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斯文有料

5、第 5 章

　　天魔。”来人迈步接近，“三百年，你终于醒了。”

　　林枫后退几步，怒瞪来人，一言不发。

　　“怎么？不认识我了？”那人嗤笑，走近月光下，露出漆黑的一张脸，“你居然狼狈成这个样子。”

　　林枫身影摇晃，抬臂撑在墙上，才能勉强维持站立，黑气弥散在她周围，她的容貌一点点显现，愈发妖异起来。

　　眼角生红，口若朱丹，漆黑长发如锻，铺及地面。

　　“跟我走。”男子朝林枫伸出魔手。

　　“她不能跟你走了。”一道戏谑声从后传来，“失礼了，这位是我秦家的奴才。”

　　男子猛然转身，他目露诧异，打量秦铖后嗤笑：“练气期？”

　　秦铖紧盯男子，缓步而来，手尖点血在空中画阵：“这里不是灵界，魔物怎么会出现在这？”

　　男子笑：“凡间一直有我们，是你们人界和灵界过于自负，天启气数将近，逢魔之日迟早会再次到来。”

　　秦铖眯起双眼。

　　“你画的是封魔阵，”男子饶有兴趣道，“乃是浮屠宗门的弟子。”

　　封魔阵是每个浮屠弟子必修之课，大小魔物凭施阵者能力驱使，封魔阵以龙力驱策，乃一切魔物邪气克星。

　　人间天子正是靠这龙气庇佑天下，为什么这个魔说天启气数将近？屠龙之乱，魔龙被斩后，人间不是恢复宁静了吗？

　　“你……”

　　男子凝聚起魔气：“三百年前屠龙之争，你浮屠宗门真是立下了赫赫战功啊！”

　　屠龙恶战明明是五百年前的事，这个魔物为什么说三百年前？

　　秦铖按下心中疑惑，阵法将成，她抬眸看向魔头身后，双眼一亮，“师叔！你来了！”

　　魔头哄笑：“你以为这能骗……”

　　一只黑手扼住他脖颈。

　　魔头侧目看向身后，林枫站在森森黑气里，那血色双眼恨不得吃了自己。

　　“该死。”魔头拂袖，消失不见。

　　“你是谁？”魔物消失，云开雾散，月光洒就在林枫身上，只能瞧见她一双血瞳。

　　“……”

　　夜深，秦铖见林枫还未回来，出客栈寻她，刚刚走没远就发现魔气，她这个身体，本不予理会，转念又担心林枫这才循着味找来。

　　谁料是两只魔。

　　眼下，她只担心林枫是不是被这些魔吃了。

　　“你和他不是一伙的？”

　　秦铖迈步接近林枫，那双眼妖异可怖，但不知为何，她心中竟然生不出惧意。

　　林枫凑近秦铖，她抬手，尖锐指尖轻轻掐住秦铖下颚。

　　秦铖：“？”

　　秦铖目露凶光，警惕看着林枫，若是旁的魔物，根本不容他近得自己十步之内，可是为什么……

　　这浓浓的熟悉感。

　　秦铖感觉自己像被定在了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你是谁？”

　　然而，那张脸只是凑近，仔细端详自己，近得两人呼吸可闻，那实质一样的视线徘徊在自己唇边。

　　秦铖侧开脸想要躲开，那拈住自己下颚的指尖就将自己的脸滑出了一道口子，血浸出肌肤，沾上那人手指。

　　秦铖双眼微微睁大：“你……”

　　林枫将粘着血的手探进了嘴里，那猩红舌头用力剐蹭过指腹，就像那血是秦铖，而他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吞下去！

　　秦铖感觉自己后背有丝丝的凉意。

　　封魔阵……

　　秦铖单手背在身后，暗中掐诀，趁林枫不注意时，一指点向她眉眼！

　　林枫身体轻飘飘朝后弹去，化作黑雾消散在空中。

　　“喂！”秦铖正要追赶，心脏顿时一阵绞痛，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

　　清晨，窗格被风拂动，忽开忽关，发出清脆声响。

　　阳光透过窗缝，照在榻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一人。秦铖翻身，扬臂压在一边睡得笔直的林枫身上。

　　后者咳嗽几声爬了起来。

　　“姑娘……醒醒……”

　　秦铖睡得正香甜，只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林枫犹豫一会，不再喊她，自行穿衣下楼，借得酒楼厨房给秦铖炖药。

　　“客官？”小二寻得林枫，目光怪异瞧着她。

　　林枫待外人，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她颔首，手中依旧忙活着秦铖的事。

　　小二：“你两昨夜半夜出去了？”

　　林枫：“嗯。”

　　“我的老天，”小二唏嘘，“客官，虽说你两是女子，但入夜后，也不可胡乱走动才是。”

　　林枫仔细看着药罐里的火：“为何？”

　　小二讳莫如深：“咱们这禹城……夜半可是有捉人妖精的！”

　　林枫若有所思。

　　-

　　秦铖坐起身，一乜自己身前衣襟，自己穿着中衣？

　　她记得昨夜自己去找林枫，被奇怪的吸引力吸引到一处巷子，而后遇到了两个魔物，后面的事……

　　房门被推开。

　　林枫端着药与早膳进来。

　　秦铖闻见那味，只觉胸口胃搅难忍：“我不喝。”

　　林枫没应声。

　　秦铖又问：“我怎么回来的？”

　　林枫：“奴去当铺当东西，回来时姑娘就不见了，后在一巷子里寻见，将您带了回来。”

　　秦铖：“可看见什么了？”

　　林枫轻哼：“瞧见姑娘睡在地上。”

　　秦铖：“……”

　　话上说是不喝，但林枫脸色实在难看，秦铖还是喝了，喝完犹豫问：“这么苦，没放毒吧？”

　　林枫：“……”

　　林枫手中拿着蜜饯，险些不想递给秦铖，“没。”

　　早膳过后，撑开窗户，探头朝楼下张望，一夜过后，城中市集热闹非凡，行商走贩来来往往，总算比昨晚多了些人气儿。

　　“你发现了吗？”秦铖问。

　　林枫整理着床褥，收拾行李：“奴不知。”

　　秦铖：“你再看看。”

　　林枫便道：“这城中，似乎不见年轻女子？”

　　秦铖点头：“你别收拾了，眼下还不能走。”

　　林枫执拗：“早日赶到上京，好替姑娘治病。”

　　“你当了什么？我日日吸收灵气，再过两日就能用点石成金之法，即时，便将你的东西赎回来。”秦铖关好窗格子，“还不能走，昨夜我出去……”

　　“姑娘不愿意走，”林枫放下手里的包袱，转而定定看着秦铖，“是因为谁？”

　　秦铖义正言辞：“当然为了城中百姓。”

　　林枫目光下移，落在秦铖的脖颈间。

　　秦铖：“？”

　　这哀怨眼神着实难以忽略，秦铖拾起妆台前的镜子，对着脖颈一瞧，斑驳的明显。

　　她试着回忆了一下。

　　这不是昨夜那魔物掐的？

　　“我……我这是……”

　　林枫淡淡道：“唇也是。”

　　秦铖又瞧自己的唇。

　　微红着，一道若有似无的血线肿着一点，这是那魔物指尖划烂的。

　　秦铖搁下镜子：“这是被魔头弄伤的。”

　　林枫道：“其余的不伤，偏偏只伤唇和颈？”

　　阴阳怪气地。

　　秦铖：“……”

　　林枫端走秦铖洗漱后的盆：“奴下次也想见见。”

　　秦铖：“………………”

　　-

　　及至晌午，平川街上已无太多百姓，昨夜下过暴雨，微风带着些许凉意，行人行色匆匆路过大街，或是采买补给，也都一副不愿多做停留的模样。

　　只见市集上人来人往，多是妇孺或年长男子，即便是女子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缘由，这城中又怎么离奇到几乎看不见年轻女子？

　　秦铖双手环胸，自言自语道：“平川的小娘子们都去哪了？”

　　林枫突然插话：“今日小二嘱咐奴，你我女子，夜里莫要外出。”

　　秦铖回忆昨夜魔物，魔乃执念所生，人妖修士执念过深皆可入魔，那两只魔知道来历，定不是近期入魔的，否则还可寻寻附近可有冤死一类的人妖问问。

　　“……那咱们。”秦铖话再次被打断。

　　林枫：“姑娘可记好了？”

　　“记什么？”秦铖疑惑。

　　林枫便抿唇不语。

　　后知后觉，秦铖才想到林枫上一句话：“……”

　　到底谁是主谁是奴？便是在灵界，除却师尊，谁敢过问自己行踪，必是存了不轨之心，自己倒教他好看，怎么到了林枫……

　　自己好像被一个十八孩童管着了？

　　秦铖甚觉离谱，她都五百岁了！

　　“你当了东西，钱呢？”秦铖询问。

　　林枫从不藏私，当即拿出自己当掉玉佩换来的钱财，系数交给秦铖。

　　钱袋落在掌心微沉，秦铖掂量两下：“你当的是什么？”

　　林枫：“客栈压的是我随身玉佩，去当铺当的是另一块，两只成对，双鱼玉佩。”

　　秦铖点头，领着林枫进了一旁成衣店，“与你做两件新衣裳，日日穿这件，看着腻。”

　　林枫立即合上要拒绝的嘴。

　　秦铖暗笑，着人给林枫量体，两人各自挑了两件合身的，出了店铺，已是傍晚时分，街道已不见任何女人。

　　秦铖找到一间茶肆，方跨进回廊，小二已在擦桌收盏，“这位客官，此间就打烊了，暂且回吧。”

　　“这才黄昏，就打烊了？”秦铖疑惑问。
　　茶肆小二端正一笑。

　　小二仅十余岁模样，看了眼天色，从城南至北，阳光正逐渐黯淡下来，光芒消失之处，家家户户紧闭门户，严锁窗户。

　　一股邪风吹起围帐，小二浑身不住发抖，不再应声，将碗盏一收，飞也似的逃了。

　　秦铖伸出手：“哎——”

　　“天黑得好快。”林枫眺望天空。

　　“小姐，明日再来听书吧。”一个声音在侧说。

　　秦铖转身，对上一个五十多岁老者，那老者一身长袍，看模样像是个读书人。

　　此人正是茶肆的说书先生，说书先生收起书匣，打起廊上垂帘，示意明珠：“小师傅快走吧。”

　　“先生，为何平川之地见不到几个年轻男子？”秦铖追问。

　　说书先生一愣，看着明珠问：“你不是平川人？”

　　秦铖：“非也。”

　　说书先生：“既然不是，便快快离去！”

　　林枫侧立在秦铖身旁，她换了衣裳，愈发显示出人靠衣装的金句，端端矩矩，目光深沉，饶有威亚。

　　说书先生觉得腿软：“我……”

　　林枫递出二两银子：“不耽误，先生长话短说。”

　　说书先生道：“这平川城中，有狐狸精啊！”

　　“我就知道。”林枫说罢，看向秦铖。

　　秦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