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夫人》雪脂蜂蜜

14、第 14 章

　　在血洗我们的囤子后，北蛮族王庭军继续向南开进，只派出一支小队押送抢来的财物和我们二十多个女人返回北蛮族驻地。他们用绳子将我们这些人捆成几堆，用板车拉着一路向北走。

　　他们是一群畜生，每天夜里都会挑几个女子肆意欺辱，连孕妇都不放过，短短几天就被他们折磨死了四个人。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完蛋，不能坐以待毙，我跟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逃走。

　　晚上营地里安静下来，北蛮人大部分都喝醉睡了，只留下一个士兵看着我们。

　　我用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悄悄割断了绳索，又帮其他解开绳索，然后我们摸到士兵身边，只听何大姐一声令下：“上！”

　　我们一拥而上，捂嘴的捂嘴，按腿的按腿，抱胳膊的抱胳膊，我举起匕首没头没脑地扎下去，也不知道扎对了地方没有，反正没头没脑扎了很多下，他终于不动了。然后我们蹑手蹑脚摸出营地撒腿就跑。营地外除了厚厚的残雪就是干枯的草，我咬紧牙关使劲跑。还没跑几步，几只箭嗖嗖地飞来，身边的伙伴扑倒在地。

　　“分开跑！”有人喊了声。

　　冷风刮得我辨不清方向，我一股劲儿地往前跑，不停地跑。可身后北蛮士兵的呼喊声像索命的咒语一样缠上来，很快追到我身后，只觉得后脑勺“嗡”的一声，剧痛和黑暗同时袭来。

　　再度被北蛮人抓住，他们将所有抓回来的女人全部集中到一片空地上，一个操着不标准承天话的将领拎着刀问：“是谁杀了我的兵？自己站出来。”

　　没人出声。

　　他手起刀落，砍倒了一个女人，又问：“是谁杀了我的兵？”

　　众人瑟瑟发抖，我也不由自主地发抖，但囤子里的女人哪个和北蛮族没有血海深仇，众人互相搀扶着一声不吭。

　　那人手起刀落，又砍倒了一个女人，他用滴血的刀指着我们：“再不回答我把你们全杀了。”

　　回答是死，不回答大家一起死，死就死吧，我走出队列：“是我！”

　　他慢慢走到我面前，抓起我的手看了看上面的血迹，冷笑一声：“是你啊，你是上等货色，本来要把你献给王庭的。”他将我推到一个士兵怀里，“现在她归你们了。”

　　豺狼般的欢呼在四周响起，有人揪着我的头发将我拖进了一个帐篷，扔到一块脏得看不清颜色的羊皮毯上。

　　抬起头，入目之处全是豺狼的狞笑。

　　有人捡起我掉落在地红盖头拿给旁边的人看，笑嘻嘻地用与北庭方言相近的话说：“这叫红盖头，她是个新娘子，咱们今天个个都是新郎。”

　　我爬起身，大声喊：“还给我。”

　　旁边的人一把扯烂了我的外衣，众人哈哈大笑。

　　“混蛋！”我大骂。

　　可背后的布料也被人扯了去。

　　我害怕了，今天是正月初八，黄道吉日，我应该正和莫宁办婚礼，而不是和这群豺狼呆在一起。

　　眼泪不由自主滚落，愤怒控制了情绪，我掏出匕首，使劲朝周围的人乱挥：“滚开！别过来！”

　　有人“啊”了一声，耳朵被我削掉了半个。

　　那人骂了句我听不懂的话，一脚将我踹倒，趁我喘不过气的时候踩住我的手腕，夺过我的匕首，掐住我的脸用力一剜。

　　眼前顿时一片血红，从未感受过的锥心之痛让我捂着脸大声惨叫，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消散。

　　模模糊糊地，有人说：“好好一个美女，干嘛动她的脸，血糊糊的怎么用？”

　　有人将红盖头丢到我脸上：“这样就行了，她的身子也挺好看。”

　　血红，一片血红。

　　极度的恐慌加愤怒中，我抓住了一个人的脚腕，一口咬下去，死也不松口。

　　雨点般的拳脚脚踢直往我身上砸，皮肉裂开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骨头都快要被砸碎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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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拽着头发拖出了帐篷，扔回囚禁的地方。

　　何大姐惊呼一声，赶紧招呼周围的人：“快抓点草木灰过来，得赶紧堵住她的血。”

　　好痛，我的脸好痛，痛得我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散架了，一丝力气都没了。

　　我想哥哥了，有他在一定不会让我这么痛。

　　“哥哥——”我大声喊。

　　一开口，脸皮撕裂般的疼。

　　“霖丫头别说话，血会止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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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到极致，晕过去又活过来，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是不是已经身处地狱。我麻木地同大家一起被北蛮士兵押送着赶路，每走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浑身刺痛。

　　每当我想放弃的时候，何大姐就鼓励我：“莫宁家的你可不能死啊，你家莫宁与你那么好，几辈子修来的恩爱夫妻，你舍得丢下他吗？”

　　我舍不得丢下莫宁一个人，抓紧裹在身上的那层破布，在她们的帮助下哆哆嗦嗦爬上板车，继续苦熬。

　　这样折腾了好几天，身体开始渐渐麻木，连哆嗦都不能了。我就坐着，一动也不能动，也懒得动，连脑子都懒得动。

　　那些北蛮士兵将我们押到了北蛮族的一个小镇，关在牛马市场的羊圈里开始售卖。镇子很小，更像个营地，城里熙熙攘攘，很多都是赶来买南方货物的北蛮百姓，很是热闹。一些北蛮族的当家女人过来对我们挑挑捡捡，有看中的人便买下，拖出羊圈，用烙铁在额头上打上奴隶的标志。熟识的朋友在我面前被烙铁烫得连连惨叫，我却什么感觉都没有。我想我真的熬不住了，我快死了。

　　北蛮人可能也这么想，毕竟我连水都不想喝了。他们将我拖出笼子扔到墙根下，旁边是一头病死的小羊，还有一些宰完牲畜后留下的杂碎，大概是想把我和这些东西一起处理掉。

　　地上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非常不好闻，我不想死的时候还是臭哄哄的，用尽全身力气爬到墙边，扶着墙坐起身，背靠墙壁，想最后一次看看天上的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