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新建联系人》焚稿八

1、新建联系人

　　眼前一动不动的黑发男人，是比你低一届的学弟，雷欧力·帕拉丁奈特，你在医科大学的男朋友。
　　从你的视角看，因为蒙着一层生理性的眼泪，雷欧力的脸是模糊不清的。他是一个块状的人影。
　　越过雷欧力的肩膀，你可以看到他房间的天花板，十分普通的白色。
　　你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哭着祈求一样细细地响着。
　　“说什么呢，学姐。”他回应了你，你似乎听到了他语气中的笑意，“你这就受不了了吗？还是不喜欢我这样？”
　　他的手指蜷曲起来，轻轻一叩。
　　你再次听到他含着笑的声音，这家伙可以说是非常得意。
　　大约过了半分钟，你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
　　……
　　……
　　……
　　你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雷欧力抽了张卫生纸，耐心地帮你擦去了。
　　……
　　你从不知道雷欧力竟然是能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的人，而这次可怕经历的起源不过是雷欧力一脸得瑟地对你说“学姐，给你看看我的超能力”。
　　你感到自己似乎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雷欧力终于停止了这痛苦而甜美的折磨。
　　“学姐，没事吧？”他一手贴在你颈侧，正在测你的脉搏，表情担忧又自责，“抱歉抱歉，我做得太过头了……”
　　……
　　放在以前，你可能会想让他的动作慢一些，但这时候你感到自己的接受程度被刚才的半个多小时狠狠拉高了。
　　你半闭着眼，精疲力尽地感到他趴下来，像条大狗狗一样抱住你，把脑袋贴在你胸前。
　　青年小麦色的手臂有着漂亮的肌肉线条，平日里对方温柔的性格让你经常忘记他职业猎人的身份。你们安静地任由身体堆放在一起。
　　然后你抬手推了推雷欧力，“好重。”
　　他翻身躺到一边，你坐起来，眼前还因为先前过于强烈的刺激有些发黑，你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拿起烟。
　　“学姐又要让我吸二手烟。”雷欧力抱怨着，起身敞开窗户通风。
　　“你可都有超能力了，超人什么的，还怕这种事吗？”你从雷欧力手中接过倒好的水，喝了一口。
　　“那，学姐对我的超能力还满意吗？”
　　……
　　你无奈的语气戳中了雷欧力奇怪的笑点，你们一起笑了半天，他正色道：“不要乱说。是为了方便内部治疗，救死扶伤啊！”
　　“好神奇。”你歪头看着他，再次感受到了两人间的差距，“不愧是职业猎人帕拉丁奈特先生，和我这种不求上进的人不一样。”
　　“在说什么呢。”
　　“是真的哦，还有超能力什么的，感觉太超出了。猎人和普通大学生……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吧？”
　　“别开玩笑了。”雷欧力打了个哈欠，“猎人也有上大学和交女朋友的权利啊！”
　　你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再提这件事。

　　实际上，尽管你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你仍然时常意识到这一点——雷欧力的世界并不在你这里。
　　你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矛盾，而是从生活中的细枝末节一点点累积出来的。比如现在——你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他总是在每月的这一天避开你，出去打的那通电话。
　　在还不知道雷欧力是猎人的时候，你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出轨了，或者你是他出轨的那个。他会轻手轻脚地下床，在阳台上站定，虚掩上门。过一分钟，他会带着忧虑与安心掺杂的表情走回来。
　　如果是和情人打电话，应该不会每次都这么例行公事……比起来，可能更像什么地下成员接头。总之，你并没有主动问起过这件事。
　　在雷欧力向你坦白自己的猎人身份后，你恍然大悟，难道他固定去打的那个电话，是向传说中的猎人协会汇报工作？你感到他在你眼中的形象骤然高深了起来。
　　有一天，雷欧力下床后，你又一次醒来了。你干脆起身，向卫生间走去。但当你出来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雷欧力的电话还没有打完。
　　你靠近了门口，听见雷欧力的声音，最初还压抑着音量，后面逐渐控制不住地大声了起来。
　　“……那你自己也要注意一点，不要总是胡来让别人担心啊！……什么？！你这家伙真是……喂？喂！酷拉皮卡！”
　　你一直都知道雷欧力是个热情善良的好人，但这还是你第一次听到他如此鲜活地关心、担忧一个人，甚至到了不顾形象的地步。而那个被他记挂的对象并不是你，并不是他的女朋友。
　　你有些出神。雷欧力在他的那个世界，原来是这样的人吗？和你所认识的他不太一样，让你感到陌生。
　　你也并没有问过雷欧力那个叫“酷拉皮卡”的人是谁，即使问了，他大概也不会说吧？毕竟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不是属于医科生雷欧力的，更不可能是你能涉足的领域。
　　你信任你的男友，但你还是会感到有些失落。你想，如果你不知道他是猎人就好了，那样的话，你对你们未来的发展会更乐观一些。

　　你们是在民俗文化研究社团招新的活动上第一次见面的。
　　或许是你看起来天生就比较擅长这类活动的原因，那次又是你负责组织迎新会。
　　你站在居酒屋门口等待着社员到来，而雷欧力是除你之外第一个来到的。
　　和前来递交入社申请的那天不同，雷欧力换下了墨蓝色的西装，只穿着件白衬衫。
　　你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连领带都打得一丝不苟的新生，直到雷欧力走到你面前，你才意识到他的个子竟然这么高，你只能微微抬头才能看着他的脸对话。
　　你注意到他今天依然打了领带，但这次的领带只是松松地系着，敞开的衬衫领口还能看到色泽健康的皮肤，通过简单的细节营造出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你称赞了他的衣品，雷欧力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有点骄傲。你们两个在门口聊得很愉快，但在聚会开始之后，反而没再说什么话。
　　从雷欧力和其他人的交谈中，能够看出来，和你想的一样，他是个开朗、风趣，充满自信的人。你想，这么有魅力的人，一般个人能力也不会差。
　　事实果然如此，雷欧力的成绩出类拔萃，无论是天赋还是努力程度都无可挑剔，甚至对社团活动也格外上心，很快成为了社团内的二把手。
　　你的工作因此轻松了一些，你很感谢他，但你们仍然只是见面点个头的平淡同学关系，甚至连私人联系方式都没有——直到又一次社团活动结束后。
　　告别了要去KTV续摊的其他成员，你站在路边等待着，说好要来接你的男朋友却没有来。
　　就在这时，那位在庆功会上就硬插到你旁边，和你聊天，还有意无意地灌了你不少酒的学长开始骚扰你。
　　虽然没有到喝醉的地步，但你也有些发晕，对方则像是完全喝醉了，嘟哝着伸手要来抓你。
　　“我早就听说了，你是给钱就能睡的吧？奖学金也是这么拿的……”
　　你皱起眉，向后退了两步，险些被高跟鞋崴到脚。有些不稳的身体突然被人从后面扶住了。
　　你惊讶地回过头，是雷欧力。
　　“喂，我说你，一点都不懂什么叫尊重女性啊。”
　　你站稳后，雷欧力立刻松开了手，沉下脸的样子竟然出乎意料地很有威慑力，“看不出学姐很讨厌你吗？这样可绝对泡不到妞的啊。”
　　“新生少管闲事！”对方在人高马大的雷欧力面前瑟缩了一下，竟然又要来拉你，“她已经答应要跟我走了！”
　　你下意识想躲开，但雷欧力竟然直接在空中握住了对方的手臂，对方徒劳地挣扎着，涨红了脸。
　　“我全部录像了，你就等着被退社吧。”雷欧力背对着你，你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冰冷的语气，“当然，就算你的绩点够申请奖学金的，有这个视频在，你肯定也拿不到了。”
　　你好奇地探了探头，这才发现雷欧力另一只手竟然一直握着手机，镜头正朝着前方。
　　看着对方狼狈地离开，你拉了拉雷欧力的衣角，他回过身，确定你没有受伤后，面对你的表情依然很严肃。
　　“学姐，你这样的性格可不行啊。”
　　“诶……”你的道谢被堵住了，讪讪道，“雷欧力学弟，以下犯上了呢。”
　　“对不起……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雷欧力义正辞严地教育你，“学姐，你要明确地表达出来讨厌对方的意思才行！你得反抗，努力保护自己啊。”
　　真像是中学的教导主任一样。不，或许更像大家长？你看着他，默默腹诽着。
　　“你真的录像了吗？”你转移话题
　　“没有。我上个厕所出来就看到他在纠缠你，哪还来得及。”
　　“好聪明啊，雷欧力。”你由衷地感叹。
　　你向他说明自己无处可去的窘境，因为你也没带证件，雷欧力好心地提出帮你在酒店订一间房间。
　　你们并肩走着，在并不算是繁华的城区，这个时间，街上已经空空荡荡了。
　　夜风吹拂过面颊，凉爽而松快，让你因为酒精而发木的脑袋清明了一些。你压住鬓角的长发，无意间侧头看了雷欧力一眼，却与他的视线对上了。
　　“怎么了？看我干嘛？”你笑着问。
　　“……”雷欧力抓了抓脸，才开口，“学姐，你有男朋友了吗？”
　　“我说‘没有’的话，你会相信吗？”你停下步伐，弯腰捶了捶酸痛的小腿。
　　雷欧力停下来等你，“相信啊。”
　　“雷欧力问这个做什么？我还以为你是喜欢妹妹的类型呢。”你抬起头。
　　“只要性格好，其他的怎样都好了。”
　　你看着他被路灯拉长的影子，“还得要漂亮才行吧？”
　　“外表好看当然更好啊，”雷欧力摇摇头，叹了口气，“可是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听起来雷欧力很有故事呢。”
　　“因为我见过的好看的人，性格都很奇怪啊！”
　　你被他愤慨的表情和语气逗笑了，雷欧力自己也笑了。
　　舒适的夜晚，放慢步伐的雷欧力和微醺的你，哎呀，你感觉自己的心情和现在的氛围一样好极了。
　　你单手拎着脱下来的高跟鞋，踮起脚，在马路上转了一圈。你欣赏着自己像花朵一样的裙摆和匀称的丝袜，笑着抬起头来。
　　“那，雷欧力觉得我好看吗？”
　　问完，你没能把握好平衡，跌撞了几步。在快要摔倒时，被雷欧力再次稳稳扶住了。
　　“学姐其实也是性格奇怪的人吧。”他的声音略显无奈，低而平稳地从你耳旁传来。
　　“糟糕，被发现了。”你用悄悄话一般的音量问他，“那你想和奇怪的人谈恋爱吗？”

　　就这样，那一天你最终没有住酒店，而是跟着雷欧力回到了他的公寓。
　　雷欧力让你在门口等了大概三分钟，你倚着栏杆，听他在里面翻箱倒柜地收拾房间。啊，这间公寓的隔音不太好呢。
　　其实雷欧力的房间比你想象中独居的单身男大学生要整洁多了，洗手台上有男士护肤品和眉笔，书桌上还放着翻开的课本和笔记。
　　你赤着身子从浴室湿淋淋地出来，在雷欧力面红耳赤地给你找新浴巾的过程中，你坐在桌边，用铅笔在他笔记上标问号的地方写了解答。
　　雷欧力面对你，显得格外紧张，尽管他仍然努力想表现出像聚会时那样信手拈来的态度，但这轻易就被你识破了。
　　“不要紧张啦。难道你还是处男魔法师吗？”你看着他故作平常却明显紧张到鼻孔都在用力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要嘲笑我啊！”雷欧力破功了，捂住眼睛，悲愤地辩解起来，“明明是我们进展太快了的原因！这才刚确认关系就……唔！”
　　他的话戛然而止了。你舔了舔嘴角，仰起脸看着雷欧力。
　　雷欧力还处在贤者时间，一脸没反应过来的呆滞。你们对视了片刻，雷欧力终于麻木地开口了，“我……”
　　“明明是医学生，怎么还一副很丢人的样子？这是正常现象啦，雷欧力已经很有天赋了。”
　　大概确实被你的说辞安慰到了，雷欧力看着你，呼出一口气，“学姐好厉害……”
　　“没有其他感想吗？”你托着脸笑起来，“关于我的那些传闻，搞不好是真的哦？雷欧力不介意吗？”
　　“学姐不是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吗？”他反问你，“是我的女朋友的时候，就不会和别的男人做了吧。”
　　“说不定明天我就不是了呢。”你说。
　　雷欧力盯着你看了几秒，你勾起嘴唇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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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种对比鲜明的肤色却有着适配的和谐。你意识到，雷欧力是如此迷人，你身下的这具男性的、健壮而富有力量的躯体中，蕴涵着他强大且稳定的灵魂——而你是他最初的、唯一的开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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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讨好地亲吻着雷欧力，双手合十，对他露出无辜的笑容，“因为雷欧力太可爱了，完全没忍住！”

　　想到这里，你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当初青涩稚嫩的雷欧力是多么值得怀念的存在。到了现在，在你身体力行的教导下，他简直已经青出于蓝，中展露出了相当鬼畜的一面——特别是今天。
　　你把抽到尽头的烟按灭，走进浴室。你听见雷欧力时隔许久终于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全然不似方才恶趣味的样子。
　　即使是你也难以否认，这心底涌上的酸涩情感，代表着你对这位校内男友的感情似乎早已超出了金钱和性的界限，并且远比你所以为的要深。
　　……这样下去，真不知道分手的时刻会是怎样的。

　　你回想起你们确立关系的那晚，在这位身上带着淡雅的木质调香水味道的学弟英雄救美之后，所发生的场景。
　　对你进行一番安全教育的演说后，雷欧力看了看腕表，“学姐，你怎么回家？”
　　你注意到他的手表是某低调高奢品牌中口碑颇佳的一款，大概抵得上你去援……交半个月的价格。
　　从袖口露出的手腕隐约能看见向后延伸的肌肉线条，你眨了眨眼，想起了他刚刚轻松拦住骚扰你的人的样子。
　　“我哥哥说好要来接我的，但他好像临时有事。”
　　你翻开手机，不动声色地把失约的校内男友的备注改掉，举起屏幕给雷欧力看通话记录。
　　“我退租了，还没找到下一个地方，这几天都暂住在他家。打了电话他直接挂断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也没他家钥匙。”
　　雷欧力抓了抓头发，“那，学姐你带证件了吗？去酒店先住一晚？”
　　你把手机调成静音，拉黑上一位医科大学校内男友的号码，翻到通讯录里整页的男友列表，按下了“新建联系人”。
　　然后你抬起头，苦恼地摇了摇头，微笑起来。
　　“没有呢……”

　　@焚e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