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种APP上划到前任了》刘淑芬子

3、水手服

　　转眼间，邱芪来到班若已经快两周。
　　情人节香水项目已经有了初步的进展，下午在会议室开会。
　　邱芪作为设计总监，需要汇报灵感、构思，当然，还有一些夹杂其中的“私心”。

　　沈钦言：“下面请邱总监跟大家分享一下设计思路。”
　　投影仪上是邱芪的设计初稿，一红一黄，都是玫瑰花型造型的玻璃瓶，红色的像鸽血红宝石一样浓郁，黄色像黄水晶一样明澈，都配有其他叶子形状的切割彩宝，还有一些碎钻用来点缀。
　　邱芪：“根据两款不同香调的香水，我设计了两种不同的配色，红玫瑰代表热烈的爱意，黄玫瑰代表懊悔的歉意。”
　　骆葛抬起头，对上了邱芪的视线。
　　邱芪：“情人之间不止有表白，也会有歉意与悔恨。关于爱情的礼物大多都是充满甜蜜的，用来表白的，我想，市场上已经有太多这样的礼物了，但关于表达歉意的礼物，市场还没有被开发。所以我想，或许可以把对不起，作为其中一个卖点。”
　　“每天都有无数的有情人会表达彼此的心意，然后在一起，也有无数的情人因为种种原因，伤害了对方，需要一个机会来表达歉意，弥补过错。”
　　骆葛双手合十轻微摩挲着，淡漠的眼底掀起一丝波动。
　　邱芪继续说：“红玫瑰用来装浓郁的那一款，黄玫瑰用来装清淡的那款，当然，也可以再加一个粉玫瑰，喜欢清淡香型但不需要表达歉意的，也可以选择粉色，粉玫瑰代表初恋。”
　　邱芪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还是说出了口，
　　“对不起，这是我关于此次情人节香水的创意点，也是我自己，想对一个人说的话。”
　　骆葛下颚绷得紧紧的，嘴巴抿得平直，像是在压抑什么。
　　沈钦言撩起眼皮，飞来一记弯刀一样的眼神。
　　骆葛：“沈总监的创意很不错，我跟市场部那边会再具体商议，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邱芪走出会议室，用纸巾擦了擦汗湿的手，没有哪一次的设计汇报像今天这样紧张。
　　沈钦言：“邱总监，下班之后有时间吗，请你喝一杯。”
　　邱芪：“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不能陪沈助理了。”
　　沈钦言：“邱总监不能喝酒？抱歉，骆总没有跟我说过，是我唐突了。那今天不喝酒，我们就吃个饭吧，就当是为我上次的莽撞赔罪，顺便，也有一些话想跟你说。”
　　邱芪答应了下来。

　　总裁办公室里，骆葛的手机响了，备注是大嫂。
　　大嫂：“小骆啊，真的不好意思，骆新航又给你惹事了，我刚揍完，来跟你说一声。”
　　骆葛：“什么事？”
　　大嫂：“他在网上用你的照片跟别人网恋，被我发现了，我已经把他手机给没收了，对面还一直在发信息，我也没敢回，怕惹出什么事把你发到网上，我这两天把手机给你送过去，还要麻烦你自己看看怎么处理。”
　　骆葛：“嗯，知道了，来的时候跟小沈说一声。”
　　大嫂：“真的不好意思啊，我晚上再揍一顿。”
　　骆葛：“没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骆新航是骆葛的侄子，今年小学六年级。

　　晚上，沈钦言和邱芪约在了一家火锅店，锅底已经上桌了，一红一白的鸳鸯锅。
　　沈钦言：“不知道邱总监能不能吃辣，就点了鸳鸯锅。”
　　邱芪：“还是沈助理周到，我不吃辣。”
　　沈钦言：“其实这家的麻辣红油锅底是最好吃的，我跟骆总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点了这个。”
　　邱芪抬头，表情有些诧异。
　　骆葛也不吃辣。
　　沈钦言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刚来班若的时候，还是个才毕业的大学生，很多事情都做不好，有天晚上特别沮丧，骆总知道我老家在西南，就带我来了这家店，我一尝，真的是家乡的味道。”
　　邱芪：“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是有事情有告诉我吗？”
　　沈钦言：“我以为邱总监已经看出来了呢，我想说的是，我喜欢骆葛。”
　　邱芪：“你喜欢他关我什么事？”
　　沈钦言：“你们曾经那些定情信物是我扔的，骆葛让我处理的。”
　　邱芪：“请你直说，你们要是在一起了，是恋人关系，我立马退出，不会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沈钦言：“还没有在一起，但是迟早的事，你知道的，他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对喜欢他的人主动划清界限，可是我表白了，他还留我在身边，说明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邱芪强装镇定，想起了相约上的L，“是么，你又怎么知道你是他唯一的例外？”
　　沈钦言：“你？可你早已不是他的例外。”
　　邱芪：“沈助理，如果你是来宣告主权的，这顿饭我们不必吃了，你也没有资格替他做任何决定。”

　　邱芪回到家，还是照例打开相约。
　　前几天的信息一条回复都没有。
　　为什么？怎么突然不理人了，是因为上次没有立刻发照片，被误以为是推脱吗？
　　还是觉得这个软件没意思，卸载了？
　　沈钦言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骆葛真的在给他机会吗？
　　他们之间的东西为什么要交给沈钦言销毁？
　　邱芪揉了几下太阳穴，在窗边吹了一会儿风，冷静了许多。
　　只要骆葛没有跟沈钦言在一起，就还有机会，哪怕是用…那种方式。
　　邱芪换上刚拿到的JK，把手机抵在桌子上，拍下了一张照片，给L发了过去。

　　周五傍晚，骆葛坐在桌前，看着邱芪的设计图纸，脑中浮现了对方那天说的话。
　　对不起。
　　是跟自己说的么？
　　他懊悔？愧疚？可是有什么用呢。
　　五年了，从一开始的痛苦抓狂，整夜无法入睡，到后来的心如止水，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抵消的。
　　沈钦言：“骆总，您家里人来了”
　　骆葛：“请进。”
　　大嫂：“小骆啊，嫂子把手机给你送来了，骆新航那边你哥又把他骂了一顿，这次真的不好意思啊。”
　　骆葛：“没事的，嫂子言重了”
　　大嫂：“那不打扰你工作了，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骆葛起身，送大嫂出门，看见保洁阿姨抱着一捧黄玫瑰，正要往垃圾车里扔。
　　骆葛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是谁送的？”
　　保洁：“谁送的不知道，沈助理让我扔的，这花好好的扔了多可惜啊。”
　　骆葛：“嗯，送我办公室里去。”
　　保洁：“好嘞。”

　　骆葛送完大嫂，回到桌前，拿起那捧黄玫瑰，看见中间插着一张卡片。
　　卡片已经被水淋湿，正面的两行字已经模糊，只看得见背面的三个字：对不起。
　　是邱芪的字迹。

　　一个小时前，邱芪在公司附近花店挑选了一束黄玫瑰，并要了一张卡片，在上面写下了：
　　先用这束黄玫瑰表达我的歉意，剩下的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当面跟你说吗？周末下午五点，似水年华咖啡厅，希望你能来。

　　邱芪把花交给配送员，和他一起在楼下咖啡厅里等，盯着沈钦言从办公楼里出去了，才让配送员送上去。

　　邱芪不知道，花还是被拦下了。

　　晚上，骆葛回到家，想起了手机的事情。记得是一个叫什么“相约”的app。
　　骆葛打开相约，看见聊天列表里只有一个人。
　　骆葛点开对话框，神色一紧。
　　深蓝色水手服的裙摆下面，伸出两条雪藕般的长腿，短短的衣摆中间隐着的细细窄窄的腰，微微前倾下压的身体带一点俏皮，衬得臀部线条更加挺翘。
　　对方资料里性别是女。
　　但这张照片看起来还是有点男孩的特征。
　　骆葛往前翻着，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播放了一条语音：
　　“晚安。”
　　邱芪？
　　骆葛不会听错，这就是邱芪的声音。
　　骆葛大脑哄得一下炸开，连忙点开了刚才的照片。
　　放大一寸一寸的看，骆葛找到了大腿侧边微凸的疤痕。
　　已经恢复得很小，很细，可能邱芪自己都已经忘记，但骆葛不会忘。
　　他记得那时瘦小削弱的邱芪，冷白有脸上鲜红的痕迹，记得他几缕碎发下面哭红的双眼，记得他抱着膝盖坐在家门口无助的样子。
　　更不会忘记，这条疤痕抚过手指时暧昧的触感。

　　这是什么软件？邱芪怎么会在网上发这种照片？
　　骆葛来不及回忆更多，心里一阵发凉，火速往前翻着聊天记录。

　　看到对方问了芋圆、香水公司，还有这个账号里发布的一些照片，终于放下心来。
　　看来，邱芪是已经认出来了。
　　还好，邱芪不是随便发给陌生人看的。
　　看着满屏“哥哥、宝贝”等字眼，骆葛捏了捏眉心。
　　这段时间里，自己在邱芪眼中是个什么形象？
　　还是说，邱芪也比较喜欢这种风格？

　　骆葛正想着，屏幕亮了。
　　QxQ：哥哥不喜欢吗？哥哥已经好几天没理我了。
　　骆葛怔了片刻，还是没忍住。
　　L：哥哥很喜欢。
　　L：很美。
　　邱芪脸红了，脸上一阵热，手机屏幕的光照着面色更红。
　　美，骆葛说他很美，骆葛以前从来没用过这样的词来形容他。
　　QxQ：哥哥喜欢就好，下次再给哥哥拍别的。
　　L：别的？
　　骆葛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邱芪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大胆。
　　QxQ：对呀，哥哥还想看什么衣服，我都可以穿给哥哥看。
　　原来是衣服啊，看来是骆葛想多了。
　　L：衬衫夹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