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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宸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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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宸王和霍小将军走近,周围的宫人纷纷跪下,原本嘈杂的地方顿时安静下来。
宸王冷肃,对下规矩甚严,故而宫中众人面对宸王时都是绷着弦的,生怕犯错受罚。
天子膝下五位皇子中,朝中威望最高的便是宸王殿下了。
三年前,十六岁的宸王就和霍小将军一起去了边疆战场,领兵三年,大破敌族。半年前,宸王殿下因为陛下病重率先归来,留了霍小将军一人在边疆。
直到一月前,霍小将军彻底击退敌族,这才得胜回朝。
今夜洗尘宴是为霍小将军所办,其实也是为宸王殿下补上的意思,所以才搞得如此正式,宫中自陛下身子不好以来,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前方台阶上的两位缓缓走过来,边走边说着什么,两人说话的声音没有刻意的压低,似乎只是随意的闲聊着。
为首的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如谪仙,明明是那样惊为天人的容貌,却偏偏是个冷酷无情的性子。
他周身气魄压人,眼中薄情疏淡之意甚重,任谁看了都不由得暗暗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就算是面对身为母族表弟霍小将军也是那副冷言冷语的样子,寡淡得很。
采菱心里暗道倒霉,竟在这里遇上佳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对家,而且还是在谢大人女装的情景下,倘若谢大人女子入朝堂的事情被看出端倪,那么不是连累着太子殿下一起玩完。
而且她刚刚分明看见宸王殿下往这里看了两眼,也不知道宸王殿下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正心虚时,她侧眸看了一眼身边的谢韵,见谢大人跪的稳稳当当,镇定非凡,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
见此,采菱紧揪着的手也放松了些,跟着安定了些许。
是了,谢大人女装和男装的模样有些不同,虽是同一张脸,但是看起来确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没那么轻易被看出来的。
更何况谢大人与宸王殿下不对付许久了,两人互看不顺眼,宸王殿下又怎会将谢大人的面容记得那么清晰呢。
谢韵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在一群宫人的衬托下显得普通极了,月白色的锦靴从她余光中走过,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大人,宸王他们走远了,我们起来吧。”采菱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谢韵说道。
谢韵“嗯”了一声,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站起来,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魏湛和霍修竹的背影,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角,随即和采菱离开了这里。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回头的这一瞬,远处的那人突然停下了步子,转身往谢韵刚刚跪着的地方看了一会。
魏湛回首的侧颜俊美却冷寒,他眉头轻蹙,眼眸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
霍修竹唤了魏湛一声,顺着魏湛的视线回头看去,只看到一群衣裳穿着都大差不差的宫女太监们,并没看出什么异常的地方。
魏湛回过身,垂下眼帘浅浅摇头,“无事。”
只是看到了一张眼熟的脸而已,刚刚瞥了一眼那个宫女的背影,没想到就连背影也那么相似,要是不论性别的话,他几乎以为那是同一个人。
“半月后行宫围场狩猎,陛下不便出行,按理当由东宫储君代为操持,但陛下却下旨让殿下您主持狩猎,此举越过东宫,落了太子的脸面,佳贵妃那里必然有所动作。”霍修竹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要做什么,接招就是,太医的意思,应是佳贵妃大限将至,病入膏肓,撑不了多久。”魏湛的神情依旧平静,霍修竹的这番话看起来并没有影响他什么。
霍修竹想起来前些年栽在谢韵手里的事情,不由得冷笑一声,坚毅英俊的脸上写满的不忿。
他道:“谢韵是她心腹,若是有什么动作,必是谢韵在前方操控,谢韵此人,实乃小人也,前几次我看清了她,不小心着了道,如今不得不留意些。”
魏湛目视前方,知道霍修竹是又上那股子不要命的劲头,念起从前种种,他也懒得和霍修竹再废话,只嘱咐道:“你说不过她,便少搭茬,到了行宫,你离她远些,尽量不与她起争端。”
霍修竹在战场上战无不胜,但是在朝堂上,与谢韵比起心机来,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心眼比不过,嘴上也说不过,他每次去找谢韵的茬,都是自己气得半死回来,白白送去让人嘲讽。
“好不容易有个出城的机会,没了东宫时时刻刻看护,我们岂能这样放过他,殿下难道忘了三年前,谢韵是怎么利用那老道的胡言,逼迫殿下去边疆御敌的吗!”霍修竹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年敌族来犯,朝中赶赴边疆的两位武将一个突发旧疾,路上就去世了,一个战场中了敌方的毒箭,不治身亡。
朝中良将又大多年老,无法出征。
恰巧,魏湛那时游学至青州,暗卫因青州水患被调走大半,他参与青州水患的救治,过山路时被山匪劫了去,与暗卫里应外合破了地方官员久攻不下匪患。
这事本没有多少人知晓,魏湛也不欲邀功,奈何被同在青州下放救民的谢韵偶然得知。
正值朝廷无人可用之际,没多久民间有一个声明颇盛的老道临终前预言,青州有神将出世,可破敌族,大杀四方。
随后,魏湛在青州的事就被传扬开来,在谢韵的推波助澜下,还没上过战场的魏湛就先被扣上了战神的名号。
传言闹得很大,朝臣中有许多人都上了折子,请陛下让宸王殿下去边疆一试。
最后搞得魏湛不得不上了战场,霍修竹身为伴读,自然也是一同去了。
三年厮杀,两人几番送命。
好在他们领兵得胜,担住了这道送命题,佳贵妃和谢韵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还让宸王殿下在民间有了威名,拿住了兵权。
若是就如此,这也便罢了,总归这战场没有白上。
最让霍修竹恨得是,谢韵他,居然纳了元娘做妾!
他本打算回了盛阳就请陛下赐婚的,谁知两年前元家突遭贬谪,元娘居然没有跟着元家回族地,而且被元家送给了谢韵做妾!
不是妻,是做谢韵的妾!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青梅竹马长大,惦记了好些年,立誓要娶回家做正妻的!谢韵却让她做妾!
就谢韵那身量,细胳膊细腿的,都算不得男人,身家也不丰厚,府邸又小又破,哪能供养好娇生惯养的人呢,以后要是娶了正妻,元娘跟在谢韵身边,必定受苦!
霍修竹见不得元娘受这样苦,所以谢韵必须死!
谢韵不死,难解他心头之恨!
魏湛想起三年前的种种,脸上不怒反笑,手指摩挲着指肚上这三年来磨出的厚茧,缓缓笑出了声。
“没忘。但现在,不是时候。”他嗓音清冷如玉,眼中却暗藏杀机。
要收拾谢韵,以后有的是机会,他不急于这一时。
待到大权在握之时,杀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魏湛倒是并不想轻易的弄死谢韵,想要报仇,有很多种方法。
死太简单,没什么意思。
像谢韵这种不怕死的疯子,必须要碾碎她的脊梁和傲骨,打入泥潭让她抬不起头来,没有一丝丝还手之力。
只有这样,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
盛阳城里的权贵世家数不胜数,东城一大片地方都是高门世家的府邸,一座挨着一座,个顶个的辉煌雅致,高高挂起的牌匾彰显着家族世代挣来的荣耀与富贵,权臣世家,大多皆是如此。
即便是出身寒门的小官小吏之家,府门上也都挂着一个装点门面的宽大牌匾,以免在富贵泼天的盛阳城里显得过于寒酸。
只有东宫少保所住的宅子在这片府邸中显得尤为别致,昔日的探花郎,现在的太子心腹,出身谢氏伯府的庶长子谢韵,从入官场到如今也得了不少的赏赐,却连个装点门面的银子都舍不得。
谢大人住了三年的府邸,到现在还没有挂上了像样的门牌匾,大门之上空空如也,荒凉的很。
谢韵出宫门就上了元娘为她准备的马车里,晃晃悠悠的回了太子赐下的府宅。
宅子是前朝一位清贵之臣的旧居,在被赐给谢韵之前已经有许多年没人住过了,因年久失修,府邸上下都是破破烂烂的,陈旧得掉渣,整座宅子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能坍塌一样。
谢韵还记得她第一次推开府门时,被梁上的灰尘和木屑呛得咳嗦不止,睁不开眼的画面。
但就算如此破败,谢韵心底还是欢喜的,不为别的,就为她终于搬出了谢家,自立门户,这就一件天大的喜事。
一转眼,三年已过。
要不是因为元娘进府,别说三年了,谢韵恐怕再住上个十年都不会觉得这个破宅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她三年前刚在这里住下时,身边仅有两人,一个是她从谢家带出来的贴身婢女乐窈,一个是太子魏泽送的书童成璧。
主仆三人将这座大宅子收拾出两个院子居住,剩下的院落就再没管过,继续荒凉着长草,就这样住了一年多年。
直到谢韵纳了元霜枝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