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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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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将至,常安的导师叫了几个得意门生和他一起去干私活,常安自然也在里面。
据说这次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偏僻的山村,那里有一座历史很悠久的古庙,他们接到的任务是去修护它。
带他们去的教授是个胖呼呼的小老头,姓许。他头发花白,脑门前面一片亮闪闪,长得慈眉善目的,几个大小伙子护着他满头大汗地挤上火车,那小老头儿才吁了一口气,掏出来手绢擦汗:“我差点犯了高血压……”
“我好像被挤得榨出来三斤油……”另一个有点胖的师兄笑着说,拿T恤的领子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水。立刻被大家嫌弃着推远了。
常安一直默不吭声,他拿着许教授的水杯去给他接水,几个师兄也知道他这副德行,起着哄把自带的水杯都塞给他。其实常安虽然成绩很好,却还并没这个资格接手这种任务,只是这次有个师兄临时有事去不了,他的导师又知道他手头的钱总不够用,就带上他了。
他边打开水,边心不在焉地想着前几天谢杭邀请他去旅游的事情。
谢杭说:“暑假都不出去看看花花草草,你简直给我们新时代的大学生形象抹黑!”
常安说他没钱,谢杭一挥手:“我出!”他一副早就计划好了的样子,打算两个人去云南,他们可以在那里看风景……渡江……逛街……
谢杭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直发亮,就像一个从没出过门的跃跃欲试的小孩儿一样,让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不过后来常安接了导师的活儿,这件事情只好搁浅。
但是……但是现在想想……如果一个男人向他心仪的对象提出旅游,那也就是说明他想伺机得到对方的□□……如果谢杭当时说什么喜欢你之类的话不是开玩笑的话,那……那自己还真是危险……幸好没答应啊。
常安把接慢了开水的瓶子盖好,用手擦了把汗。
几个人坐了四小时火车,下车之后又转了长途公交,最后还要步行爬山几个小时,才终于到了那个村落。几个年轻人都已经累成一团了,那老教授居然还有精神嚷嚷着先去看庙。
第二天他们来不及休息,就开始工作了,几个当地的村民被雇来当助手,常安看着那与周围荒草一片的凄凉景色很不相称的富贵庙宇,觉得确实是很漂亮,他甚至想要将房檐上那些漂亮的花纹临摹下来。
后来他才发现,根本就没有那个功夫。
带路的村民骄傲的说:“俺们这个庙可灵了,附近十几里的人要拜神都会赶到这边儿来。”
几个学生其实跟那些村民一样,都是当做农民工一样地干活。学建筑的男生多少都有些日后会上工地的觉悟,可是像这样直接的重体力劳动,还是常安从未有过的体验,他生性也不是懒惰爱抱怨的人,只每天和那些师兄们顶着大太阳站在脚手架上干活。许教授坐在阴凉处给他们进行大方向的指导,一边笑眯眯地接受他那些学生们怨念的视线,一边享受着村民孝敬的西瓜。头顶着山区里最澄澈的阳光,几个大小伙子没几天就都被晒成黑炭了。
“他绝对是个老奸商。”年纪最大的唐令如是说,“要是他给我的报酬太少,小爷绝对要拖着他的裤子不撒手!”
“常小哥啊,我看昨天许教授跟你说了一会儿话,他说了什么啊?”另一个大三的师兄门晓桦问道。
“教授说,这座古庙有很高的建筑上的价值,让我好好观察,还要从这次修补工作中多吸取经验……”常安正在和水泥,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
“靠啊!这是洗脑!只有你才会当真吧!”唐令看着常安兢兢业业地搅和着水泥,愤愤不平地说,从口袋里掏出根烟点上。门晓桦立马扑上去翻他口袋:“给我也来一根!”
“……我又没说我当真了。”常安小声嘀咕,没人理他。
“小心点,会引起火灾的。”不知道何时飘到这边的许老教授幽幽地说道。
唐令被吓得嘴上那根烟一下掉到了地上,门晓桦赶快把自己抢来的那根收起来,两个人蹲在常安旁边假装讨论:“唉唐令你看这边这个门柱怎么复原啊?”
“啧啧,晓桦,这种简单的问题难道还要问我吗?你应该培养独立思考的能力啊。”
“……唐大少,小的这么笨,劳您老多担待……”门晓桦咬牙切齿地说。
眼见许教授已经走了,唐令立刻去抢门晓桦的那根烟,两个人打得在地上滚成一团。
“妈的,这是我最后一根!”“滚!你是哪位我不认识你。”
常安眯起眼睛。
难道是热出了幻觉?他怎么看到谢杭站在路的那头呢。
他揉了揉眼睛,然后站起身来。
唐令抬头发现他不对劲:“怎么了?”
常安冷静无比地指向前方:“谢杭来了。”
谢杭是学校里的名人,各个年级的人都认识他。
地下的两个人都目瞪口呆,门晓桦喃喃地说:“我……我是不是快被唐令这个贱人掐死了?所以看到了死前最后的景象?”
也难怪他们都这样,因为谢杭的登场,又是非常不同寻常的。
谢杭身穿一件白色运动衫,脚上蹬着的是一双雪白的阿迪达斯跑鞋,手上还是拎着个小提包,正站在那里对他们微笑。难为太阳这么大,他还能笑得这么清爽。他的形象简直与这里太不相符了,就像小龙女跑进了茅房一样不相符。
然后……一刹那间,他就被一群黑人给淹没了。
“嗷!”唐令边拆他的包边说,“谢大少有没有给我们吃的东西!有没有!”
“你个吃货!”一边的门晓桦血红着眼睛翻谢杭的口袋,在他雪白的运动衫上印下了一个个黑手印,“重要的是烟啊哥们!这几天我快要憋死了!有酒就更好了!”
等谢杭走到常安身边,已经可以说是身无长物了。
“嗨。”谢杭又对他笑笑,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常安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别人告诉我的。”
“你来干嘛?”他想了想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大好,又加了一句:“这么偏僻的地方,路上多辛苦。”
谢杭一点也不害羞地说:“我想你了呗。”
“……你怎么过来的?”常安忽略了他的回答,打量着他脚上那一点污渍都没有的阿迪达斯。
“哦,我坐家里的直升飞机来的,呵呵。”
直升飞机……是可以这么淡定地好像是“我骑三轮车过来的,呵呵。”一样说出来的交通工具吗?!常安那历经千锤百炼的内心难得抽搐了一下,心说原来以为谢杭家里就是普通有钱而已,现在看来……恐怕要与黄赌毒、□□那个方向联系了。
他忍不住打量了谢杭几眼,这人眼神真挚诚恳。一脸“我很认真,比珍珠还真”的表情。常安冷着脸拍了拍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既然你来了,来帮我们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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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谢杭说自己路上太累要先去睡一觉(你不是坐飞机来的吗为什么会累!),向教授打过招呼之后,常安就带着他去了村里给他们安排的农居。
“这儿环境还不错啊。”谢杭边走边打量着四周的茂盛的荒草、不知名的野花。
常安默默地拍死了胳膊上正在吸血的一只大蚊子。
两个人沿着村中的土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村民给他们安排的居所,谢杭看着简陋的小土房、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桌子的屋子和那尚显干净的被褥,撇了撇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常安看到了他这样,便说:“被褥什么的我来的时候他们给洗了一遍。”然后还是忍不住说:“你既然已经来这里了,就别表现得那么娇气,让别人看不惯。”
谢杭一头扑到了床上,把脑袋搁在被子上蹭蹭,声音闷闷地说:“知道了,我不是什么都没说嘛。”
“那你休息,我先走了。”常安放下手里的东西出门。
“唉,别呀。”谢杭一个鲤鱼打滚翻过身,仰卧着手撑在后脑,视线微微扬起,“我大老远的刚跑来,你陪我说会儿话呗。”
常安眉心一跳:“你不是累了么?”
“聊天又不花费精力……”谢杭挺没趣地说。
常安没理他,把钥匙给他放在桌子上,就直接关门出去了。也许是他联想能力太丰富了,刚才谢杭往床上一躺那个姿势,怎么那么像以前他们宿舍集体看的A片里的□□呢?再加上谢杭生就一双狭长的凤眼,从下往上看那种微挑的眼神儿,活脱脱就是一种诱惑人的姿态……他说聊天什么的,让常安直接想到了很一句经典的话:“大哥,咱们盖着棉被纯聊天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