”兰姬背对着苏纳瑟，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觉得他的口吻竟然仍漫不经心，“人类寿命太短，我不能在这里让你们没完没了地关着。我得立刻离开罗斯洛里安……而这位兰姬夫人，必须送我一程。”
“苏纳瑟大人，这是很不智的举动。你不但害了卓玛，而且断绝了她可能的援助。”哈迪尔左手紧紧握住他悬在身侧的剑鞘，神情仍优雅稳重，声音却难以抑制地显得有些颤抖，“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人质，脱出罗斯洛里安，那么由我来代替兰姬。我会让你安然离开这里──我想你知道的，精灵一诺千金，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这不行。”
“不要高估一个妻子受制的丈夫还剩下多少耐心。”
“是的。我必须尽速离开罗斯洛里安，一个妻子受制的丈夫没有多少耐心。兰姬夫人手边若没有利器，就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然而你不同，哈迪尔大人，凭我还打不过空手的你。”
苏纳瑟的话有明显的漏洞。兰姬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人类大都知道精灵重信诺，何况是哈迪尔这样声名素着的精灵。他若是自愿成为他的人质，绝不会动手袭击他。苏纳瑟的顾虑根本不成立。
“你撒谎！”
作者有话说
第187章 Chapter 179 两个丈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