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天时之翼

46、46_第二周*周三

　　早上9点整，陶清然平稳地在公司楼下路边靠边停车。

　　还不到上班时间，周围只偶尔有人经过。

　　黎意林提着包准备下车，却被拉住手腕。她笑盈盈地回头，“怎么了？”

　　“家里有事我回去一趟，中午大概不回来。晚饭早点吃，晚上下班等我一起回家。”

　　“我知道了。”黎意林瞧他依依不舍地模样，心思一动，就忽地凑上去亲了陶清然脸颊。

　　趁他还没回味过来，迅速下车关门。

　　再冲陶清然挥挥手，“我去公司了，晚上回来给我电话。”

　　目送白色轿车驶离，黎意林转身走向公司大楼。

　　“我都看到了哦！”黄明月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搂住黎意林笑嘻嘻地。“你们天天见还能这么腻歪，服。”

　　黎意林被说得双颊泛红，反驳道：“不是你说的那样。”

　　“那是哪样啊？”

　　刚好一趟空电梯开门，两人并排着进去。黎意林按下21层键，故作镇定说：“只是很正常的交往啊。”

　　“哦，在交往啊！”

　　两人有说有笑的到了公司，在前台打卡后到办公间。

　　项目组的人陆陆续续到齐，9:40例行晨会。所有人都赶去会议室。

　　“现在项目的开发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了，按照现有的进度进行，到下周项目就能完成开发全面提测！”

　　来姐很激动，说得眉飞色舞。

　　“剩下这两周一定要集中精力……”

　　黎意林站在角落若有所思，项目在月底应该能完成测试并上线，那她也该准备和上级提提离职的事了。

　　上级同意后，她再和陶清然谈这件事。即使之前已经说好，但现在他们的关系进了一步，无论如何，都要谈谈。

　　上午算不上太忙，转眼就到午休时间。

　　和黄明月吃了午饭回到公司，黎意林就接到陶清然打来的电话。

　　“吃午饭了吗？”

　　平时听陶清然的声音，黎意林只觉得他温润的声线令她感到放松。

　　可通过手机听筒传出的他的声线，却多了几分无法言说的沙哑。揉揉发烫的耳朵，黎意林赶紧换了一边接电话。

　　“怎么不说话？”

　　黎意林环顾办公间，周围还有不少同事们在大声说笑，还有玩游戏声音开很大的。

　　这才没了顾忌，但依旧压低了声音说：“吃过了，在公司准备睡会儿。”

　　“那你睡吧，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关于这一点，她也一样。

　　黎意林抿嘴笑着，“那我先挂了，晚上回来你发个消息。别忘了。”

　　“不会忘的。”

　　挂断电话后，黎意林趴在桌上半晌都没睡意。

　　倒不是因为周围的同事吵，只是耳边总萦绕着陶清然那句“不会忘的”，她两只耳朵都像被掐出血似的红彤彤。

　　午觉没怎么睡好，就那么点时间黎意林还做了梦。

　　梦里陶清然就陪在她身边。不言不语，守着她安睡。

　　办公间里安静无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来得突兀，多半的人都被吵醒，纷纷看向铃声源头。

　　黎意林离声音最近，她刚抬头，就看见来姐神色慌张地不停按手机铃声键。

　　铃声音量迅速降低，来姐拿起手机一脸歉意地离开了办公间。

　　没了睡意，黎意林抓起手机解锁，才13:30离午休结束还有半小时。

　　周围有一些不满的声音，都在来姐怒气冲冲地回来后戛然而止。

　　控制办公间照明的开关就在门边，来姐伸手拍下去，“啪”地一声办公间亮如白昼。

　　从没见过这样生气的来姐，众人大气都不敢出，黎意林也跟着提心吊胆。

　　“都去会议室！”来姐回到工位拿了办公用的笔记本电脑率先离开办公间。

　　被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难道又有紧急需求要加塞？”

　　“那来姐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啊？”

　　“都赶紧去会议室吧，去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黎意林跟着人群到会议室，照旧在角落里等上级发话。

　　“都到齐了？”来姐出声。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表情严肃似乎意识到有严重问题。

　　“都到齐了就好，有件事大家必须知道。或许其中已经有人提前知道。”来姐打量的目光环视一周，才缓缓坐下。

　　有人忍不住问：“什么事这么紧急？”

　　来姐默不作声，埋头对着笔记本电脑操作着。

　　半晌后才抬头道：“我刚刚改了所有人访问项目地址的权限，是因为项目组有几个需求原模原样地出现在了U公司今早刚迭代的APP里。”

　　“什么？”

　　“项目泄露！”

　　“不会这么巧吧？”

　　来姐沉着脸出声打断，“刚才我接到公司运营的电话通知，U公司的APP也是主营母婴向。”

　　黎意林闻言皱眉，同时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

　　想深究却不知道来自谁，又不想在会议上走神。只好专心开会。

　　公司的母婴项目没有以商城为主要盈利方向，而是做科普、咨询。U公司的母婴APP则以商城为盈利。

　　然而U公司今早更新的迭代版本中，新增加的几个功能。

　　除了完全照搬外，其中有个咨询专家的功能，并且咨询接口直接对接了某些医院，甚至对接了儿科产科护理科医护！

　　先不提那些医院及科室的专业及资质，毕竟国内小诊所劣质医院不少。

　　重要的是不光需求原型图泄露，而是源代码存在泄露的情况，并且还不清楚泄露了多少！

　　来姐之所以不让所有人回到办公间等调查结果，也是为这点。

　　来会议室前，来姐特意交代了不能带手机。

　　泄露的几个需求，开发测试产品涉及到数十人。即使测试产品没有进入服务器的权限，难保没有泄露原型图。

　　至于开发这边，黎意林并没有牵扯其中，反而是黄明月波及到了。

　　整个会议室里牵扯到的没牵扯的，都人心惶惶。

　　这件事在公司里暂时没有传开。

　　难说不是项目组外的人员。

　　黎意林始终注视着来姐的一举一动，就在她不经意眨眼间，发现了之前那道若有若无盯着自己的视线源头。

　　陈军？

　　来不及深究，会议室的玻璃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两名安全部的同事捧着笔记本电脑走向来姐，面色凝重。

　　三人眉头紧皱小声谈论了会儿。

　　黎意林猜想是在查看办公间监控，二来姐是在查进入服务器动过那些需求代码的账号。

　　“好，先这样吧。监控的事再麻烦你们查查。”

　　来姐起身送走两位安全部的同事后，黑着脸回到会议桌主位。“我什么也不说了，你们自己看投影布。”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看向来姐背后的投影布，上面是服务器的访问记录。

　　上周开始，LYL这个账号频繁地进入服务器。除了留下访问记录，还有复制代码的痕迹。

　　面对突然投来的诸多视线，黎意林只是向审视她的来姐摇头，“我没有！”

　　“但是你的记录嫌疑最大。”来姐冷声反驳，“虽然办公间和附近的监控视频已经被覆盖，但是安全部会通过技术手段修复。究竟是不是你做的，要等具体结果。”

　　黎意林深知现在不是还嘴的时候，可周围人的探究视线始终令她不适。

　　她缓慢起身，强迫自己忽视所有人，坦然地面对来姐。“真的不是我，账号从我入职那天起没有改过密码，初始密码很容易破解的。”

　　“好，照你这么说，是有人嫁祸给我。这些公司都会查清楚，关键是要等监控的修复情况。”

　　黎意林点点头，哽咽着说：“好，我等。”

　　“但你不能留在公司等。”

　　“来姐的意思是？”黎意林简直不敢相信，难道是？

　　“你不能继续留在项目组。出了这样的事，你应该也没心思到别的项目组工作。职位公司给你留着，停薪留职期间，先不要另找工作……”

　　整个会议上，黎意林发觉自己仿佛是动物园的猴儿似的被周围人观看。

　　她没有做过，可线索却指向她。

　　“我会按照公司的意思等调查结果。”视线移向冷白的天花板，黎意林强忍着委屈。

　　“散会。”

　　项目组的人从她身边经过，皆没有好脸色。只有黄明月经过时，悄悄说相信她。

　　等会议室只剩下黎意林和来姐，她才忍不住用手背抹掉眼泪。“来姐，能谈谈吗？”

　　来姐无言点头，在黎意林走近的瞬间将电脑显示器面向她。“你再看看。”

　　黎意林扫视了一眼直摇头，“不是我。”

　　“是不是你，这个结果现在改变不了。不过我知道，做这件事对你没有好处。”

　　来姐叹气道：“刚才大家都在，我必须那样说。”

　　“所以真正泄露项目的人会松懈。”

　　刚才黎意林也大概有所察觉，“我只能等不能帮到什么吗？”

　　黄明月回到办公间时不时瞟向门口。

　　半晌过去终于看到黎意林的身影，盯着她收拾东西转身离开，立即发了条消息。

　　【大大大月饼：你不在公司我会看紧项目组的人，别担心！】

　　走到门口的黎意林不禁动容，回头朝黄明月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