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有把你当替身》莫妨吟

8、偶遇

　　周六的时候，刚忙完通告的随砚再次接到了王旭升的电话。

　　“随哥！之前跟你说过的《与朝野》这个剧本还记得吗？你虽然还没有给我答复，但是导演找到我这里来了，说是很看好你，希望能面谈。虽然你没有明确表示要接下来，但是我看你应该不算抗拒，我就接下来了，成不成今晚由你决定。”经纪人王旭升一口气说完，根本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

　　见对方半天不开口，王旭升也有点发怵，毕竟自己私自答应下来了，不太确定地喊了了一声：“随哥？”
　　到底是老板，主次还是要分清楚的。

　　随砚应了一声，“行，我刚忙完，在缓口气，你说的我今晚具体去谈谈。那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王旭升：“得嘞！我到时候让陈步来接你，你在家等着就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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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步来的时候随砚已经准备好了，因着算是比较私人的谈话，穿得比较休闲。上身一件酒红色卫衣，下身一件工装裤，头发也没有刻意做造型，顺其自然，看上去倒是像个清纯的大学生。

　　订的私人会所叫有间坊，在保密性方面在圈子里也是比较有地位的，所以很多人都喜欢在这里谈事情。

　　有间坊离随砚住的地方不算远，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到了。建筑是那种古香古色的，占地面积不算小，在繁华的城区边缘，在这里，得益于建筑风格，时间都好像能够慢下来，在快节奏的生活里面倒显得独特。

　　庭院式的建筑内有乾坤。
　　随砚由大门进入，七拐八拐的，绕过了一个假山石的庭院，又跨过一个镂空边框的拱形门，才到了预定的院子。

　　包厢里《与朝野》的导演程景已经到了，也是这场应酬的主要面对方。

　　程景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样貌，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的感觉竟还有些文绉绉的。
　　程景已经算是比较有名的导演了，被他看上的本子，十个有九个都能爆，不仅是眼光毒辣，也有其本身的能力在里面。

　　听到声音，程景看向门口，斟茶的手没停留，顺势给他对面的位置上的茶杯也添上了。

　　而后放下手上的东西，温和地笑了笑，还没开口就先被来人抢先。

　　随砚一进门就先开口：“抱歉程导，让您久等了，实在是对不住。”言语很诚恳，行动上却较为闲散，还没等对方搭话就自顾自地走上前去，坐在了明显给他留的空位上。

　　程景看着他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轻笑出了声：“哪里的话，是我到早了。那我们坐下来谈？”

　　后者自然应允。

　　程景：“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不知道随影帝对于剧本《与朝野》有没有什么想法？”

　　随砚谦虚地开口：“自是不错，不过不瞒程导，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接。”

　　“可是档期问题？”

　　“自是其他的考量。”

　　“那我给你说，这个本子很合适你，你得给我接下，小砚儿。”

　　听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随砚一下子无奈了：“你都这样了，我总不能不给你面子吧，那我岂不是不识好歹了。况且我今天来，也不是来拒绝你的。”

　　程景一下子笑得更开怀了：“好了不逗你了，辛苦你陪我在这演了，不过本子你还是要接的，我就是觉得很适合你，才来找你的。”

　　跟在他身边的陈步不明所以，从进来到现在脸上的表情变了少说三四种。
　　王旭升没来，没法趁机给他说明情况。不过纵使有很多的不理解不明白，秉承着专业的职业素养，陈步愣是没吭声。

　　随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皱了皱眉：“还是不喜欢喝茶，下次找个别的地方。”
　　语气极其熟稔。

　　程景早就料到了：“好好好，我这不是，想着你万一能喜欢呢。”

　　抬头一看，见陈步身形有点僵，再一观望他那复杂又欲言又止的表情，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心理活动。

　　“那个，忘记介绍了。这个是程景，我发小，就那种一起鬼混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是那个大导演。”随砚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自豪，仿佛是自己获得的成就。
　　“陈步，新招收的助理，刚干了一个月。”

　　陈步连忙问候：“程导好程导好，久仰。”
　　程景笑着点了点头。

　　那边随砚见他们认识过后，又开口：“我觉得，我不适合演将军这个角色，我可以演皇帝，但是将军我觉得你可以另请高就。”

　　程景问他：“你有推荐的人选？”

　　随砚接着他的话就飞速回答：“没有。”
　　“嗯？”程景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奇怪。

　　“真没有，你多找找别人，说起来我最近认识了缪亓则，就节目里面见到了。”话题一下子又拉回到老友叙旧。
　　就是因为知道今天约他的是程景，他才会出门，还那么松弛感拉满，毕竟两个人忙起来也是真的忙，也有半年没见到了。

　　其实对于随砚来说，程景是一个陌生的朋友，包括工作生活中接触到的其他人，但是他们好像从来没觉得随砚有什么不一样。
　　就拿程景来说，认识了太久，太多的细节会被识破。随砚本不应该拥有的对他的记忆在他刻意地回忆的时候，总是有模糊的影子，一帧又一帧落入识海，仿佛亲身经历过一样，更不要说这轻而易举到与生俱来一般的相处模式了。

　　“缪亓则吗？我突然想起来，他好像以前是童星出身，或许……”程景摸索着下巴，有了新的主意。
　　随砚在一旁默默品茶，没出声打扰。

　　“行。你推荐的人选，我留意留意。现在不说了，吃饭吃饭，我饿了。”程景想清楚之后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的目的。
　　恰时服务生已经将提前点好的饭菜送了进来。

　　在接连不断的送菜期间随砚随便一瞥，看见了门缝外面漆黑的天，突然想起什么。
　　他表情严肃，把茶杯推向程景，算账一般同他说：“大晚上的让我喝茶，我看你是不想让我睡觉了！”

　　程景愣了一下：“真忘了这事儿，反正你也已经喝了，记得努力入睡，我看好你。”
　　随砚不想理他。

　　见菜品终于上齐，才拿起餐具就餐，刚刚的讨债也就这样过去了。

　　觥筹交错间，天空的蓝调逐渐被吞噬，几颗亮星点缀在漆黑的夜空，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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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足饭饱旧已叙，随砚告别了程景，双手插进卫衣前兜，悠闲地往门外走去。

　　将将转过来时的圆形拱门，随砚倏然顿住步子，眯了眯眼睛看向视线几近被观景树挡住的人影。

　　那头几人成群，挺拔的身躯越看越眼熟。忽然那人的目光投向这个转角，随砚稍微侧了侧身偏过头，再转回去的时候，那边已经不见人了。

　　随砚呼了口气，把衣服兜里放着的手拿出来，左手捏了捏右手指节，散了满手的热意，抬步继续向外走去。

　　他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数着脚底下鹅卵石的布局，规律又美观。

　　“随老师，好巧。”突然的声音止住了随砚前进的脚步，他转过身，是缪亓则。

　　？刚刚不是在那个方向吗？什么时候跑到这边来了？卧槽闪现？！

　　腹语一万句也不能提上来一句，随砚得当地笑着：“好巧。”说着还掏出自己一直揣着的右手，和缪亓则友好地握了握手。

　　笑容里看不出一丝别的情绪，毫无破绽。

　　面对对方的善意，缪亓则自是欣然接下，抬起自己的右手虚搭了对方的手指，又很快放下，过程很快，双方连手掌都没有触碰到。

　　随砚收回手继续插在衣服前兜，开口问他：“你一个人吗？”当然不是一个人，自己刚刚都看见了。

　　缪亓则摇了摇头：“和别的老师在这边谈事情。”

　　随砚了然地点了点头，“新单曲很不错，你很棒！”
　　当面也得夸，人情世故完全拿捏。

　　缪亓则虚心接受：“谢谢随老师，随老师谬赞了，我还有很多不足的需要改正呢。”

　　嗯嗯嗯？客套话谁不会？

　　随砚把玩着卫衣的带子，和对方一来二回地说着客套话，天晓得是什么让他坚持下来的。

　　随砚把手放下又开始揪前兜的边角，手都没有闲下来过。他先一步开口：“那个……”

　　他停住了，没接下去说，神色像是在犹豫。

　　随砚也确实在犹豫，在“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档口突然觉得好像现在说出口还为之过早，所以他顿住了。

　　缪亓则突然说：“随砚，有没有别人跟你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随砚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什么？”

　　缪亓则这下却又不说了，否认他。
　　“没什么，随老师你听错了。”
　　得当的笑容瞧不出一丝破绽。

　　缪亓则看着他的面容，突然低下头，悄悄深吸了几口气，准备和他告别。

　　随砚：“缪老师，你忙吗？不忙的话喝杯茶？”
　　缪亓则没想到他会邀请自己，反应过来之后答应了。

　　于是离开的计划又被打乱了。

　　几分钟后，二人相对而坐在一间新包间。随砚这次没要茶，只要了一杯温水，就把茶水单递给了缪亓则。
　　后者接过来也没看，只是合起来交给服务生，“和他一样，劳烦。”

　　要求很快就能被满足，等没有旁的人，随砚喝了一口水，搁下的杯子在桌子上层的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喜欢听故事吗？”随砚谁先打破了安静。
　　缪亓则挑了下眉：“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