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小捕头》昨露今霜

6、奇怪的公差

　　这死去的二人虽然没有穿着官服装，但随身携带的匕首，确实是海宁府官差之物。萧楚云又细细看了二人的容貌，确定并不认识二人。这也难怪，海宁府是南方最大的都市，规模比栖云州不知大了多少倍，官府更是人员庞杂，萧楚云岂能每个人都认得？萧楚云拿出一块丝帕，小心地将那两把匕首包起收好。
　　事关重大，萧楚云思索了一阵之后，吩咐手下的差人分头行动，去将铁柱、侯老太太、还有劫案发生时闹市在场的人统统找来，辨认尸体是不是之前被认为的那两个贼人。另外萧楚云还派人去袁三郎那里，把发现两个盗贼的护院之人请来辨认。萧楚云又吩咐手下把现场保护好之后，匆匆赶回官府，向州府大人蒋丞涵报告此事。
　　遇害之人可能涉及到公差，蒋丞涵也觉得事态重大，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赶往海宁府通知此事，并请求海宁府协查是否派公差来栖云州公干。萧楚云则加紧调查杀害二人的凶手。
　　那两个尸身经过辨认，有人认定这二人就是那人闹市行抢侯老太太的贼人，而更多的人则表示不能确定。当事人侯老太太则称自己年老眼花，没有看清楚。同样，袁三郎府中的人也说不敢肯定那二人就是意欲行窃的贼人，只是身形很像。萧楚云只觉得自己堕入到了迷雾之中。这两个人如果真是海宁府官差的话，也不至于来栖云做偷盗抢夺的勾当吧？萧楚云只希望这两个人和那两个贼人没有什么关系，否则的话，那事情就太复杂了。
　　然而萧楚云的这次侥幸心理很快被现实打败了。他手下的衙役在案发附近详细搜查之后，发现就在尸身不远墙根的一处乱砖石下面，藏有一个包袱。而这个包袱正是之前侯老太太在南市被抢走的那个包袱。
　　莫非这两个人真的是自己追查的那两个贼人？萧楚云虽不愿相信，但却不得不正视这件事情。在弄清二人的真实身份之前，萧楚云将精力全都放在追查杀害这二人的凶手上。
　　能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两个高大强壮之人，虽然有突袭之嫌，但这凶手确实算得上是高手。现场除了两具尸首之外，再没留下任何的线索痕迹。萧楚云让手下把案发之前附近流荡之人全都找来，问询案发之时的情况。根据了解，萧楚云得知这两个死者在破庙附近出现有一段日子了。但这二人行踪诡秘，有时会在破庙休息，但除了破庙附近，谁也不知道他们还去过哪里。而且这两个人也不是总在一起，很多时候只有一个人。而且据其他流浪汉所说，这两个人很凶，要是他们在破庙的话，根本不让其他人靠近。发现二人被杀之前，也没有什么动静传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什么线索了。萧楚云想了想，两个人应该是担心一起活动目标太大，所以才大多时间分开行动。这二人究竟惹上了什么麻烦，才会被杀掉呢？
　　李二悄悄对萧楚云说道：“头儿，我觉得啊，这海爷有些嫌疑。之前他可能一直在包庇二人，然而咱们加大查找二人的力度之后，眼看这两个人难保，所以海爷派人将其灭口了。”
　　萧楚云轻轻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二人也无太大的罪行，海爷至于将自己人灭口吗？萧楚云还是觉得这二人惹上了不该惹的麻烦，所以被人杀掉了。栖云州谁还有这样的势力，轻易杀掉两个身手不错的人呢？这么一想，萧楚云想到了袁三郎。袁三郎家大业大，绝对有实力杀掉这两个人。他之前也说过，有人夜闯他的宅院。作为当地的名门望族，他能咽得下这口气吗？想到这里，他决定去拜见袁三郎，试探试探。
　　说走就走。萧楚云到了袁府之后，袁府的管家很热情，直接把萧楚云引到了袁三郎所在的书房。
　　袁三郎正在屋内看书，书房内檀香缭绕，让人感觉到神清气爽。看到萧楚云来了，袁三郎马上扔掉了书本，起身迎接萧楚云。“萧兄弟，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忙着办案呢！”
　　萧楚云叹了口气，“我正是为了案子而来。眼下这案子有些棘手，我来找袁哥了解一些情况。那死的两个人真的不能确定是曾经夜闯贵府的那两个贼人吗？”
　　“呃，这个我不好说。我的护院不是到现场辨认过了吗？管家，你再去把护院的马教练请来，让他再好好回想回想。”
　　萧楚云坐下喝了半盏茶水，管家领着一个矮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此人一看就是练家子，步伐有力，眼神锐利。
　　介绍过之后，袁三郎让马教练再说一下袁府那晚遭贼的情况。马教练把当天的情况又说了一遍，说得很清晰条理，但就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除了知道二人身材高大，身手不错之外，再没有什么了。
　　看到萧楚云若有所思的样子，袁三郎问道：“萧兄弟，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见”萧楚云摇了摇头，袁三郎让马教练暂且退下。
　　“萧兄弟，这起案子我也听说了一些。我也有些想不通，如果这死去的二人真的是贼人，他们为何要闯入我府中呢？难道他们不知道我府中戒备森严吗？难道他们真的是不知道情况，流窜到这里的？我觉得有点不大像。我还听说他们之前还当街行抢，夺走了侯老太太的财物。这两个案子手法大不一样啊！以愚兄之见，有两种可能。这两个贼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抢夺了侯老太太，并且来我府中不知要做什么。我袁家和侯家都是栖云州的大户，被他们盯上了。还有一种可能，两个案子的案犯不是同样的两拨人干的。夜闯我府的贼人不是死去的那两个人。”
　　不得不说，袁三郎分析得很有道理，萧楚云微微点了点头。但是袁三郎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我还是觉得第一种可能性大一点。由于被我府上的人及时发现，这两个匆匆逃走，所以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是他们为何要行抢侯老太太呢？以他们那样的身手，真的是为了劫掠一点财物吗？”
　　袁三郎的话提醒了萧楚云。难道这其中真的隐藏着什么阴谋？萧楚云突然眼睛一亮，他想到了在命案现场发现的侯老太太被抢的包袱。这两个人为何要打这包袱的主意呢？想到这里，萧楚云马上告辞，他要细细检查一下这个包袱。在回去的路上，萧楚云觉得这次见袁三郎很有收获。袁三郎所分析的都很有道理，同时也打消了萧楚云对袁三郎的怀疑。萧楚云甚至有些愧意。袁三郎是坦荡大度之人，怎能做出越格之事呢？如果那二人真的是袁三郎的人杀掉的，袁三郎有怎么会在此之前告诉萧楚云府中进贼之事呢？这岂不是引火上身吗？而栖云州有实力指派高手杀人的，并不是只有袁家，侯家也应该有这样的实力。
　　回到官府之后，萧楚云马上叫人把命案现场发现的包袱拿来。
　　这是一个粗蓝布包袱，包袱皮旧得都有些褪色了。这包袱看起来普普通通，窃贼应该对此没有什么兴趣的。不过得知这包袱的主人身份之后，那就难说了。萧楚云小心翼翼打开了包袱，查看起其中的物品。结果让萧楚云有些失望，包袱里面除了几件脏衣服，还有一本封皮磨损的旧书。想必这就是侯家老太太探监完儿子之后带回去的物品。萧楚云首先拿起那本书看了起来。原来这是一本《论语集注》。萧楚云细细翻看了一遍那书，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他又把这本书翻转过来抖了抖，没有夹杂着任何东西。这就有点奇怪了，如果那两个果真是为了求财，那抢夺这些脏衣和一本书有什么用呢？也许包袱里还有一点钱银，他们为何不在取走钱银之后将包袱扔掉，而是藏了起来呢？不对，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情！
　　萧楚云想了想，让手下找来一名狱卒，询问侯家老太太的儿子侯铭望在狱中的情况。狱卒说侯铭望在狱中也很是低调，平常不是静坐便是看看书，很是安静。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异常之处。平常来探望的，也就侯家老太太一人。狱卒都敬重侯铭望的为人，因此平常也都关照着他。
　　狱卒所说没有萧楚云想要的答案。那两个死者和侯铭望到底有没有什么瓜葛呢？苦思了一阵之后，萧楚云决定再试探试探侯家。萧楚云叫上李二拿好那个包袱，直奔侯家而去。这是萧楚云第二次到侯家，上一次问关于被抢的事情的时候，侯家老太太很不配合。再次见面，侯家老太太有些惶恐。她知道，曾经抢夺过自己的两个人如今死于非命，官府应该是怀疑上了侯家。但是出乎意料，她面前的这个年轻的捕头并没有问案子的情况，而是拿出了她之前被抢走的那个包袱让她确认里面的物品。侯家老太太打开包袱，查看一番后说物品丝毫无差，包袱里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再无它物。
　　萧楚云一边留意侯老太太的神色一边说道：“按理这包袱应该原物奉还，但是案情重大，这包袱需要留存当做证物。等案子了结后再返还给侯家。还请老太太见谅。”
　　“嗐，小伙子你太客气了，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啊！”老太太很大度地表示愿意配合。萧楚云没有再问什么，告辞而归。李二有些疑惑，萧楚云怎么会为了这件小事专门跑一趟呢？
　　回到官府之后，已经到了下午了。萧楚云看着放在桌上的包裹沉思了起来。从侯家老太太的态度来看，这个包袱不像是隐藏着什么秘密，可是那两个人却要妥善藏起来呢？
　　萧楚云又拿起那本书，一页页翻起来。细细看过一遍之后，萧楚云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放下那本书之后，萧楚云又看起了侯铭望换下的那些脏衣服。能够藏东西的领口袖口的夹缝处都检查过了，萧楚云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不甘心，又把脏衣的内面翻过来，细细查看起来。还是什么都没有，然而衣服内面的一块污渍引起了萧楚云的注意。按道理说，污渍都应该在衣服的外面，怎么会跑到内面去呢？细细看起这块污渍之后，萧楚云有些吃惊。原来凑近观察这污渍，就会发现这污渍其实是一个个小小的墨点组成的。这些墨点排列得非常整齐而有规律，显然不是不小心或是随意沾染上的。萧楚云细细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研究出什么门道来。但是可以肯定，这些墨点就像密码一般，代表了某些信息，但究竟是什么信息呢？又为何要这般隐秘呢？侯铭望又是想向谁发送这些信息呢？这一头雾水的案件，该如何查起呢？萧楚云不得不派出两个手下，暗中盯着侯家的举动。
　　又是两天过去了，这天海宁府方面派来查死者身份的官差终于赶到了栖云州。结果马上出来了，两名死者确实是海宁府的差人。蒋丞涵叹了一口气，看来事情朝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海宁府的官差在自己管辖的地方被杀，弄不好这是要被惩处的。不过海宁府来的官员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这两名死去的差人并没有执行什么公务，而是请了探亲长假。而且这两个人的老家在北方，谁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来到了栖云州。这两个人在海宁府的官差之中算得上是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当然，已经出了事情，海宁府方面也会再详细调查二人的基本情况。
　　萧楚云得知这些情况之后，更加觉得这案子诡异。这两个海宁府的差人不是请假之后跑到栖云州来做贼的吧？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那么，这两个人会不会是执行什么秘密的任务，而这任务是海宁府秘而不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