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天时之翼

48、48_周日

　　清晨，8:00

　　黎意林敲响陶清然房间的木门，屋内没有应答，她猜他还在睡，因为昨晚他莫名地喝了不少酒。

　　只身到餐厅吃早饭，发现偌大的前厅里，竟然只有方年在。

　　“早。”

　　“早，怎么不多睡会儿？今天周日，工作忙了一周，该好好睡一觉。”

　　方年对项目组的事不知情，黎意林也不打算说出来让他分心，只是笑了笑。“我一向习惯早起。”

　　“好习惯！吃早饭吧。”

　　桌上有油条豆浆，黎意林双眼放光，拿到面前吃得不亦乐乎。

　　“你和清然在一起，家里同意吗？”

　　突来的问题让黎意林拿油条的动作一顿，她面向方年点点头，“知道。”

　　“看来你们从前的事情是说开了。”

　　从前的事情？是指陶清然当年离开的原因？

　　黎意林正疑惑。

　　方年主动提到：“你母亲找陶清然的那天，我刚好在附近，就听到了。抱歉这些年来没有和你说。”

　　轻轻摇头，黎意林说：“没事。”

　　陶清然远远看见谈笑风生的黎意林和方年，本就沉着的脸色更黑了。

　　他大步上前拉住黎意林的手腕，“回去了。”

　　方年笑他：“来都来了不吃个早饭？”

　　拗不过陶清然，黎意林只好跟方年道别。和陶清然到停车场的路上，他始终沉默着。

　　回程的途中，她几度欲开口，都被陶清然周身沉闷的气氛压得开不了口。

　　以致于回到滨海城的家，停车下车，两人都没有交谈。

　　黎意林故意落后陶清然几步。

　　就是为了不想看到他的大黑脸，昨晚让他不要喝酒非要喝。

　　今天知道难受了吧！

　　陶清然刚握住门把手，大门就从里向外被推开。

　　随即现身的，是同样沉着脸的陶父。

　　黎意林愣在原地，光看就知道他们是父子。

　　“傻站在外面晒太阳呢，进门！”

　　被呵斥后，陶清然下意识回头，发现黎意林眼里的无助转身去牵她手。

　　转眼黎意林就与陶清然的双亲面对面，中间仅隔着一方茶几。

　　冷气开得很足，但黎意林被陶清然握住的手心全是汗。

　　作为晚辈，她想着该主动开口。

　　“伯父，伯母，我，我--”

　　“别紧张。”陶母和善地笑着，几番打量下来，对眼前的闺女甚是满意。

　　视线再转向旁边的陶清然，陶母脸色瞬变。“你可真会藏人啊！今天要不是我们来找你扑了个空，还不知道你竟然都把女孩子带回家同居了！”

　　“妈，不是你想得那样--”

　　“不是我想得那样是哪样？你和女孩子交往可以，但你不该和爸妈说吗？你不说也就算了，竟然直接把女孩子带回家！你是男的吃不了亏，但你不为女孩子想想？”

　　……

　　黎意林偷偷瞄了陶清然一眼，他被数落半天竟然还面色不改。

　　只是没想到他没和家人提到自己。

　　她已经不紧张了，从陶清然手里抽出手，心里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上楼。

　　“你让女孩子的家人怎么想？他们能放心？”

　　“你装哑巴就没事了？”

　　陶清然只是默默倒了三杯水。一杯给黎意林，剩下两杯放在父母面前。

　　刚好觉得口渴，陶母拿起水杯喝。

　　“我和意林交往，住在一起，黎阿姨是知道的。”

　　陶清然冷不丁的一句，让陶母差点呛到。她急忙放下水杯问：“闺女，你家里知道你跟这小子住吗？”

　　见女孩子乖巧地点头，陶母这才放心。

　　却不得不再次打量起她。

　　即使未婚同居的事现在不稀奇，但旁人知道了始终得不到好话。

　　而黎意林看起来又不像是那些玩票的女生。

　　陶母思索了片刻，就冲他们说：“你们这个情况不结婚不行！”

　　结婚？

　　黎意林惊得说不出话，没想到昨天被洪雨珊那么一提，今天就被她撞上了！

　　她不是不结婚，只是想在合适的时机结婚。

　　心想陶清然应该也是这个打算。

　　却见他满脸期待地盯着自己……

　　现在的状况陶母一看就知，是女孩子没有同意。心里顿时有了主意，“闺女，还不知道你名字，该怎么称呼你啊？”

　　黎意林打算按照自己的想法，“伯母，我姓黎，黎明的黎，黎意林，意思的意，树林的林。”

　　“黎意林，好名字啊！多大啦？”

　　不等黎意林回话，陶清然冷着脸打断：“问这些想干什么？我们同年。”

　　“原来你们同年！交往多久了？”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陶清然抓起沙发上的车钥匙就去对面拽起父母，“下次再见。”

　　陶母顿时不乐意，挥开陶清然的手几步走到黎意林身边落座。“意林啊，我跟你陶叔都喜欢你。”

　　黎意林没了先前的紧张疏离，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伯母。”

　　“谢什么，早晚是一家人。”

　　听到这句，陶父发现被紧紧拽住的胳膊松开了。他扭头瞅陶清然，心下了然。

　　于是变成了父子俩一排，黎意林她们一排。

　　“意林，伯母看你们感情稳定，现在也住在一起，结婚是迟早的事。”

　　“我--”

　　“听伯母跟你说完，伯母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伯母要跟你说的是你们同居是事实。虽然你们分房，但事情传到外面只有你吃亏。”

　　刚回来的时候听陶母念叨陶清然，黎意林不好开口只能默不作声。

　　却不料转眼轮到她被说教，而默不作声的人换成陶清然。

　　她几次朝他眨眼，对方竟然装没看见！

　　“意林，结婚的事可以慢慢安排，等你考虑好。”

　　听到这，黎意林才松口气。

　　“你们就先订婚吧！”

　　黎意林欲言又止，忽地想到什么，忙说：“伯母，我妈那边--”

　　“对了，你家里人在哪儿？今天见个面吧，把你们的事情定下来。有双方家长见证，你们住在一起就没事了。”

　　自己可不是这个意思！黎意林只好说黎母原话，“伯母，我妈让多熟悉之后再考虑今后的事情。”

　　“你们现在都住一个屋檐下了，还不够熟悉吗？你妈妈也知道，她只是作为女方家长不好开口，让我和你妈妈说，她会同意的！”

　　一来二去的，黎意林实在难开口。

　　她再次看向陶清然，眼里释放求救的信号。

　　“订婚是我和意林的事情，我们已经在谈。你们别添乱。”陶清然起身绕过茶几，抓住陶母的手臂带回陶父身边。

　　“你们的车停在外面，我就不送了。”再次下逐客令，陶清然不会勉强黎意林，也不想再看她被旁人勉强。

　　他们之间，循序渐进就好。

　　“你这小子，我跟你爸难得来一趟，你不接待就算了，还把我们当麻烦似的赶走！”

　　黎意林也觉得不妥，当即追到大门口说：“清然，快中午了，别让伯母伯父饿肚子。”

　　“听见没有？意林留我们吃午饭！”

　　家里没什么菜，黎意林也拿不准二老的口味，于是四人再坐下时，已经在一间鲁菜餐厅。

　　“意林，你家里人在海城吗？今天周末，他们不忙吧？”

　　“在，我妈在乡下。”一听陶母的话，黎意林就猜到她还没死心。

　　可转念一想，黎母肯定不会轻易同意订婚的事。

　　“没事，我们开车去见你妈妈。”

　　正中黎意林下怀，她笑眯眯地点头。

　　饭后就给黎母打电话，没想到黎母就在市里，刚处理完山海花园那边的房子。

　　“有什么事？”

　　“有。”黎意林顿了顿，注视面露期待的陶母。“妈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期间没有提到要带陶父陶母一起过去，黎意林心想黎母大概率会生气。

　　然而事情又出乎意料。

　　黎母见到陶父陶母非但没有生气黑脸，反而热络地交谈起来。

　　黎意林看她们像是失散了多年的姐妹重逢似的，怎么从前没见黎母这么待人？

　　她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预感。

　　茶馆的环境清幽，古琴声悠扬悦耳。可黎意林就是坐立难安。

　　就怕他们之间谁提起订婚结婚的字眼。

　　“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撑着半身镜前的大理石台，黎意林心乱如麻。

　　她注视镜子里的自己，心说和陶清然在一起想一直走下去，没有分开的念头。

　　只是结婚，还没走到这一步。

　　半晌后才走出洗手间，视线里却出现陶清然的身影，“你--”

　　“爸妈和黎阿姨提订婚，我没有同意。”

　　看得出来他很不情愿，黎意林安慰的握住陶清然的手往包间走。

　　“多久我都可以等。”

　　“不会很久。”她笑盈盈地仰起头，“你很急？”

　　陶清然直白地冲她点头，“有点。”

　　两人手牵手地出现在门口，三位长辈不懂他们为什么不订婚。

　　黎母和陶母对视后，决定再问问：“意林，你对和清然订婚有什么想法？”

　　“没有啊。”黎意林笑弯了眼，挽着陶清然手臂问他：“你有意见？”

　　“没意见。”

　　黎母听得一愣一愣的，“你们俩真是，到底订不订婚？今天长辈都在，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黎意林听了作思考状，和陶清然相视一笑后不约而同地说：“订婚。”

　　“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