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玷污爱情》刘淑芬子

9、南城往事

　　夜晚，温晟琰回到家，想起饭局后半场冉煜红着脸，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是从他问完强哥真心话开始的，他为什么要问强哥性取向？难道他对强哥有什么想法，知道了强哥喜欢女生所以失落了？
　　冉煜躺在宿舍的床上，想起了温晟琰前男友要结婚的事情。他为什么说希望还能认出他？是很久没见了吗，很想再次见面？
　　冉煜又想到自己躲开的那些问题…自己的前男友真的是再也不想见了，而且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在基地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冉煜就已经训练满一个月了。
　　七月中旬，是南城的烟火节。以往这个时候，冉煜都会去跨江大桥上看对岸的烟花，看来今年可以近距离观赏了。
　　烟火节恰好是周末，冉煜照例买了两罐啤酒，天刚黑就上了顶楼。

　　温晟琰：“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来人手里提了一大袋烟花，“大的烟花只能在指定区域放，我就买了些小的，你应该是第一次过烟火节吧？”
　　冉煜：“是啊，我本来也想买来着，又觉得一个人没意思，就没买”
　　温晟琰：“强哥他们呢？”
　　冉煜：“强哥脱单了，阿翔好像家里有事，回去了”
　　对哦，强哥有女朋友了，今天应该去约会了。温晟琰仔细揣摩着冉煜的语气和表情，这么平淡的话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他对强哥没那个意思。
　　温晟琰：“阿翔家里老人生病了，你无聊了可以找我，南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可以带你去”
　　温晟琰拿出几根烟花棒，递到冉煜手上，两人一起点燃，站在围墙边冲着天上，噼里啪啦火光四射。
　　温晟琰侧过头，看见冉煜露出了不轻易显现的笑容，眼睛里映着红色的光，像暗夜里的红宝石。
　　手上的烟花放完，夜空的烟花刚好升起。
　　一大朵一大朵璀璨的绽放，无数光点明明灭灭，像星子拖长尾巴，坠落在身边。
　　比起飘忽不定、泛着寒光的流星，冉煜更喜欢这种热烈就在眼前的感觉，好像伸手就能碰到。

　　冉煜：“你为什么喜欢摩托车？”
　　温晟琰：“因为小时候在孤儿院总是挨饿，总想逃出去，那时候以为去了外面就一切都好了，就盯着门口一辆破旧的红色摩托车，想着等我再长大一点了，一定骑着那辆摩托车冲出去。”
　　冉煜：“那你后来骑了么？”
　　温晟琰：“没有，那跟我的人设不符，我后来一直在当傻子”
　　冉煜：“哈？”

　　温晟琰从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在孤儿院了。
　　南城孤儿院的条件有限，一共就三间宿舍，全是大通铺，也没有一日三餐，通常一天只能吃两顿，每到月底，恨不得一个馒头掰开分给六人吃。因为各种资源条件都有限，狼多肉少，打架斗殴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温晟琰从小发育缓慢，比其他孩子个头小，因此总是受欺负，分给他的食物被抢走，让他趴在垃圾桶里捡残渣，后来被逼着每天给全寝室的人洗内裤袜子，才能换来每日一顿安稳的午餐，一直到九岁那年，他才学会了反抗。
　　那一年的春节，每个孩子都有一只鸡腿，因为平时吃不到肉，所以那是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倍受期待的一只鸡腿。
　　除夕那天，温晟琰一大早就把一盆的脏衣服洗好了晾在院子里最显眼的地方，开始等待着午餐的到来。
　　温晟琰看见院子树下的桌子上有个塑料瓶，里面装着黄色的透明液体，拿起来闻了闻，有米酒的清香，摸一摸空落落的肚子，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到了中午，他如愿以偿的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只鸡腿，开心得有些晕乎。
　　刚要下口，鸡腿被一把夺走。
　　“我们允许你吃饭可不包含鸡腿，你有饭吃就够了，鸡腿就不用了”
　　温晟琰顿时怒气冲天，晕乎乎的大脑让他来不及思考，上手抡起拳头往那人脸上揍，不一会儿其他男孩全部围上来对温晟琰拳打脚踢，温晟琰随手抓起一把椅子转着圈地往外抡，打倒了一片。
　　鸡腿掉了，好多鸡腿，都脏了…
　　温晟琰趴在地上捡鸡腿，拼命往嘴里塞，塞到反胃呕吐。
　　闹剧过后，温晟琰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院长向上面申请了医生。
　　吴医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隐瞒了温晟琰喝醉酒的事实，跟院长说他是压抑太久，精神压力过大，又受了刺激导致一时间精神失常，推测可能是平日里一直受到霸凌的原因。
　　院长微微点头，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些年了都是这样，弱肉强食，总有一个受欺负的，要怪就怪这里太穷了，能活着就不错了。
　　温晟琰躺在床上什么都听到了，只是不敢醒来，吴医生过来的时候太幸福了，会给他带好多吃的，还会温柔的叫他“孩子”。
　　温晟琰躺了一个多星期，实在没办法装了，烧已经退了，病好了。但他想到了一个新办法，或者可以装傻。发酒疯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惹他，如果能一直装傻一直发疯，就不会有人再欺负他了。
　　于是，温晟琰从那之后就精“神失常”了。跟他预期的一样，没有人再主动靠近他了，大家都怕他疯疯癫癫犯病的样子，只有一个人不一样，那就是阿强。
　　阿强作为块头最大、皮肤最黑，刚进孤儿院就可以站上食物链顶端的人，偏偏喜欢跟着温晟琰，走哪跟哪。一个疯子和一个大块头，谁都不敢惹，他们就这样在孤儿院过了一段勉强“富足”的生活。
　　自从温晟琰那次生病之后，吴医生就会时不时的过来看他，说是这孩子跟她投缘。
　　吴医生喜欢在温晟琰午睡的时候，坐在床边扇扇子，温柔地说话，经常说着说着就哭了。
　　温晟琰从那些碎片中拼凑出，吴医生是单亲妈妈，她的孩子有先天性精神疾病，尽管竭尽全力地治疗，还是没能治好。在一个平常的下午，吴医生刚推开门回家，就看见她的孩子手上牵着气球从窗户边跳了下去，当场身亡。
　　温晟琰每每听到这些，都感到很愧疚。自己得到的这些温柔，都是靠装病骗来的，欺骗了一个母亲的同情心，还害得她每次看到自己都伤心。温晟琰想着，等自己再长大一点，长高一点，能保护自己的时候就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