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夫人》雪脂蜂蜜

22、第 22 章

　　这么大的功劳，皇上只下令封莫宁为从三品下归德大将军。何大姐愤愤不平：“莫小子抢回了八座郡城，把北蛮大王都赶跑了，朝廷至少的得封霖丫头你一个诰命夫人吧。”

　　朝廷轻视边军又不是一天两天，再加上朝廷积弱，就算北庭全面收复也无暇治理，不给莫宁重赏毫不意外。我不在乎什么诰命夫人的称号，我只想莫宁平安回家。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莫宁领兵回城，热情的百姓们都想一睹“魔星”的风采，将城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我根本挤不过去，只远远地看见莫宁骑着白马走在队伍最前面，身披甲胄，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气质清冷矜贵却又盛气逼人，宛若天空中翱翔的鹰，孑然独立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气势。三年不见他已经成为威震一方的大将军了，他是我的老公耶。

　　我美滋滋地回家，做好饭，穿上最美的衣裳，画上精美的妆容等他回家。

　　他倒是挺贴心，派他的传令官不停给我送信息。

　　他先进将军府议事，被将军留下用餐，又去看望牺牲的部下的家眷。

　　一直等到深夜才响起了敲门声。

　　我跑过去打开门，还没等我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已被人紧紧抱住。他身上的甲胄冰冰凉凉的，硌得我胸口疼，声音也已经没了年少时的张扬，变得沉稳而有磁性：“姐姐，这些年辛苦你了。”

　　但他的气味还那么熟悉，我伸手攀住他坚硬的甲胄，开心得想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千言万语到嘴里只变成几个字：“你回来了。”

　　久别重逢，怎么靠近对方都觉得不够亲密，我们拼命拥有着对方。直到我精疲力竭吃痛求饶，两人相依相偎裹在被子里，我指着他身上的一道道伤痕问他。

　　“这是在哪伤的？”

　　他的表情也沉稳了许多，但还是乖乖地答：“在月凉泡被斧头劈的。”

　　“这道箭伤呐？”

　　“魔天洞中的冷箭。”

　　“肚子上的这道呐？”

　　“带兵冲锋时被矛刺的。”

　　我喉咙发紧：“这些得多疼啊？”
　　大家都只说他是凶神，用兵如神，智勇双全，又有谁知道他在生死线上徘徊过多少回，流过多少血 ，受过多少伤。

　　“姐姐怎么又哭了，”他用粗糙的手指温柔地抹去我眼角的泪花，“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我抽了抽鼻子：“气死我了，你也不爱惜自己，以后不许再受伤了。”

　　他笑了笑：“无需担心，强者的世道天生如此。”

　　瞬间我觉得他有点陌生，他真的长大了，早就不是我说什么都只会答“好”的少年了。

　　我脸上的失落被他准确地捕捉到。

　　“姐姐不高兴了？是不是我什么说得不对？我指挥下属习惯了，口气一时还改不过来，过几天
　　就好。”

　　“我没生气。”

　　“那就好。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你一定喜欢。”他伸长胳膊，从旁边衣架上取下一个布包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酒器：“这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笑道：“用阿古杜力的头盖骨做的。”

　　是那个带兵血洗临水司，把我捉去的北蛮王庭右贤王阿古杜力？头骨，还做成酒器？这么恶心的东西，莫宁把它当礼物送给我？

　　他看着我，眼睛发亮，似乎是想让我夸他：“姐姐喜欢吗？这头盖骨是他还活着的时候我撬下来的，又请人教我磨骨头，镶银边，上漆，花了三个月才做好。”

　　我披上睡衣下床，将那个头骨酒器扔进了炭火盆，又用拨火棍拨过通红的炭将头骨盖住。

　　他满脸疑惑：“你不开心？”

　　我走到水盆旁洗了洗手，又弄湿毛巾，坐到床边拉过他的手，擦着他手上坚硬的老茧：“你杀了他已经替我报仇了，没必要做头骨酒器。虽然他们都说你是魔星，但你是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别丢掉做人的底线，丢了底线就没有活着的感觉了，会寂寞的。”

　　闻言，他脸上慢慢绽开了笑。一把将我拉进他的怀抱，他柔声道：“姐，就算整天见刀光剑影，沐腥风血雨，只要身边有你陪着，我就有活着的感觉。”

　　我也开心起来，瞧，就算他是大将军，也还是需要我管着他的嘛。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给莫宁洗衣服。莫宁平时要去兵营晨巡，难得有空闲就让他赖一次床。

　　魏贺风笑盈盈地走进院子，手里还拿着一支桃花。他知道我喜欢花，经常帮我摘。走到我身边，他蹙起了眉头，伸手想碰我的脖子。

　　知道自己脖子上有痕迹，我赶紧避开他的手，压低了声音：“没事，蚊子咬的。”总不能告诉这个小男生，这是夫妻之间的小乐趣吧？

　　“这姑娘是谁啊？”莫宁穿着蓝色睡袍，睡眼惺忪地出现在门口。在家呆了一晚，化掉了他身上不少凌厉的气息，仿佛又有了点以前没正形的影子。

　　“什么姑娘，是魏贺风。”老魏的这个儿子张得像他妈，清秀可人，加上他以前受了惊，这些年几乎没讲过话，活脱脱就是个安静的姑娘。

　　闻言，莫宁仔细看了看魏贺风，忽然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桃花，拎着他的脖子就往门口走：“小子，以后不许进这间院子。”

　　“怎么了？”我不解。

　　将魏贺风丢出院门，莫宁边碎碎念边走回来：“临水司的臭小子们十五岁荤话乱飞，媳妇儿，你离他们远点。”走到我面前，他将桃花递给我，“送给你。”

　　我接过桃花，笑道：“那可糟了，我还给你我收了五十二个义子呐，不靠近我这当妈的怎么照顾他们。”

　　他一把将我扛到肩头朝屋里走去：“以后再说吧，现在咱们先吃点东西。”

　　“饭厅在那边。”我忙喊。

　　他坏笑：“不吃饭，吃别的。”

　　“大清早的，你真坏呦。”我在他肩头吃吃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