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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你这么坑你家公子,他知道么? ...

  •   阳光普照,鸟鸣啾啾。

      吴忧醒的时候,手背拭着眼皮儿。帐篷外是各种不知名的鸟儿在山林间叽叽喳喳的作响。鼻息间甚至能隐约闻到柴火燃烧的味道,混合着青草的香味儿。带着一点潮湿的晨露之气。

      慢慢吞吞的下了床,却见桑榆和红鹭早已坐在桌旁。上面已经摆了早饭。

      吴忧擦去因为哈欠而溢出的泪水,咕嘟咕嘟灌了杯茶。桑榆看着她拿着的那个杯子,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

      红鹭重重地把鸡蛋啪的一声敲在桌子上。挑剔的目光简直像一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对小辈有挑不完的刺儿。

      “你瞧瞧她这一大早就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好像忙活了一夜的人是她似的。

      吴忧白了他一眼:“吃你的鸡蛋去吧!”

      “公子,你怎么样可好些了?”

      “无事。”

      红鹭舀了一份熬的喷香流油的米粥,递给吴忧。

      “我特意让厨房弄的丰盛些,可没想到大皇子昨天在这里留宿却是没用,早上便走了,倒是便宜你了。”

      吴忧正吃着鸡蛋呢,喉咙容易窒息,眼神求助似的看向桑榆。大皇子昨夜当真在这里留宿的?跟桑榆一起睡的?

      桑榆点点头。

      吴忧瞪大了眼,捂着嘴巴赶紧吧喉咙里的噎人的鸡蛋给咽了下去,只恨不得捶胸顿足,时光倒转。上次她就白白错过了那样一副美景,谁知今日又错过了?

      桑榆含笑瞥了吴忧一眼。

      “原本没有那么急的,诸位皇子和军中的几位大臣商议和亲送嫁仪式。所以不得不早早起来,还要去他的帐篷那边换了衣服才能去主帐。”

      红鹭嘴下毫不留情:“大皇子没在这儿吃早餐,你在这儿懊悔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不回来。反正这里属你最闲,腿长在自己身上要跑那还不是你自己的事儿,”

      他捅了捅吴忧的胳膊:“话说回来,我昨天可是见你跟红七他们说想要几只鸽子?”

      “红七是谁?”

      红鹭恨铁不成钢道:“你自己跟人家讨鸽子,居然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

      吴忧十分无辜,她当真不知道。反正营地之下熟人凑上去,哪个都能叫一声大哥。眼熟是真的要说叫出名字来,那倒有些难为她。

      “因为你说要鸽子,红七他们几个今天倒没去围猎。一大早就在那儿比箭来着。你又折腾什么?”

      “哦,大皇子受伤了。我就说弄点东西补补吃吃嘛。”

      红鹭了然。

      “那随你,不过做了东西得有我的一份儿。”

      吴忧当即门口答应。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赶,费不了多少事儿的。

      因为红鹭还要去御前值守。因为只匆匆扒了几口饭便赶快离开了帐篷里,只留了桑榆和吴忧两人。吴忧喝汤喝的极有滋味。这粥里放的干贝,鲜嫩又有嚼劲。一进嘴边牙齿轻轻一咬,鲜嫩的汁水便迸溅而出。

      “你慢点吃。可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没有呀,”吴忧咽下嘴里的粥:“我好着呢。”

      “昨日晕倒的事,你当真不记得了?”

      吴忧瞪大了眼:“我晕倒,怎么可能?昨日公子回来我都还知道!”。

      “回来之后呢?”

      “回来之后……”我又绞尽脑汁拼命的想,大约是睡着了吧,以后的事并没有什么印象。

      “公子,你说那个王梦雪被册立为郡主是真的吗?我总觉得有些恍惚。”

      “都已经明旨下发了。有什么可恍惚的?”

      “总觉得不大真实,因为之前不是传言,要把她定给大皇子吗?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他说嫁给大皇子,即便是相敬如宾也好过去北漠那一桩明显就不合适的婚事呀。”

      身不由己,任人摆布,这滋味可当真不好。

      桑榆捶着眼沉默了片刻:“秋狩结束,我派人送你回京吧。”

      “什么”吴忧瞪大了眼:“公司要送我回去?那公子做什么?留下来吗?”

      “北漠求取我朝郡主之心甚是急迫。加上昨夜一场刺杀,北陌半数使臣都殒命。定然会要求尽快让郡主下嫁,也告诉世人两国之间并无芥蒂。”

      吴忧嗤之以鼻,分明是掩耳盗铃。招数虽然老套,有用就行。

      桑榆说着,突然胸口一紧。忍不住咳了两声。

      “公子没事儿吧?”吴忧从脖子里拽出一个小玉葫芦来。正是桑榆之前赢的彩头。

      “这东西果然挺衬你的。”

      桑榆拦住了吴忧要打开小玉葫芦的动作。哭笑不得到:“暖金香对我无用。你让我吃这个做什么?”

      吴忧呐呐的将小玉葫芦重新收入衣领当中。

      “我不是觉得这东西金贵又好用,想着分与你些。”

      桑榆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东西是能分的?

      大约是因为疼痛,桑榆的脸色并不算好,可是他一向忍耐力极强,看起来面不改色。只是两眼之间水润润的。弱化了他平时精干强悍的实力。像一朵摇摇欲坠的凤尾花,随手可摘的样子。

      “和亲郡主已经被接到景山。应该在秋狩结束以后,便会被送往北陌和亲。我到底是要跟着去的,北陌路途遥远,此去肯定又是凶险重重,你——”

      “公子,我可是麒麟卫。正经领差的!不能白吃饭不干活啊。再说了我知道,”吴忧摩挲着小玉葫芦瓶:“暖金香是不是没有了?”

      “不错,早前我派人去北漠搜寻。北漠严密戒备。要塞也皆被封死。还是要亲去一趟。”

      “那我更要一起去了,公子不在我怎么办?公子就是我的药。“”

      糟糕,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

      “行吧,你最好一直记得这句话。”桑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红鹭果然遵守承诺。一并送到小厨房的,不仅仅有鸽子,还有许多其他野味。这两天煎炒烹炸吃的有些腻了。便拜托大师傅做了一道红焖兔肉来。单独给红鹭简宁他们留着。

      又准备了许多小瓦罐,用的是从山间提来的山泉水。这原本是陛下泡茶饮汤所用的水。每日专门有人去取的。

      吴忧不喝茶,不过倒是听说这泉水味道极甘。很是好奇,简宁仗着轻功好。带着几个兄弟上山下山一趟,提了几桶回来。倒是给了红鹭新灵感。

      回头再训新人围着后山满山跑算什么呀?后山自然也有好的泉眼儿。免费的劳力从山上取泉水,到底比井水好喝些。

      鸽子已经让大师傅收拾净了,并未剁碎成块儿。倒是让吴忧捡了便宜,只稍稍净了手。每只汤蛊之中放了了两只鸽子。山泉水注满汤锅。里面放了几颗红枣还有当归,反正她问过大夫,说是无碍。就把讨的那些补血补气的药物都挨个放了些。

      最后想了想。又掐了半截儿参进去。本来只想用参须,一想未免太过小气。不能怪吴忧财大气粗,跟着桑榆许久,眼光也变得高了,个把参真的算不了什么。五百年的老山参不好寻,十几年的还不是到处都是?这东西保存不好,白放着也是遭污了,反而失了效力。所以这次出来特地去库房收拾了翻,捡出来预想着给大伙补充体力用的。

      况且照她看,公子和大皇子之类习武之人,内力深厚,像看来不能以常人为准。就比方这虚,她自己看着那小小的身躯这一小截儿估计就够她补的了。但是要换个大皇子,那大约不能够。

      所以吴忧再三犹豫之下。那颗野山参往里放了三分之二。

      到了傍晚。雨又稀稀疏疏的下起来。公子说他在内功调息,不宜有人打扰。吴忧便没有回帐篷。这一天都在小厨房的帐篷里打转儿。

      红鹭那里她是敬谢不敏。一见他的帐篷,男人味儿慎重。还没进去,就打了退堂鼓。

      说真的,爱干净这方面他还真不如简宁。最漂亮的红鹭其实是个邋遢鬼。

      不,还不是这样,他只不过是想把自己跟糙汉子这三个字狠狠的连接在一起,永不分离罢了。

      那瓦罐之中加的山泉水慢慢收了汁儿之后,倒了出来也只有小小的一个汤蛊,根本占不了多少分量。吴忧撑了把伞。也没有提食盒。向大皇子处而去。

      其实她心里边也是有点小心思的。公子和大皇子相交莫逆,公子又不肯旁人进帐篷。何不邀请了大皇子同住。不是说什么那个内功调息容易走火入魔吗?

      这些东西她是不懂的。不过看公子的样子,连红鹭和简宁都不知道公子的情况,吴忧想了想,到底还是把这冒出脑子的想法咽了下去,回头问问公子再说。

      皇子的帐篷跟旁人不同。是几个帐篷连接在一起。倒更像一个华丽的宫殿。一环扣着一环。从入口进去若是不熟悉,很难分得清东南西北。倒不是大皇子多喜爱奢侈的风格,而是规制如此。

      偌大的帐篷内空荡荡的四下无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不过看身形应当不是大皇子。

      大皇子的侍卫吗?

      吴忧试探的叫了几声。

      大皇子不知何时从里间出来。惊讶在眼中一闪而逝。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他下意识的看帐篷外被吹起的细绵绵的雨丝。还有昏黄的天色。

      “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大殿下早上不告而别,我都没见到。”

      “是我的疏忽。你早上睡得太香,所以不能叫醒你。”大皇子瞧着她手中的汤蛊心下了然:“劳烦你跑这一趟。”

      “我也不是特意跑来的,这不是等着这锅汤的吗?而且我也没地方去。我家公子跟大殿下一样,也是虚的很。又要内功调息什么的,我干脆也不去找他,一时之间都没地方可去了。”

      大皇子听到吴忧将他和桑榆归拢在一处。还都是虚弱之人,不由得挑高了眉毛,掩着笑意亲自指引,将她带了一处设纱帘的帐篷内。跟外面昏暗的光线不同,这里的纱透光性极好,视线明亮。周围排排的书架上全是一摞摞的书。

      “你先在此玩一会儿。得我办完了事再来寻你可好?”

      吴忧忙不迭的点头。这简直蜜蜂掉进了蜂蜜罐儿啊。甚至等不及大皇子离开,便抽了其中一本书出来,津津有味的翻看起来。

      大皇子笑了笑。拢好纱帘。慢慢踱步到另一间帐篷内。

      “看来大皇子的帐篷里来了一个有趣的小朋友。”苏勒打量着大皇子的脸色。似乎想从中找出什么端倪来。

      面对着苏勒,大皇子恢复了平时那一副冰霜傲人的面容。

      “本殿提醒你一句,别忘了你冒险进来的目的,也别忘了本殿能容你在这帐内暂时躲避的理由。”

      这人正是苏勒无疑。是他带着人袭击了北漠使团,却独独留下了北墨副使的姓名。他他需要从这副是口中问出一些东西来,所以不仅仅是刺杀那么简单,还在营地附近放出了一把火,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你说我要是把那小丫头杀了……

      大皇子轻笑:“你要拿什么赌呢?你若敢在我的帐篷里肆无忌惮,本殿就把你们汗王的尸骨拖出来。先丢到河里好好泡上几个月洗清罪孽,再把他的骨头磨成粉,让你们的大巫练成法器怎么样?”

      似乎是嫌这样还有些欠一把火候。大皇子从容的声音中带着甜蜜的蛊惑:“要不干脆把他的尸骨丢在鬼域当中,他的毒自然来自鬼域,自然也要回归鬼域,日日受到诅咒,你说呢?”

      明明是商量戏谑的语气,却让人听出彻骨寒冰了。

      苏勒不敢赌,因为他从这个年轻人的眼神中笃定他绝对会说到做到。这人当真可笑,怎么会觉得他们的大皇子是一个风雅之人。这满身的邪性,怕是他们那里的头狼都要退避三舍吧。

      大皇子自然知道怎么在苏勒心上插刀。北漠时兴的是天葬。人死之后曝尸荒野,被鸟兽分食着实是常态,不过后来渐渐受到中原影响,也会举行盛大的仪式,以便入土为安,灵魂重归天地。又譬如北漠仰赖巫术,却极其忌讳邪恶,因为邪恶害人,他们也极其忌讳诅咒。

      苏勒本人看上去的毫无顾忌,不过这个北漠汗子倒是有一点忠心可取,无论怎样,都还是以他那已经病故的汗王为要。不得不顾及一二。

      苏勒很识趣的不再提起刚才那个话题,只是嘴上却是不服输:“你们大魏的人最虚伪了。怎么你的父王遇刺,你一点儿都不担心?

      “身为帝君,若无保命的能力,又有何担当?况且以你如今的实力,即便是纠结了最顶尖的北漠刺客。不还是没有能耐近身到我大魏帝王身边呢?

      苏洛沉默片刻肯定道:“你是笃定我不会杀你们的皇帝,可是我杀了皇帝,一样为大汗复仇。“”

      “好歹也是北漠的大将,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你会干吗?既然忠心于你们汗王,自然是为你们汗王报仇为要。北漠臣服大魏良久,撕破脸也不在于一时。不过看你这样子,没有回去找那位右汗和大韩妃的麻烦,倒是拐过头来先杀了你们自己使团的人,看来你们那边儿倒真是难啃的骨头了。“”

      大皇子如此言语,丝毫没有给他留情面,苏勒脸色阴沉。不过不利的局势都是暂时的,等他回了北漠慢慢筹谋,自然会有让毒害大王的人后悔的一天。

      “我会按照约定帮你查清楚当年所有经手贡女的人。那么你答应我的条件是否应该先履行呢?“”

      苏勒若有所思的朝后面看了一眼。

      大皇子神态自若,眉毛都没有动一下。“通关文碟和行李都已经备好。寅时三刻,你自己去取便是了,本店提醒你一句,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围猎马上就要结束。陛下已经指派了送亲使臣,会直接叫人送往北漠。”

      “那里一定是外松内紧,你想要做些什么怕是难。”

      “那就不劳大殿下操心了。”

      苏勒果断的离开。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愿意和这个大殿下打交道。玲珑心窍,又铁血手腕。当真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待人彻底走远。吴忧期期艾艾的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两个帐篷相隔不算近,她真没想听墙角。只是想寻小太监要一只围炉来。免得那汤凉了反而不好喝。

      大皇子似乎没有注意到吴忧见到他时躲的那一下。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这么冰?今夜天是冷了些,可是如今还没有入冬呢,就这样了,真到入冬,你又怎么受得住呢?”

      他也不提方才那回事,只带着她到了另一处帐篷内,先让吴忧坐下,茶围上有姜奶茶。热气腾腾的先给吴忧倒了一碗。厚度适中,捧在手中觉得温热却又不会烫手。吴忧小心翼翼的先抿了一口,忽然想到大皇子不是不喝这些奶茶之类的吗?

      似乎是看了她心中疑惑,大皇子笑道:“是给你备的,总不能让你来这里寻我说话,连杯茶都喝不得。”

      吴忧心中一暖。随即又为自己方才的小心推拒而觉得愧疚。

      “刚才我俩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吴忧点点头。她也没想到会听到这等幸密,居然撞见大皇子同刺客在一处。一时之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怕闹出更大的动静来,双方都尴尬。要说这事实可当真不公平。要不是他俩在那说话的声音,他根本都发现不了,不是这些习武之人早早便察觉了。倒是想装也装不了。

      “那个苏勒我见过,他可是个穷凶极恶的人,吓人的很!”吴忧可是记得她酒楼的栏杆外见过苏勒的那一眼,这汉子侵略性十足,眼神桀骜不驯。实实在在是一个难缠货色,她听桑榆说过,这人看似粗鲁却粗中有细。并不是个好对付的。

      “不过大皇子你刚才可真英俊极了!”吴忧忍不住伸起大拇指夸赞道:“都说攻其必要,可谁又知道旁人的必要在哪里呢?大皇子你怎么知道那苏勒的软肋便是乌日木的尸骨啊?”

      “这原本也不难猜吧。”大皇子沉默了片刻:“你见我与他在一起,是不是吓到了?”

      “嗯,一点点。”吴忧伸出小指头比划。

      “就感觉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有一点点的陌生,”她特意强调。

      “如果坚持原则会被看轻会被压制,会被身不由己,那还不如自己变得强大些。我觉得是好事吧。

      大皇子见她小小年纪,却突然有些怅然,像是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松一口气。倒像是十分发愁的样子。

      “只是感慨,人还是有自己的力量为好,不然不知道什么厄运落在身上,半丝反抗力量都没有。就像那个和亲郡主一样。

      她的父亲权势再大,可是他的父亲却把她推了出来。那不是她自己的力量,所以一旦失去庇护,便一无所有。

      她的母亲我又想了想,大约是无能为力的吧。这个世上总是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就更有理。本来就是如此吧。”

      大皇子看着吴忧有些迷茫又清澈的瞳眸。他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解释一番,却发现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通透得多。

      吴忧,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可却有忧思之兆,这不是什么好事。

      那还不如头脑简单些,别也没有什么烦恼了自得松快自在。大皇子有些担心她。

      “别说我呀,都说到这儿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那么在乎一个尸体呢?人都死了还能剩下什么?难不成大皇子能掐会算,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若我就是知道呢?”大皇子故意逗她。

      “那我呢?”吴忧十分好奇,丝毫不觉得有异,反而跃跃欲试:“那我呢?我最在乎什么?”

      大皇子看了她片刻,轻笑道:“你自己都是一团乱麻,我又怎么看得清。”

      “胡说,我心里想的可清楚了呢,是你自己猜不出来。所以骗我来的。”

      “那可未必,”大皇子一本正经:“譬如说有些人爱吃咸鱼,有些人爱吃米饭。这些意念会十分的清晰,不过是多些少些罢了。”

      “可是你……”

      “我……我怎么了?”

      “你那心里头跟人家不一样,那是一片满汉全席,什么都想,可又什么都可抛。”

      换句话说,这孩子心里没什么执念,倒像是有几分出世的样子,人活世上皆有执念。她也并不是那般洒脱的性子,怎的心态如此老成。活该活泼些好,或者当真偏执一些也无妨,这才是少年气性。

      想到此处大皇子话中带了一些忧虑:“你可有什么喜欢的?”

      “我喜欢的可多了。”

      吴忧听大皇子这样问,恨不得给他掰着指头一一数过,不过想到大黄子前面那句话又觉得其实他说的也挺准的。那么多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多少年来只她孤身一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可眷恋的。

      “莫要这样想,你还小,以后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和事情。人与人之间会产生羁绊。可能中间会有些痛,可是不要躲避。也不必害怕。你年岁还小,不该如此想。应当每日快快乐乐玩耍行走才是。”

      吴忧莫名其妙:“我怎么想了,我现在可不是每天开开心心的吗?就对着大皇子您这一般花容月貌那饭都能吃两碗,那回去再看见我们家公子,我又多吃两碗饭,这还不好?”

      “你真如此想就好了,我也为你高兴,”大皇子也不反驳她。只是让她再喝一碗热腾腾的奶茶来。

      “秋狩结束在即。你家公子对你是如何安排的?”

      吴忧把头从奶茶碗里抬起来:“当然是跟着公子一起去北漠和亲啦,阿呸,不是,是跟着和亲队伍一起去北漠~”

      大皇子一脸的不赞成。

      “今日看到苏勒,你还不清楚北漠乱局?桑榆去是有公职在身。你去做什么?你既然能接触密报,不会不知晓,那里说开战便要开战了。战场危局你没有经历过。还是不要跟过去了。”

      “ 大皇子忘了,我也是麒麟卫呀,正经考上的!”吴忧骄傲的挺起胸脯:“我也是有公职之人啊。”

      大皇子知晓不好说服他,不过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桑榆自会护住你的?到时候一切多加小心为是。只是北漠严寒,你的身体怕是受不住。”

      “没事儿的。我之前没有出过京城,在出来之前,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看到京城以外的风景了,可是回来以后我才发现,即便是京城里。除了固定的那几条街道,我也甚少涉足。其实从来没有什么束缚,或不可办到一说。只不过是我自己作茧自缚,不肯前进罢了。”

      “时时自省,实在是难得。”大皇子眼中不乏赞赏之意。

      见吴忧笑眼弯弯毫无防备的样子。他心中一动,忍不住问:“你……可还记得你的母亲,或是小时候的事情?”

      吴忧没有想过大皇子会如此问,不过还是仔细想了想。

      “说起这事儿来,上次替大皇子画画像,我还哭鼻子了呢!吴忧摩挲着瓷碗的边缘:“我跟公子说,我想不起来嬷嬷的脸了。嬷嬷虽然很早就去了,可到底也陪过我一段时日,我竟记不得她的样子了。只是我的母亲……”
      她诚实说:“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嬷嬷才像是我的母亲。但我知道她不是,她只是照顾我而已。”

      “大皇子问这个做什么?”

      “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大王子温和道:“蒙你当时送我的那两幅画,可以让我时时缅怀生母。是我魔怔了,总想着要投桃报李,总想要为你做些什么。”

      “很不必的。”吴忧连连摆手:“咱俩谁跟谁呀!”此话一出,两人一时都被这江湖气息的话语给弄得愣了,倒是挤兑走了帐篷内原有的一丝微不可查的淡淡的惆怅与悲伤。

      “你既然都说咱俩谁跟谁了,”大皇子故作沉吟道:“那今日你见到我和苏勒的事,会不会告诉桑榆呢?”

      等等,大皇子好像撂给了她一个了不得的大问题。

      说吧,好像有点对不起大皇子似的,这不说吧,又好像对不起公子似的,当真是夹在中间两相为难。大皇子看着吴忧沉思下来,变得苦皱巴巴的脸就料到她脑中当真是天人交战。

      让人忍不住心生促狭之意,想要再添上一把火。

      “还有啊,你都说咱俩谁跟谁了,那你说本殿和你家公子……”

      “停停停!”

      吴忧急忙打断大皇子接着给她挖的坑,干脆耍赖:“事儿不赖我,事儿是你惹出来的,又不是我跟他苏勒有什么牵扯,我就是一个小兵小将,自然对你们大人物的事情不敢置喙,这事儿,当大皇子和我们公子说,我们公子跟您可没什么芥蒂,再说了,麒麟卫身系陛下安防之责。大皇子要是不把这事跟公子坦诚以告。那就是大皇子不够君子!”

      吴忧谆谆教诲半是神秘,半是老成的冲大皇子招招手,大皇子十分配合的洗耳恭听。

      “这事儿吧,不能这么办,要不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呢。你得避嫌才行。这事儿吧,万一让陛下知道了万一再起了猜忌之心或者是被旁的看见,那不顺眼的人知道了,便可以大做文章,当然了,我们都知道大皇子并没有里通外敌。”

      大皇子撑着下巴,故作严肃的连连点头,显然是十分听得进去的样子。看吴忧讲得眉飞色舞,果然是一个聪慧的小丫头。怪不得红鹭总说他有做官的天赋,避重就轻的本事,抓住重点的本事,还有敏锐的政治嗅觉度。这些甚至有时候比本身的才干还要重要。

      “大皇子,”吴忧不满意了:“您在听吧?”

      “本殿听着呢,你接着说。”

      “总之这事儿你得让我们家公子知道,我们家公子知道了,要不要让陛下知道这就是我家公子的事儿了。您就算把包袱给撂出去了!”

      “吴忧啊……”大皇子满心满眼的对桑榆同情之意。

      “啊?”

      “你这般坑你家公子的事儿,你家公子知道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你这么坑你家公子,他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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