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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大结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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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派祥和景象。
吴忧跪在廊下栏杆旁。两只手摇摇欲坠的举着一根藤条。
“哟。“红鹭挑高了眉直叹:“看到你这么惨。我都不忍心说你什么了。”
这是实话,昨日的尴尬情景,他想起来都觉得脚趾抠地。难得能和公子和大皇子一起共浴的机会,呵呵!竟然是那般的场景下,如今始作俑者就在眼前,原本红鹭是打定了主意,至少要在脸上拧上两下,足足见了红印子才肯罢手的。
没想到这次一抬头,这人眼下一片青,满脸懊悔之色。说不上来是没睡醒,还是一副纵欲狂欢过度的模样。总之看起来虚的很。
“算了,你想说什么都成。是我自作孽。”吴忧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眼下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很不自在的扭了扭胳膊。
“真是的,早知道我就选蹲马步了。哪里知道举个藤条这么累。”
“你就知足吧。”红鹭踢了踢地上的软垫。
“看看,跪个藤条还给你铺了这么厚的软垫,够对得起你了。”
他猛的凑过去十分八卦:“这体罚的事儿是公子的主意?”
“不,”吴忧十分悲痛:“是大皇子。”
让公子误喝春药也就算了,把圣人一样清风霁月的大皇子弄的这般狼狈……
难怪大皇子这回一定要罚他。
话说回来了,大皇子严厉起来还真是有些吓人。
该谁让你老是记事不记的。红鹭恨恨道:“还差点连累小爷我。”
泡冷泉的滋味他都不想再提了。只能说雪鹤一族的药果然灵得很。灵得他如今眼下的青一点儿都不比吴忧差。
好吧,出冷泉的时候,他还感叹二位果然定力非凡,面上毫无端倪,不过看到大皇子这样发狠居然出手惩治吴忧可见,嘿嘿。心中不是不恼的。
“你又在那边笑什么?归根到底也就是助性的药而已,瞧你少见多怪的样子。这玩意儿比得过暖金乡么!”
感情两个人一起再麒麟卫的卫所里研究春药的时候都忘记了那些市面上的药还是红鹭怂恿着她掏空了自己的小金库买过来的呢。
“那能一样吗!”
“我觉得没什么不一样,“吴忧回想着昨天的感觉。
“就是觉得自己精力好了许多,打个比方,倘若今天公子要我背三页书,我就感觉好像自己能够把一整柜子的书都给背完。”
“不对,”吴忧突然灵光一现。
“你说咱们要是把这个方子卖给京城赶考的学子。那他们读起书来岂不是事半功倍?”
“啪!”
一颗梅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吴忧的后脑勺,吴忧怒目而视:“谁?”
大皇子一袭白衣慢慢的走了出来。
吴忧顿时缩了肩膀,不敢再言语了。
“胡闹。看来你是反省的还不够。那就再加一个时辰吧。”
“怎么,”吴忧大惊失色:“别呀,我错了还不成吗?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大皇子难得的没有心软,只是抽回了吴忧讨好的拉起了他的袖摆。冷哼一声:“这话你还是去跟你家公子好好说道说道吧。”
吴忧的肩膀垮得更厉害了,别呀,她可不敢。
“几位昨日睡得可好啊?”大巫拿着权杖大踏着步过来,肉眼可见的精神,显然心情十分喜悦。
在场当中精神头最好的估计就是他了。
“这是怎么了。“”
吴忧嘟着嘴,继续歪歪扭扭得举着藤条。不敢言语。
“没有什么事,只是她总是改不了乱吃东西的毛病,所以让她长长记性而已。”
大皇子抬手挥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既然已经随了大巫的心愿,那么大巫是不是该正经和我们商议一下,遂了我们的心愿。”
“对!”说起这个吴忧来劲了。
“你快帮我家公子解了毒,还有外面那些怪物的解药。你可得说话说说话算话才行。”
吴忧直起身子藤条也不举了,大皇子淡淡的看过去。吴忧立马端正姿态,规规矩矩的举着藤条。
大巫看得直摇头:“丫头,你这可不行啊,咱们雪鹤族的女子可没你这么窝囊的,家里边儿都镇不住。”
吴忧冷笑,你以为您干了什么好事儿,人家家里头那是良人。您这鸳鸯谱乱点的。冷下脸来,那是两尊煞神,哪个都不敢惹。
“别说废话。快点把公子的毒给解了,把我身上的毒给解了,我不想带着这个同心蛊了。”
“这蛊算什么,抬抬手的事儿,”大巫也小声道:“那蛊对你没坏处。的的确确是有利于你的。解了做什么?不是说喜欢他吗?”
“不是因为这个,那就是因为喜欢才……”吴忧卡了壳,最后恼羞成怒道:“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就说解不解吧!”
“急什么?这蛊解不解它都活不长,我本来还要教你才不直说为他续命,让他离不开你,可看你这个样子,也没多喜欢他。那不如这样。”大巫指了指台阶下面那批血气充足的侍卫。个个都是年轻小伙,相貌英俊。 “看看,喜欢哪个挑几个。”
吴忧眼神悲愤,这老头又要陷害她。
“大巫。”桑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们已经准备好要去圣地了。您还不出发吗?”
“啊,就来!”
大巫示意让吴忧好好看看,吴忧翻了个白眼嘀咕路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屁股。颠儿颠儿的跟上去了。
还是那日的石室,还是那日的泉水。大巫的神色严肃正经了许多。
“我会让族人准备祭祀的物品。等下一个月圆之日的到来。你们两个便可以正式接替祭司的位置。”
吴忧从桑榆身后露出脑袋:“我可没答应。”
大皇子转身看了她一眼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亦没有答应。”
“祭祀之事另说。如今两国交战,无论是北漠还是大魏,都将面临鬼域迫切的威胁。一旦那些怪物出来,对两国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灾难。还请大巫能够告知解决之法。”
“那是北漠王室做的孽。自然是由他们来还。他们坏了规矩,毁了契约。”
大巫冷笑道:“他们当初为了延长寿命,不惜作贱圣女的血肉。抢夺圣珠,可是他们对于巨石林的秘密却一无所知。傲慢增长了他们的野心,让他们失去了对巨石林的敬畏。他们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雪鹤族所做的,不过是不再和任何人保持契约而已,也没有救任何人的义务。”
“这就是为什么我执意要让你们兼任祭司之位。因为我们不会为了任何外人而做出妥协,除非这是大祭司的决定。我知道你们两个的身份都不一般。”大巫微微一笑。
“即便你们派兵将每一个雪鹤族人都杀了,你们依旧不会知道雪鹤一族的秘密。”
“只有你们其中的一个,”他看向大皇子和吴忧。完整的继承了祭司的力量。神女才会指引你们需要去怎么做。
我跟你们说过。以前的王城就是靠着大祭司还有大祭司的圣珠正这才平安的,如今世上已经没有圣珠了,可是历代圣珠的供养都是祭司从小以鲜血浇灌而成。如果你要再次供养你自己的圣珠只能一次而成。”
大巫很严肃:“很可能血流干了。也供养不成圣珠的。这是一场赌局,要想好。”
“我来吧。”大皇子看了吴忧:“她还小。应当耐不住性子的。”
“做什么?你要做什么?”吴忧还没有回过神来,大皇子已经率先一步踏上了通往莲池的台阶。
桑榆拉住了他。
“他要去供养那株花。”
拿什么去供?
吴忧眼睁睁的看着大皇子横着一把匕首。利落的朝着掌心一划。鲜红的血液滴落下来。精准无比的落入了花苞的莲心之中。吴忧睁开桑榆禁锢的手,急匆匆的跑了过去。这条通往湖心的时间是那么的长。吴忧便在境前,眼睁睁的看着大皇子掌心的血线,像是有意识一般。被那朵花苞滋滋不断的吸入其中。
她不由得低下头,却突然发现原来他们在岸边远远看上去探水而出的两株花苞。其实是生长在一个海碗大小的石盘当中。
只有枝干而不见根茎。
这是无根之莲!吴忧喃喃细语。世上当真有此奇物。大皇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愈发虚弱。吴忧情急之下夺过大皇子手中的那把银刀,挽起袖子:“我也来!”
“莫要冲动。”大皇子攥了她的手腕。
“我已经感觉到它快出来了。”
桑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吴忧的身边,提醒她:“你看那个花苞。”
果然那花苞微微露了口子,似开非开。
大巫赞赏道:“没错,这是要成了。”他叹息了一声。朝着前方行了一个吴忧他们看不懂的礼。
“神女终究还是怜悯这片土地上的人……”
在众人的注视下,大皇子掌心的血线源源不断的注入进去,一刻都没有停息。而那紧紧闭合的花苞所露出来的口子。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吴忧都能看见其中那黄色的蕊。等花完全绽放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花蕊中心静静的安放着的那颗流光溢彩的珠子。
大皇子微微喘息的收回了手。
神色有些怔然。
大巫了然道:“你看到了什么?”
大皇子沉默了片刻:“传承,还有陷阱。
“不错。”
“大祭司之所以地位崇高,是因为以血供养线莲,那是献祭之术。所以哪怕是历代大祭司的性命也不会长久,”大皇子冷静道。
“那你呢?你有没有事?”
“放心,我没事。”大皇唇色苍白,神态确实轻松,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他将圣珠收了。摘下一片莲叶做容器,鞠成了一捧清水。
“喝了这个,无论是毒还是蛊,都可以解除了。”
桑榆毫不犹豫的接过了大皇子手中的莲叶仰头喝了干净。
当即便调息起来。众人也不敢去他。半刻之后桑榆慢慢睁开眼。
吴忧的惊惶和担忧,撞入眼中。
“莫怕,依然痊愈了。”
“哇!”
吴忧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
“当真是没事了!那蛊呢?也解了?”可是她什么感觉都没有。看着桑榆的时候,像他那样笑着,心也跟着高兴起来。哪怕已经是日夜相对那么熟悉,还是会忍不住像是花痴少女一般移不开眼。
吴忧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窘态,对大皇子说:“我呢,我呢,我要不要喝?”
连大巫都觉得这丫头有些缺心眼。
“他都好了,你还喝什么?”
.吴忧心情好的像是石缸中承载不住的水,哗啦啦的直往外冒。欢呼着跑开了。
大皇子笑着看着她,慢慢的收回目光。对桑榆道:“鬼域之围可解。”
“大巫说的没错。我在预言中看到的确是需要圣珠。预言中的指示。要将圣珠放在罪恶的源头。”
“是鬼域?”桑榆皱眉道:“若是鬼域,我们再带人进去便是。”
“不是鬼域。”大皇子摇了摇头。
“是离北漠王帐最近的水源之地。我在那里好像看到了胡大夫。回去问问他,可能便会有答案了。”
“这份解药。可以彻底解除那那些怪物吗?”
“并不会。”大皇子摇头道:“鬼域还需要人为去清理才行。那始终是个祸根。不过根据我看到的。只要喝了自水源之地所流出的水。便会清除尸毒。即便和那些怪物争斗。只要没有还有声息。便不会变得和那些没有痛觉的怪物一样,此后亦不得安生。若是这样的话,我们带着人清理鬼域便有十足的把握了。
“如此便好。若是这样,京城之危亦可解。这不是一个城池的得失。而是身后许许多多的百姓。”
“咔嚓“一声脆响。吴忧咽下嘴里清甜的汁水。好奇道:“都谈完了,咱们出去吧。我刚才听见他们说晚上的庆典大会要连开三天呢。有烤肉。咱们早点出来收拾收拾。别赶不上了。”
大皇子和桑榆的目光齐齐落在她拿着那支红艳艳的果子。
“啊,这个呀。那石壁上摘的。比咱们那边的桃子一个味儿,就是更甜汁儿更多了些,那还有呢。”吴忧拉起衣襟给他们看,果然那皱起的衣兜里还留了几个果子。
大皇子和桑榆齐齐对视一眼。
“好,这边出去。莫要耽误了晚上的庆典。大事已毕。自然是有心情玩乐,不过……”大皇子话风一转。
“在庆典开始之前还有些时辰,是蹲马步还是举藤条,你自己选。”
“怎么又要罚呀?”吴忧不满的在身后嚷嚷道:“那不是都过去了吗?也不能这么记仇,那不赖我呀,要来那你得来——
大皇子和桑榆同时冷笑出声。
桑榆摇头:“蹲马步根本就不够。她就应该在饭前把不能随便乱吃东西这句话抄三百遍才能长记性。”
吴忧看向自己手里啃了一半的果子。弱弱的辩解:“我就看它像个桃……”
“它也可能是吃一口,来不及咽下去,就会让你毙命的桃。”
“那倒不会,”在身后的大巫赶了上来插嘴道:“这果子是在石壁深处摘的吧,”
吴忧点点头。
“这叫蛇果。”
吴忧登时觉得手里的果子有点不大香甜了。
“你别怕,这东西对人极好,吃了可以延年益寿我们守着这圣坛里边的东西却是万万不敢碰的,”大巫接着说:“最多也只是捡一些掉下来的果子。”
“为什么呀?那果子要是烂了岂不是可惜。”吴忧好奇的问。
大巫干巴巴的笑。
“你在摘果子的时候就没有看到旁边的东西吗?”
吴忧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什么细节。
“没有啊?”
“算了,还是别跟她说了,肯定是那里的蛇可怜她,知道一出来定会把她吓得不得了,所以干脆就没现身。”
大皇子抿着嘴,严肃之相是挂不住了,只是偷偷的笑。
也是忍不住苛责。蛇果,蛇果。又生长得这样奇幻诡异之地。都说了这里剧毒遍布,毒物重生。她当真以为这里是麒麟卫的后花园。居然半点警惕之心都没有。
“那没什么关系,”他安慰吴忧:“。这里的毒物都会忌惮大祭司的血脉,其实是被咬了也没关系,不会中毒的。”
吴忧把果子一股脑的全塞给了桑榆。她这会儿觉得手痒痒脖子痒痒,身上哪儿都痒痒,好像有虫爬过。
“你你们先在这儿吧,我我我先回去!”
吴忧提起裙子飞奔,那老头儿肯定是故意的他肯定猜到自己最怕蛇了!
在巨石林中地位微妙的青梅小妾主动请缨。带着桑榆和大皇子的信件,还有圣珠在雪鹤族人一路护送下策马返回驻军大营。硬是拖着老胡大夫跟着他在马背上垫了七八天算是把事情办得十分漂亮。
因为大皇子损耗甚巨,还需要在巨石林中用雪鹤一族独门的秘术修养。所以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离开,可是外面的消息却如雪片一般渐渐的传来。
北漠的大将军苏勒贡献出旧时北漠皇族的镇国玉玺。带领忠于乌日木的亲信追随,曾经被放逐的大王子为新的大汗。这支队伍装备精良。无论是粮草马匹还是战备,都十分的充足。让右汗头痛不已。只是分身乏术,还要防守着大魏驻军大营随时的反击。周围附属的部落见势不妙。趁机扩大草原上的领地。右汗名不副实,很快只剩了一个空架子。
即便是来年开春必有一战,以右汗如今的态势。大魏胜算至少加三成。
如今他当时处理草原分裂的事就已经焦头烂额。唯一的胜算便是研制出的尸毒。对于吴忧来说,既然没有在驻军大帐便等于远离了雪片般的密函公文。反正听大皇子和公子言语当中只言片语也可以知晓,如今战事已缓,至少大局在握。即便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也是一场双方比拼兵力的正常的一站。
巨石林中气候四季如春。物产很是丰饶。奇妙的景致还有稀奇古怪的从未见过的植物也有许多。吴忧在这儿待了几天,很快乐不思蜀起来。
一想到外边严寒未散数九寒冬。就难免打退堂鼓。可是如此这般又待了几天,他自己先坐不住了。
巨石林中,虽然处处都不错,可日子着实太枯燥了些。
吴忧提着脚边的石头块。慢悠悠坐在了台阶上。
“天气这么好,怎么苦着脸。”
大皇子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巨石林中那么稀罕的东西进补着。便是病入膏肓,大约也能补得气色红润。
“我昨日还听你吵嚷着跟着那些孩子去采蘑菇。怎的今日如此文静。”
“大皇子也太小看人了。我是那个挎着篮子安安分分去捡蘑菇的人吗?”
“那倒不是,不过能跟你玩到一处的,也只有那帮半大孩子而已。”大皇子吴忧脸上有些疲累,关心道:“可是有什么不是。手伸过来我看看。”
“不用。就懒,不想动。”
大皇子心中明了。也不说破,只是嘱咐她等一会儿将熬的姜水喝了去去寒气。
“大巫吩咐过,在你的汤食里边加了不少有益于你的药材。你先前也太疏忽了些,自己都不知道在意。”
“我都不是没注意吗?”
吴忧捡起刚才其他的那块石子儿往远处扔了过去。她自己都没有觉得有多不好意思。他这行情时长时短,有时候几个月不来也是常事。长久的他自己都忘了这回事。
不知道是这一段时间在族中比较补的缘故。居然久违了迎来了老朋友。倒是可惜了,这次难得的机会。脸盆大的蘑菇固然稀罕,更稀罕的现在才到她大腿粗的被小朋友驯养的宠物。听说是极听话的。好像还会跳舞,让吴忧稀奇不已,一定要跟着他们去看一看。这小日子回来的着实不是时候。
“那你这一趟没去倒是对了。”桑榆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抱着一个手炉。
“拿着。”
触手有些弹性,像是塞了厚厚的棉花,仔细摸摸里边还有用热腾腾的烧热的石头块儿。
“让你拿去暖肚子用的。”
“用不着,这哪就那么麻烦了,”吴忧我犯懒。
“行。那某人不要晚上在我的房间哼哼唧唧满头大汗求我给她弄点迷药,干脆把自己迷昏。每次我听到这种蠢话总会觉得自己减寿。”
“公子就是爱夸大。”
“不过你知道小胖的宠物是什么吗?他说可听话了,就喜欢小胖给他吹笛子,一吹笛子就会跳舞,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稀罕的东西呢!”
大皇子笑着摇起头来。干脆以袖遮面也不说话。
“吴忧,”桑榆也坐了下来。
“每年一到新年的时候,京城来的杂耍团,你有没有去看过?”
“没有啊,不过我知道那挺热闹的。”
桑榆心中一软。
“今年怕是不成了。新年之前想来是回不去。待到明年元宵春节中秋到时候咱们去看杂耍班子。玩个通宵,彻夜不归也跟着狂欢一夜怎么样?”
“那当然好。”吴忧听着就觉得兴高采烈的。
“咱们上次在江南庙会那次还记得吗?”她看看大皇子又看看桑榆。
“我好些天都回不过神来就跟冒险似的,总会回忆起那天的事情来,当真是快活极了。你不知道我有时候会常常感慨好像自己前十几年都白活了似的,虽然小心谨慎,没有行差踏错,可是也因此错过了许多美好的机会和风景。以后我不想再这样了。”
“没关系,以后时间还很多,你想做什么可以慢慢想。”
“那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桑榆挑眉:“你明明先前还说在这儿待的根本就不想出去。”
吴忧面不改色:“,那是因为这里暖和不冷不热的正正好。不过太枯燥了些。你知道的,我毕竟这么大的人了,跟着他们整天东边儿抓虾捉鱼西边儿摘花捉虫的这种不太好看。”
“唉,还是会想念京城的点心。还有各种各样的菜式。还有来自南边的美人儿。这里好是好,就是没有那股子鲜活的人气儿。”
“这里很快也会热闹起来的。”
大皇子环视着四周处处皆可以入画的风景,奇秀瑰丽的景致。他和苏勒约定暗中资助他扶持的那位大王子掌权。对于这片土地来说。王权更迭已经是常态,只要能有几个相对稳固的政权。对大魏来说已经足够。这样才是对双方百姓都好的形式,开阳城不管是粮食,药酒,马匹,布料和药草的生意。也会和各个部族之间交流的更加密切。
这便是他能看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即便是有那些墨守成规的老人,可是新一代还是在茁壮的成长,渐渐掌握了话语权,就如同昆塔和阿布那班不甘于世的年轻人想要为自己的部落找一份出路。
他想要开阳城成为这样一份出路。
吴忧打了个哈欠。抱着桑榆给她的装着热热的石头的小布包去睡午觉了。只留下大皇子与桑榆两个人。
大皇子突然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那个小胖的宠物其实是一条已经成年的眼镜蛇呢?”
“本来是想说的。”桑榆扬起头感受着习习的微风,吹过脸庞,发丝轻浮,当真是神仙一般的画卷。
“只是话说到一半想要吓一吓她。看看她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却忘了那孩子甚少出来。暂不知道这些,便觉得自己有些混蛋。”
“的确是你混蛋的。”
桑榆不以为意:“大殿倒是把自己撇的清白。密信中可不止一次要大殿下回京去。”
“我并不想回去。京城是个是非之地。如今我既然已经出来,便不想再回去被他们左右推拉了,”
大皇子突然笑了:“想一想别人为了那个位置打得头破血流的样子,还是有些可笑的。”
“难道大殿当真安心在这里做大祭司吗?”
“若要让我相信大殿死心塌地的为了平生从未见过的责任而交付自己的下半生,这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不管是哪里,大殿不应该将自己束缚住了。”
“我也并没有想着要长久的待在这里。”那位大巫几分真几分假,他还是辨得清的。雪鹤一族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在两族争战当中全然自保。无论他自己怎么看,这大巫当真是把自己当做了大祭司。
只是有些时候午夜梦回难免觉得讽刺。他的母亲,明明有预言之力。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不愿承认的事实,一件一件的发生。
在别宫当中被人当成一个疯子一般的存在。她原本可以是备受尊敬的大祭司。还有吴忧的母亲。应该在姐姐的呵护当中无忧无虑的长大。确少年流落,艰难求生。这中间要把一个孩子生养下来,为她规划筹谋一片安稳之地。对于手中握有财富和权势的人来说可能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一个自身难保的女子。当真是很不容易了。
“她到现在还是叫你大皇子这一点我还是挺诧异的。你怎么没有叫她改口,”桑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
“叫什么都好,亲不亲近,也不在这些称呼上,她口口声声叫着我大皇子。我可没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一点恭敬的意思。反倒是十分熟稔。”
“跟当时叫我见月公子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大皇子神色舒展,像是想到了过去,被吴忧叫做见月的时候。
“你不知道我有多佩服她这份洒脱。我问你,吴忧可有向你说过要找到母亲,哪怕是生前痕迹也好?”
“并没有。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一说,其实从我的角度看,她好像对那个嬷嬷更缅怀一点。”
“这就是了。”大皇子微笑道:“还是这样的好。”
不要像他这样。一直陷入在过去的执念之中。
能往前看不往后瞧。吴忧的童年应当如他的名字一般无忧无虑。
她的母亲做的很好。给她选的那个守着她的人也很好。
这是她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