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有把你当替身》莫妨吟

6、来处

　　什么？
　　什么你呢我呢的？

　　随砚不理解，愣愣地抬头，看向朝他靠近的缪亓则。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像是钉在原地一样动弹不了。

　　缪亓则走到他跟前，看清了他的茫然，笑着把手机递上前：“随老师，加一下联系方式？”

　　面前的男人身躯无疑是高于他的，挡住了他的视线，那双因为笑而微微眯了半截儿的眼睛一如既往地亮，眸子里像是盛了水，亮晶晶的。

　　随砚回神，哦了一声后从助理那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很快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下一次录制，随老师觉得会是什么时候？”缪亓则在手机上点点，边操作边漫不经心地问随砚。

　　随砚攥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没管，却是看向缪亓则：“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看节目组安排吧。”

　　“……”
　　有点尬。

　　缪亓则出声轻笑了下，还没出声，就看见有人朝这边走来，于是提前住了嘴。

　　周围的人员来来往往，工作人员和嘉宾的团队各有各的忙，一个人逆向而来，实在是很难不注意到。

　　一个面容清秀的男生悄悄蹭过来，偷偷看着他们，见他们望过来又迅速低下头去，放在身前的手指都要扣烂了，害羞又腼腆。

　　“你好？是有事要找我或者缪老师吗？”随砚面容祥和地看向男生，体贴地先开口。

　　男生不好意思地抬头：“我、我找您老师！随、随老师，我、我是这个组的随行导演助理，也是你、您的粉丝，喜欢您很久了。就是想来跟您说个话，”说着又急忙着摆手，“我、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想祝您身体健康，工作不要太累，期待您带来更好的作品！”

　　随砚嘴角的笑容更温和了：“谢谢你的喜欢，我会的。你工作也辛苦了。”

　　见自己喜欢了很久的人对自己轻声细语地关切，助理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一下子突然不紧张了：“谢谢随老师关心！我不辛苦！你们才辛苦！”

　　中气十足，坚定地仿佛在接受组织的盘查。

　　拜托！这可是随砚随影帝耶！搁谁谁不激动？助理只觉得自己开心的可以起飞了。

　　很快就又被工作叫走了，飞着走的。

　　那两口子很快就回来了。
　　季满圳和方秉漾已经摘了身上的麦，走过来朝随砚和缪亓则指了指自己腰间。

　　随砚瞬间心领神会：“摘了摘了，他也摘了，我看见了的。”

　　季满圳这才放下心来开口：“随哥！一起去吃个饭？”

　　“不了，下次吧，我还有飞机要赶，恐怕来不及。”随砚语带歉意。

　　“没事没事，多大点事”，又偏头问另外一个人，“那则哥你呢？”
　　经过一个节目，自来熟如季满圳已经非常成功且熟练地称呼两位哥哥了。

　　缪亓则认真思考了几秒才给他答复：“不好意思啦，我也没时间”，说着握拳放置嘴边轻轻咳了一声，有点沙哑的声音才润朗起来：“谢谢邀请，我也还有工作呢。”

　　季满圳遗憾地摇了摇头，牵着方秉漾的手：“宝贝，看来只有我能陪你了。”

　　方秉漾：“……”
　　你把嘴角放下去再说话。

　　小情侣早已经是圈内有名的一对恩爱模范了，就青梅竹马加上门当户对的身份，羡煞旁人。

　　随砚叮嘱道：“注意安全。”

　　季满圳没心没肺回应：“知道啦！那随哥，则哥我们先走了，拜拜。”

　　那边互相道别之后，这边也没时间多寒暄，匆匆告别之后各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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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目其实是边录制边播出的，上一次的内容被分为两期播出。

　　明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随砚却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还在那个故事的氛围里面。

　　忙了几天的随砚今晚算是有时间了，居然还有心专门看一下这个综艺。

　　随着进度条走到最后，随砚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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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随砚从浴室出来，坐在一旁的榻榻米上，一腿蜷起，往后一靠，拿起手机操作着什么。

　　屏幕上出镜率最高的就两个字:随砚。

　　没错，刚刚随砚已经非常熟练地切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号，然后大大咧咧地搜起了自己的名字。

　　经纪人王旭升已经看见过好多次他在搜索自己名字了，每看见一次就苦口婆心劝诫他：“随哥啊！你别搜了，你这怎么突然来的爱好，网上的话真真假假，你别全信啊，你是公众人物，要习惯那些不让你舒心的评价，所以我说啊，你别搜了，影响心情……”

　　婆婆妈妈的，每次一说一大堆，收都收不住。随砚每次一边听他说，一边应和自己知道了，手上的动作却从来没停过。

　　不过还好，没出过什么大事，随砚也没被影响过，其中不少原因也是随砚本来就挺让人省心的，所以王旭升说归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过多干预。

　　随砚拿着小号冲浪到忘乎所以，把自己的信息翻来覆去扒，然后还细细品味。

　　一点也不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自恋……

　　但是没人知道，此随砚非彼随砚。

　　他是随砚，但不是这里的随砚。
　　他来到这里不过一个月，适应性出奇地高，不仅快速接受了自己穿越了这个事实，还非常快速地躺平了。

　　他没有这里的随砚的记忆，也不算是占据了他的身体，他还是他自己，但是之前的随砚好像消失了一样，他没有信息简介来源，只能依靠网络。

　　网络，真是新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随砚无数次感叹。

　　他要学着这里的随砚，按照他的人生轨迹去生活，所以他得好好学习。

　　但是，谁家影帝没事干老是搜自己名字啊！这搜索记录还真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随砚想要删除的影像就会增加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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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砚对这个地方最初的印象就是，喧闹，刺眼，还有不知所措。
　　一开始，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在干什么，第一步恢复的意识是听觉。

　　“第十届电影节影帝最终得主是——

　　——让我们恭喜随砚随影帝！”

　　一瞬间，掌声雷动，周围的好友们拍了拍他的肩，对他表示祝贺，坐在他旁边的导演也站起身和他抱了抱，对他表示肯定。

　　他拿影帝，众望所归，也实至名归。

　　随砚意识全部回笼就是在这一瞬间，灯光、声音、欢呼、祝贺统统涌进了自己的脑海，一片杂糅。

　　随砚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迅速做出判断，脑海里搜寻着以前看过的所有娱乐圈颁奖画面，作出一副谦虚的模样，嘴角含笑，慢慢走上了颁奖台。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知道原来的随砚为什么能够消失的无声无迹。
　　他是凭空出现的，强行的那种。

　　他很确定自己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只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这个人有自己的亲朋好友，和自己原来的生命轨迹完全不一样。
　　他只是，穿越了，一个完全没听说过的地方。

　　他找寻不到原有的随砚的影子，只好鸠占鹊巢，自私地占了属于别人的光辉与绚烂。

　　“对不起，我只好暂代你，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我发誓，一定会把属于你的一切还给你。”

　　随砚暗暗承诺。

　　他在颁奖词中说过：“我会继续努力，继续前进，不会辜负随砚所做出的一切努力。”

　　不辜负随砚，也不辜负自己来此一遭。
　　他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离开回到自己本来的生活，他心里滋生出，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

　　所以他学习如果做好随砚，他开始大量搜集，学习他的一切行为习惯，直到现在，已经无法挑出什么错误了。

　　他把自己活成了另一个随砚，可是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随砚已经吸纳了所有关于他自己的信息，今晚也只是照常上网搜搜有没有什么忽略的地方。幸好，一点破绽都没有。

　　其实随砚也没来多久，刚开始一个礼拜还小心翼翼，生害怕被人发现自己变得不一样，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但后来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做自己，都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尽管他没有想过其实他们俩，在性格方面，本就相差无几。
　　于是他，放之任之了，能做自己为什么不呢？

　　四下没人，就他一个人在房间里面，他也懒得伪装，双腿利落地一盘，不再压抑自己，恢复了原有的特性。

　　手机消息突然进来——

　　王老妈子：哥，记得去微博关注一下缪老师，方老师和季老师。别让人觉得你们不和，你要记得嗷，关注完了给我吱一声。

　　王旭升是他在这个世界接触最多的人，是他的经纪人，却比保姆还操心，担心助理不到位，甚至自己还担任了助理的工作，把随砚照顾的极为全面。他一直带着随砚，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待人极好，随砚才能在这个地方找到一点真实性。也算是为数不多的知道随砚真实性格的人。

　　其实平时的王旭升也挺暴躁的，就在节目录制发生的那场事故可以看出来，但是也很可靠，对随砚也很上心，同样，那件事也可以看出一二。

　　大概是性格使然，居然从来没有发现随砚有什么不一样，对于他的小脾气和偶尔任性还以为是本性暴露，以前的沉稳都是伪装，接受度极高。

　　随砚上了微博，切换大号后反手关注了王旭升要他关注的人，然后去微信页面框发送：

　　［随风潜入夜］：吱。
　　［王老妈子］：……OK。

　　弄完手上的事情，随砚心情明显不错，关了屋子里所有的灯，只留一盏床头灯，起身去到床上。

　　“晚安。”他对着虚空说，不知道说给谁听。

　　昏黄的灯光下蜷缩着一个身体，看起来很瘦弱，连月光都觉得他寂寞，悄悄地覆盖在他身上，为他带去一丝慰藉。

　　会累吗？在一个足够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