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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美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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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柏舟仰躺在草地上,身下的位置恰好是一片斜坡,他像是享受着家中春椅般怡然自得,双臂枕在脑后,一条腿蜷起,望着那湛蓝的天空。
空旷的视野,躺下看向天空,便觉得自己何其渺小,云层与天空,高不可及。
他闭上眼睛,任由和煦的日光洒落在面颊,带了温度。
忽觉有声音传来,贴着地面听得更加清晰,由远及近。
“咚咚——咚咚——”
声音近了,地面带起的震动就在耳边,他依旧假寐,早已猜到了来人。
那人身着白衣,腰间用烫金装饰的蹀躞带束住,挂着一只翠色玉佩,状为锦鲤,走动起来轻轻晃动。袖口用黑色束袖箍住,长长的发高高竖起,额发两开堪至眉眼,露出来的额头光洁白皙。
脸上挂着笑容,从内之外,三两步跑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戚柏舟。
他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人,一副吓唬他的样子:“你再不起来我就要上马从你身上踏过去,到时候你可就真再也起不来了!”
说着就要迈步往他胸膛上踩。
戚柏舟像是多长了只眼睛,准确地抓住来人的脚腕叫他无法达成目的:“阿念,你舍得吗?”
他保持着动作睁开眼睛,卖惨地看着虞言念。
虞言念使了点劲解放了自己的行动,蹲下身跟他商量:“你再不起来,我就真舍得了。”
戚柏舟好说歹说支起上半身,一腿放平一腿拱起踩在地上,破碎的青草汁沾在了靴沿,倒也无人在意。
他慵懒地眯着眼睛,拖着调子说:“我起来了,你有什么事就说,无事我就又躺下了。”说着就要放松自己恢复之前的姿势。
虞言念眼疾手快,猛地一把托住他后背,使了点劲儿把他撑起来,顺势拍了一下他后背:“起来!跟我去跑马!这么爽朗的日子!再合适不过!”
戚柏舟一听,彻底想躺平,但对方显然不让他如愿。
“起来!”
戚柏舟没骨头似的任由他拉扯,拖着调子讨伐他:“我说阿念啊,你如今也不是太子,我也不是将军府的人,我们只是两个自在逍遥的江湖人罢了。”
“所以啊——我可以抗旨了!”
虞言念无奈:“我没拿身份压你,如今我只是个平凡人,只是一个唤作虞言念的人,和一个唤作戚柏舟的人,遍游四方,承少年侠肝义胆罢了。”
戚柏舟认同:“对啊对啊!所以你自在一点好不好,想干嘛就干嘛不就行了?”
虞言念松了力道,被他托着的人一时不防摔在地上,龇牙咧嘴的:“你干嘛!怎么突然松手!”
虞言念站起身,抱着胳膊斜睨着他:“我就是在随心,所以我想跑马。”
他指着地上的戚柏舟:“你,和我一起去。”
戚柏舟闭着眼睛装死:“我不去,我要睡觉!”
突觉一阵冰凉贴在侧颈,悄悄睁开一条缝看去,就见虞言念拿剑鞘抵在他脖颈上威胁他,一句话不说,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他,不言而喻。
戚柏舟叫苦不迭:“太子哥哥,小的就一条命,你别给我嚯嚯死了。”
虞言念不想听:“三个数。”
戚柏舟拒绝。
“三。”
戚柏舟不动。
“二。”
戚柏舟警觉。
“一。”
戚柏舟翻身爬起。
三两步靠近自己的骏马,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刚刚没骨头的不是他本人。
他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嘟囔:“怎么永远都是这么独|裁专|制啊,一点也不讲道理!”后半句他故意喊出声,就是要让他听见。
虞言念自然听见了,但是他并不想理会。
翻身上马,将缰绳绕了一圈半缠在掌心后捏住,看向还心有芥蒂的戚柏舟:“赢了我给你煮茶,从京都带的那个。”
戚柏舟一下子精神了,眼里迸出光芒,似狼捕猎:“一言为定!”
开玩笑,虞言念作为太子培养的,礼乐射御书数无不精通,便是这一手烹茶能力,也显少能有人匹敌。戚柏舟嗜茶,自己却没那个天赋,又嘴挑,对他来说大多数都只堪堪入口,曾作太子伴读时有幸尝过,自是无法忘怀。
但虞言念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有多大的面子能叫这般尊贵的人烹茶给自己?也就如今,舍了身份,丢了礼教,徜徉天地,方能有机会。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恩赐!
没有判决者,没有那么多规则限制,二人的跑马要的是一个畅快,输赢有时候,一点也不重要。
天地之间,唯见两道身影,恣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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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剧情停在这里,骑马远去的随砚和缪亓则也知道此时已经跑出了镜头范围,突然松懈下来,减缓了速度,直到慢步行走。
没一会儿,二人骑着一黑一红两匹马,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
这次的剧情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和人设大不相同。按照随砚的理解,这应该叫做,平行世界,剧本时间线里没能实现的愿望,在另一个看不见的地方,也许会实现。
最后,闪回在戚柏舟战死前的记忆,就像是为他编织了一场梦。
一场,没有限期的美梦。
随砚和缪亓则那边一下场,妆发老师就迎上前去给他们做瑕疵填补,削微凌乱的假发重新梳理整齐。
随砚要了两杯热水,一杯递给缪亓则。又从陈步那里拎了两件大袄,一件披给缪亓则。
今天天气给力,出了个大晴天,但是季节带来的冷空气不会因为太阳驱散太多。更何况,他们在拍摄刚刚的片段的时候,嘴里含着冰块。
过冷的气候让每个人像个开水壶一样源源不断呼出雾气,肉眼可见。为了不影响上镜视觉效果,只能让演员本人含着冰块儿,尽可能减小温差,效果倒是很明显。
避免了演员两个人在走戏的时候像两个开水壶,不断对喷。
一场戏下来,随砚就感觉自己腮部冰得像是失去了知觉,抱着热水也不敢横冲直撞,一点一点地抿着,慢慢缓过温差。
缪亓则同样不好受,但他一向忍耐程度比较好,因为身体温度高的原因也比较耐寒。见随砚在旁边微微发颤,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手背。
冰凉,跟生铁一样。
“冷吗?”缪亓则问他。
随砚在他面前一向不是很逞强,点点头说:“好冷。”
缪亓则感觉自己有点被可爱到了。
他一手抱着热水,另一只手伸出去盖住他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手背,温热的感觉让随砚感到震惊。
“你不冷吗?”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他。
缪亓则的手张开可以完全盖住他的,尤其是他还弯曲着手背,听了他的话道:“我还好,我体热。手心温度会高一点,给你暖暖,刚好物尽其用了。”
随砚被他逗笑了,好一个物尽其用。不过也没有推开他,送上门来的暖手袋,不用白不用。
“不知道还要在这边待多久?”随砚感慨道。
缪亓则估计了一下剧情,说了个大概:“顺利的至少半个月。”
随砚唉声叹气。
“不喜欢这里?”
随砚:“没有,这里确实很美,你别说还有点适合养老。只是太冷了,我不太习惯,出门都困难。”
缪亓则捏紧他的手背。
“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