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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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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疏白终于被域主赶走了!”
“什么!快快什么消息给我说说。”
“听说他为了报复域主带童笙阁下回来,把南部剿灭军的攻占计划泄露出去了。”
“原上将带的那支军队死了很多士兵。”
“嘶——太恶毒了,他怎么敢做这种事。”
“他哪里会把士兵的命当命啊,以前为了稀有材料跟域主要死要活,逼着域主给他弄,后来去弄材料的士兵不就死完了?”
“他一直这样,以为被域主宠着就无法无天了,事实上还是垃圾星的臭虫。”
“幸好童笙阁下回来了,不然域主还得被他迷惑,现在好了,自己作死被赶去叛乱星了。”
其中一人幸灾乐祸道:“去了那边怕是活不了了。”
“诶诶,话别说太早。”旁边的人压低音量道:“就他那张脸,保不准去勾人上位。”
下午在战舰上发生的事转眼就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除此之外中心岛的侍从也突然得到了消息,私底下议论纷纷,无不乐见其成。
驱逐疏白的中型飞行器很快准备好,这架飞行器价值很高,有隐形和攻击系统,其内还有两个小房间和储食柜等。
但都不是给疏白用的,而是让监视疏白的两个景斓心腹暂住。
飞行器对疏白唯一的作用就是把他送到叛乱星。
在景斓下达命令后,很快就准备好相关设备,两个心腹将疏白扣送上了飞行器。
作为一个被驱逐者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待遇,他近乎被粗暴地推进了舱内。
疏白踉跄两步勉强站稳,双手被故意换小的手铐勒出猩红的一圈印子,血红的颜色若隐若现,他轻轻靠在墙边站稳,轰然的关舱声在身后骤然响起。
“进去。”最后进来的心腹瞥了他一眼,冷声道。
疏白扶着墙壁站好后一步步往里走去,里面的东西都是一对一对的没有他的份,就连椅子都是。
另一个心腹沉默地坐在操纵台前,听闻身后的动静连头都没回。
室内在这一瞬安静的可怕,蔓延着令人骇然的死寂。
疏白轻轻动了动手,链条晃动的声音格外清晰刺耳,但两个心腹却充耳不闻般,一个去准备餐食一个依然坐着操纵台。
好像,有点不对劲。
疏白眉头轻拧,他试探性地走到了桌旁,之前开口的心腹立马站起身将他推到了后方,“滚到后面去!”
他的表情并不丰富,只是阴冷着张脸,身上莫名有些死气。
这两人......
疏白抿了下唇,脑中不期然地闪过童笙那些莫名其妙的手段。
这次显然也是对方下的手,无论是南方叛军的反抗,还是原上将所谓的‘口供’。
疏白不知道童笙是怎么知晓的信息,也不知道对方怎么跟原上将有联系,而对方做那么多只是因为吃醋除掉他?
若是之前疏白还觉得有些可能,现在却越加感觉不对。
当真能爱到这种程度?
疏白抿了抿唇,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他没有任何证据,别说是景斓,就连他也无法证明是童笙下的手,除非景斓愿意借人给他去查原上将,但这显然不可能。
否则他就不会被流放。
想到此,疏白也略有无奈,但凡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信任......
疏白想此,又觉得嘲讽,就算查到了真相他依旧无法离开牢笼,那真相似乎也并不重要。
他也不会再因为景斓的一点信任,重新产生情感。
一分一秒,飞行器在黑芒中疾驰,经过几次官方专门打造的高额远程空间跳跃,约莫一晚上不到就能将疏白送到地方。
现在北部乱得厉害,将人送下去后飞行器会立马隐藏机形避免被袭击,至于清爽干净与这战火连天的叛乱之地格格不入的疏白是什么下场就不得而知了。
疏白警惕着两个心腹的异样,又注意着行驶路线和时间。
还剩下一个跳跃点,他不免思虑着下去时该怎么保命。
正在心腹的操纵下通过最后一个跳跃点,无限接近北部叛乱星时,一道红线突然定在了疏白的左眼球上。
猩红刺眼的红光陡然刺入眼底,疏白瞳孔骤缩以最快的反应猛地侧身!
‘滋——!’
下一刻,被红点瞄准的墙壁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冒着黑烟的坑洞!
疏白倏然睁大眼睛看向黑洞,脊背已是冒出了冷汗。
但凡再慢一点......
“你们做什么!”疏白咬牙低喝道,而对方的毫无反应似乎渐渐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想。
这两个人,也被用了手段。
他顿觉不可思议,童笙的手是怎么伸到景斓心腹上的。
之前那些人就不提了,而这两个心腹可是跟随景斓十几年,几乎对方还小就成了死侍。
刹那间,在对方第二发激光射来的瞬间,脑中好似电光火石闪过了许多片段。
造假中央室内监控的能力,能破除他设了权限的房间,故意与靳文修交涉,还有此次与原上将的联系以及面前心腹的异样。
疏白想,对方所图定然不仅仅是景斓心里的位置。
否则靳文修那一条便说不通,若是他想助景斓想助灵穹,也完全能将手段用在助灵穹而不是毁了灵穹的剿灭队。
所以他所图不一定是灵穹,也不一定是助景斓,可仅仅用这些夺取宠爱未免太小题大做,也完全不用与靳文修纠缠。
他是不是在图‘星域主’身上的某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只有‘爱’‘宠爱’‘喜爱’才能给予他?
‘滋滋——’
在疏白不留神间,一道激光射在了肩膀上,瞬间烧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小洞。
疏白轻吸一口气,在不断寻找间终于发现一处缺口,这一刻他猛地凑近那人的身后,不知何时握在手里的陶瓷片猛地划开了对方的后脖颈。
如果是被控制的话,这里定然有......芯片?
疏白看着只有血肉的伤口,心头一震。
没有芯片?
这时对方已经反应过来,另一只手迅速一抬,便在他腹部射进一颗子弹!
“嘶——”
疏白迅速捂着伤口退开,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个被控制的心腹。
他们后颈没有芯片,那难不成在大脑?在心脏?可这需要极长的时间安装,如果不是景斓亲自装的,那定然会被发觉才对!
疏白紧皱着眉,他深吸一口气,在下一束激光射来的瞬间忽然抬手。
只见红光从手铐间闪过,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疏白一面躲避一面松了松被勒出血线的手腕,下一瞬就见他一个闪身进了房间将门锁死,随后在房间内翻腾起来,破门的速度非常快,他勉强找到了武器和护甲。
护甲没时间带了。
他握着装了燃石的刀俯身从下盘攻了过去,在对方射击地刹那撞上了对方的手腕——弹道偏了。
‘砰!’在墙上轰出一个小洞。
在第二发子弹射过来的刹那,因为门口的窄小他直接从对方侧边钻了过去穿到了另一个心腹的身后,没来得及收手的子弹砰的一声打穿了那个心腹的胸口。
呼.......
疏白粗重地呼吸两口,不敢停留冲到了遮挡物后,又是砰砰几声重音响在耳旁。
他紧紧咬了下牙,将之前摸出来的小刀死死握在掌心,刀身装了燃石上面泛着足以将皮肤灼烧的温度,一不小心就会伤人伤己。
在激光停歇的空隙,他从侧方冲了出去,在见到那个被射穿了胸口依然行动如常的心腹时,不免心头一冷。
那两人就好像没有痛觉一样。
疏白在几番打斗后,汗混着血迹已经将衣服浸透,两个心腹也挂了彩,但这对他们的行动没有丝毫影响。
疏白用尽了法子都没能摸到两人的致命处,后来拼着打入胸口的一颗子弹,他将匕首牢牢刺入了最近心腹的心脏。
刹那间,唇边的血迹与敌方胸口的血迹一同喷溅出来。
“咳......咳咳......”
疏白压抑着窜上来的疼痛,猛地将匕首一绞,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被剜了出来。
心脏被从中间刺开,落在地上时就碎成了两半。
但是里面......没有芯片。
疏白已经顾不得震惊,他连忙躲开旁边人的袭击,滚到了储食柜后短暂躲避密集如雨的子弹。
此时被子弹和激光射中的敌方已经疼得烧心,特别是射中胸口的那枚,仅仅是呼吸一下就抽疼的厉害。
疏白靠着储食柜半阖着眼睛,汗水将落在眼睫上将视野掩盖的朦胧,他一次次喘.息着,意识越来越模糊,头也越加昏胀。
他勉强爬了起来,稍稍看了一眼,在见到那被剜了心还拖着身体行动的心腹时,惊骇已经难以形容此刻的情绪。
哪怕是控制芯片,也得不到这样的效果,这个心腹不是改造人,根本不可能在失去心脏后存活!
像是怪物。
念头落下的瞬间,他们就左右袭了过来,疏白迅速翻出了储食柜后,握着匕首的手已是鲜血淋漓,他稍稍调整了呼吸就再次迎了上去。
搏杀持续了很久,直到被剜了心的心腹被砍了脑袋倒在血泊后才彻底没了动静。
疏白也已是伤痕遍布,他吃力地靠着墙壁,脑中不断闪过心腹被砍了腿划了脖子后依然不断向他爬了过来,直到脑袋彻底落地才失去了迹象。
不是像怪物,他们就是怪物。
但疏白用尽力气也不过杀了一个,这些心腹本就是景斓手下的精英,用于监视他的必然经过精挑细选,他本就打不过,何况他们还不死。
背靠着墙,疏白无力地顺着坐了下去,在红色点落在眉心时他甚至升不起躲的力气。
好像,真的不能活下去了。
这个想法突然出现时,他意外的没感到恐惧,他想,大约是没什么留恋的。
短短二十多年,早在十三岁时,最疼爱的他的老人和小狗已经死掉了。
激光从枪.口.射.出,疏白倒地是偏了偏头,但因为长久的体力消耗反应远远比不上之前,红色的光线瞬间穿透了他的耳骨留下一个黑红色的血洞。
但这点口子对于一身疼的疏白来说不算什么了。
他闭了闭眼,在对方靠近的刹那忽然起身,匕首瞬间穿透了最后一个心腹的脖子,但他的胸口也骇然多了三个血洞。
枪压在他胸口毫不犹豫地连开数枪,疏白死死抓着匕首硬生生将对方的头颅撬了下来。
黑红色的血液溅满了他的脸庞,将白色的睫毛浸染上血珠,从眼眶的边沿蜿蜒着留下。
他抓着尸体站立着半响没动,直到口中的血大片的溢出,才颤抖地跪了下来,胸口被大面积打穿几乎成了一瘫烂泥,他半阖着眼跪坐在旁一动不动,除了唇角时不时冒出的血迹就好像已经死去一般。
沉寂许久后,疏白将匕首刺入了心腹的脑中,他将大脑挖了出来。
在里面翻找许久后,他没有看到芯片,而是一只......猩红色的虫子。
几乎在疏白触碰的瞬间就开始撕咬他的皮肤试图钻进去。
疏白浑身是血,他轻咳两声,将那只虫子捏死。
原来是,虫子。
这不是三大星域的东西。
疏白轻轻闭了下眼,血顺着他的眼皮一点点流下。
之前种种一闪而过。
他好像有点清楚了。
童笙爱的不是景斓,他‘爱’的是这片星域或者世界,他想要这片广袤无边的地方。
他想要通过景斓从这个世界上谋取什么。
他带着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来到这里,而这些东西不在他们认知范围内,所以不能勘测。
他的最终目的,是这个世界的某样东西,但是,是什么?
疏白忍不住低咳两声,每咳一下胸口便渗出更多的血,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令他晕眩不已,他微微弯下身近乎蜷缩着。
满是猩血的手缓缓抚上心口的位置,与被炸掉半边身体但未伤及要害的原上将不同,他这里......已经......
但救治及时也未必不可能活着,疏白被鲜血浸透的眸中却没有半点渴望。
好累......
正在他几欲闭上眼时,忽然周围响起清晰的通报声。
“0371飞行号已到达曼地星,0371飞行号已到达曼地星.......”
到了?
疏白近乎模糊的神志好像清晰了些许,他踉跄地爬到操作台打开了舱门。
达曼地星正处于寒冬,外面的雪铺了厚厚一层,或有五六米高。
疏白有些怔愣地看着,在这大门之外是于他而言完全陌生的星球,风和细细的飘雪肆无忌惮地吹了进来,仿佛试图牵住他的手,带往自由极乐之地。
身体的最后一点力气缓缓流失,四肢也变得不再受控。
满是血迹的手缓慢地攀着漆黑的地板带着身体向外行去。
越是靠近门口,便越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疏白却好似没有感觉般,他坐在门口微微仰头向天望去,银白色的眸子被鲜血浸染的浑浊不堪,偶有雪飘落在他的眼皮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
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或是知觉的消散,疼痛的感觉已经不太明显更多的是无法动弹的疲惫。
他从舱门离开,滚落在了雪地上,身上滚热的血在身.下晕开,大片大片的红色从雪地上蜿蜒蔓延开,胸口碎烂的肉零星的流了下来,在半途又被雪水封住。
疏白静静地躺着,看着顶上与中心岛不一样的天空,竟莫名觉得舒畅。
他好像没那么不甘,也没那么痛苦,到底是逃不过的命而已。
早被猩血染成淡淡红色的头发散落在地,大片晕开的血像是绘出一幅画,躺在中心的人在片刻后长睫轻动一点点阖上了眼,皮肤上勾勒的血痂像是开在雪里的玫瑰,艳丽又刺目。
这里并不算曼地星的偏僻处,已有三三两两的人聚了过来,穿着破洞衣服的孩童小心的缩在母亲身后看去,却被蒙住了眼。
“乖,别看。”女人的声音很温柔。
但孩子并不听话,他悄悄向漏出的一点指缝看去。
——巨大的飞行器旁有一片血泊,像是盛满了红宝石的池水,里面似乎躺了一个人,苍白近透明的脸上带着令人宁息的平静。
不像死去,更像是永远的沉睡。
那孩子愣愣地看着,在这时身后忽然笼罩下一片阴影,将他轻轻拨开走了过去。
黑色的靴子踩在雪地上,悄无声息,冰冷的金属光泽闪过好似与这冰雪的寒意化为一身。
......
“域主!”
门口骤然响起的声音,让景斓猛地回神。
他紧皱着眉,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走神,最近似乎总是这样,有些心神不宁。
而这种不安和不适在门口的声音喊起来时达到了顶峰。
他有些暴躁地走到门口,倏然将门拉开,阴冷地盯着门口的心腹寒声道:“说!”
如果不是他费力培养的心腹,恐怕早让他丢去了斗兽场,在他身边这么久居然这样沉不住气。
那心腹也来不及揣测景斓的神色,甚至语气都维持不住恭敬:“钦三和谷深死了!”
景斓一怔,垂落在身侧的手倏然收紧,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忽然加快的心跳和脊背隐约渗出的冷汗。
“说清楚!”
心腹连忙道:“就在去往曼地星的当日他们就失联了,后来我们跟随之前设置好的线路前去,那里没有任何踪迹,我们抓了些人问才知道全出事了!”
全出事?
景斓蓦然双手抓住心腹的上臂,心慌地近乎捏碎对方骨头,他近乎低吼道:“那疏白呢!”
心腹这才稍微回了点理智,他强压下心头升起的寒意,颤声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