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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冲突 ...

  •   一觉醒来是个阴天,没有明晃晃的太阳,却也没有下雨的迹象。昨夜悄悄降下来的雨再次将这个城市洗刷一遍,连空气都更湿润了。

      随砚在家用过早饭,便戴上了昨天的帽子,继续裹了个新口罩,陪着罗教授出门了。

      车子驶向了城市另一头的郊区方向,说是郊区也算是个较好听的说法,其实都算远郊了。

      倒车入库一气呵成,随砚接母亲下车,和她并排走了进去。

      这里是这个城市的墓园。

      里面静静地沉睡着一个个或和这个城市有无关系的人们,承载着思念,流淌着血脉,寄托着情感。

      园区里面很安静,或许不是什么必要日子的原因,根本看不见其他的人来拜访。

      他们要看望的人在层层往上的台阶之上,得费一阵力气才能到达。罗教授穿着一身黑裙子,同色系的披肩用一朵绽放的花夹固定,垂在锁骨附近,看上去有些肃穆。

      罗教授从儿子手里接过一路带来的白色康乃馨花束,轻轻地放置在碑前,生怕惊扰了对方。

      随砚仅仅在随母蹲下身的时候弯腰扶了一下,然后又站直了身体在一旁默不作声,听着母亲轻轻的呢喃。

      “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我把小砚也带来了,这孩子平时忙得我见一面都困难”,说着说着随母又无奈地笑了,“不过他有好好听我的话照顾好自己,我也有听你们的话好好照顾自己哦。你们要是睡醒了,就来梦里看看我,要是嫌麻烦,以后来我也不介意,反正我随时欢迎你们。”

      随母不说了,摸着碑上的照片,仿佛能透过冰凉的触感跨空间摸到日夜思念的人。她笑着,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

      随砚站在一旁,看着罗教授的样子,内心不免触动。

      或许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但是他还记得,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有一次夜里悄悄回家,母亲一个人坐在客厅,只留一盏小范围暖灯,无声地哭泣。

      那时候,她的爸爸妈妈离开她刚刚一年。

      看着突然出现的儿子,随母的悲伤被冲掉了几分,但也仅仅是几分,她很脆弱,到底也只是一个女孩子,一个失去了爸爸妈妈的孩子。

      随砚走到她面前,什么话也没说,轻轻揽住了随母,随母在他耳边,带着哽咽的腔调轻轻地说:“小砚,妈妈没有爸爸妈妈了。”

      随砚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她:“妈妈,你还有我,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不会离开你的……

      尽管我是另一个随砚……

      但是我仍然是爱着你的,我的妈妈……

      随母破涕而笑,那瞬间她觉得,还好,还好她还有这么让她骄傲的儿子。

      对于亲情方面,人都总是脆弱又不堪一击的,从拥有到失去的落差,就像一根锐器刺进心脏,让人一瞬间呼吸不上来,只有缓缓地、慢慢地去一点点释放,才能汲取到氧气。从知道到接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时间总会给人答案的,而强大如罗教授也不例外。

      罗教授收敛好了情绪,站起身来给随砚让开位置,好让他有时间空间说说话。

      随砚一直都算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他总能安慰好所有人,但是在某些方面,他也会有欠缺,比如表达思念。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因为他做出过一万遍,许过无数的愿望,也没能实现。

      随砚摘下了口罩,没有任何妆造的唇角向下微坠,看着走远了的母亲,看着碑上照片上年轻的外公外婆,随砚开了口。

      “外公外婆,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们,你们也许不认可我,但我会好好做好自己的角色,照顾好你们的女儿,我的妈妈,请你们放心。”

      说完又站直身子,诚诚恳恳地鞠了一躬,“外公外婆,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望你们。”

      随砚走向随母,并排往回走着。

      随砚的思绪很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堵在胸口处,憋得人难受。

      “小砚——!!”

      随砚正胡思乱想,突然一声惊呼叫回了他,是随母在提醒他。

      来不及细想,抬起头便看见有一个人戴着口罩操持着手中的相机怼向随砚的脸,在闪光灯中一通乱按。摘下口罩忘记戴上的随砚自然成了镜头的焦点。那人还犹觉不够,把目标转移到了被随砚护着的随母身上,试图越过他的身体拍摄随母的照片。

      随砚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一下子恼火了,还没等相机越过自己的身体,就抢先一步夺过了对方的家伙什,一只胳膊护着随母的同时另一只手飞快地删掉了之前拍摄的照片,一个也没留下。

      那人一下子急了,扑上来要抢随砚手中的相机,誓死捍卫自己的成果,动作间差点抓到随砚的脸和脖颈。

      罗教授这下不淡定了,这人都欺负到她孩子头上了,这谁能忍?!

      “你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伤到了他,你就要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罗教授厉声呵斥着对方,把对方震慑得暂停了动作。

      不愧是教授,不怒都能自威,更何况是真生气了。

      那人停顿了一瞬又不管不顾地胡乱抓,试图乱象中得逞。随砚怕他伤到随母,拿着相机的那只胳膊高高举起,警告他:“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把你吃饭的东西砸了。”

      语气里早就没了镜头下一直保持的微笑。

      罗教授:“我可以起诉你,甚至还能让你完败,错误全在你,最后一次选择,你自己看着办。”

      不愧是顶尖学校法学院的特聘教授,这一下直接专业对口了。

      那人瞬间怂了,连相机也不敢要了,后退几步发现面前两人没有上前的意思,就转身连滚带爬跑了,头也没敢回一次。

      随砚复又检查了几遍相机,确定没有任何随母的照片才放下心。

      “妈,你没事儿吧,他有没有伤到你?”说话间是满满的担忧,仿佛只要说一句是,他就要找人胖揍一顿了。

      罗教授早就从刚刚的变故里面回过了神,安慰着他:“我没事的呀,你别担心,我真没事的呀。”

      随砚盯着她,确实没有发现什么才放下心来。

      随砚想了想还是叮嘱罗教授:“妈妈,以后要是再有这个情况,你就躲远一点,我都害怕伤到你。”

      “哎呀真的没事儿啦,我有分寸的。”

      “下次躲远一点。不对,我尽量不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了。”随砚越说越自责。

      罗教授倒是对这种事情看得很开,她其实不介意暴露在公众之下,随砚在那个圈子里面,她肯定会有影响,她也不甚在意自己的情况。

      但是随砚不允许,他不允许因为自己给罗教授的工作生活带来任何困扰,所以一直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没想到今天还是碰上了。甚至还打得人措手不及。

      罗教授开导他:“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种事情本来做到杜绝就很难,你不想碰壁,壁总会寻你而来,要做的就是放平心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不怕的啊。”

      好有道理,随砚承认,他被说服了。

      刚刚的动静有点大,管理员跑上前来询问情况,随砚摇了摇头说没事。

      “您好,麻烦您带我母亲先离开这,我稍后就来。”随砚边说还边给罗教授点头示意,罗教授也没再多说什么,先行一步离开了。

      随砚戴上口罩抱着那个相机在附近又走动着,眼观六路地看场地范围内还有没有偷拍或者别人。

      墓园很大,分了两个区,刚刚的事情又是在中间的位置发生的,随砚也不敢保证没去过的另一边有没有偷拍者或者被藏起来的镜头,他是不会让母亲的任何信息流露出去的。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很偏的角落,这里的地方只立着一块儿碑,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上面的灰尘已经有很厚一层了,覆在碑的上面,模糊了字迹。

      这里除了来路别无他处。随砚大概扫视一眼,否决了藏人的可能性,转身离去。

      突然,他的脚步顿住了,缓缓转回身子,看向刚刚最后一眼瞥到的照片。

      照片上的灰尘和碑上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能大概看见人的样貌。随砚上前一步,低声说了一句多有得罪,手指抹掉了照片上的灰尘,照片赫然清楚地映入了眸中。

      照片上的人,和他一模一样。

      这一刻,随砚突然迷茫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把抱着的相机拖到左手上,右手掏出了手机,顺手用手指勾下了口罩挂在下巴,黑漆漆的屏幕上映照的是自己的脸。他看了看手机屏,又看了看碑上的照片,仔细对比一番。

      真的一模一样,就算有微小的不同,但是单凭裸眼,是看不出来区别的。

      随砚皱着眉,放回了手机,又去抹了抹碑上的灰尘,人物信息栏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人的身份。

      随砚。

      世界上同名同姓同样貌的两个人。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虽然他和这个世界的随砚也是这样的情况,但是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发生。

      随砚又看了一眼出生日期,和自己也是一模一样,而且是那个世界的自己,毕竟这个世界的随砚的生日和他的可不一样。

      但是完全一模一样。

      他死了?那站在这里的又是谁?他又是谁?这一切都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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