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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神明与少女 ...

  •   神明在睡眠中醒来,从梦境中醒来后,梦里她最后一句尾音缓缓消散了。
      她的啜泣声还在耳边回荡。
      祂当时说的是什么?
      ……祂睡了会儿,险些忘记了。
      祂什么也没说。祂只是坐在神龛间,微微垂下眼睛,似乎在望着她,又似乎没有。
      神明低眉,是万分的慈悲,也是万分的冷漠,似乎慈悲就是源于冷漠。
      她抬起头看祂,见祂低下眼睛望她,像是被祂的慈悲和冷漠刺痛了,眼睛里的水光都碎了。
      她常常哭,但哭泣也是小声的,在望祂最后一眼后,终于收起了最后一响的哭声。
      她却又笑了,和着眼泪。一滴眼泪从眼角滑到下巴,然后坠在地上。她释然了一般,笑着道:“是的,是我的妄念。”
      她朝祂行最后的一拜,回身走了。
      祂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是祂最后的信徒,在她再也不来后,这座神庙终于陷入了真正的沉寂,蜘蛛织网,蚂蚁攀爬,蚊虫环绕。
      神明陷入了沉睡。

      神明飘出了神庙。
      祂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百无聊赖的,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如去寻她。
      可天地间却没有了她的气息,神明不由得凝眉,祂曾为她降下祝福,便是逝去也该是没有痛苦地老去,祂只打了一会儿瞌睡,起码不至于到她死去后那么久,连一点气息也没有了。
      祂寻了许久,一直寻到祂又忘记自己是在寻谁,在人间无所事事晃了许多年,直到朝代又换了几回,人间又变了几回模样,有一日忽然直觉自己当在世间行医,便化为人身,做一个赤脚大夫,慢慢的看病。治好的人多了,慢慢的有人叫他“神医在世”,找祂看病的人便愈发多,多得似乎有些忙不过来了,但祂总是不忙,不急不缓的,从天光看到天黑,居然也每天都将前来治病的人看完了。
      在某一日——这一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是什么大日子,天气不明亮或阴郁,没有雨雪,
      只是很平静的一天,普通得像是一次呼吸。这只是某一日而已。在这一天,为人看病时,祂的手指搭在面前的人的腕上,忽然又想起她。
      祂在遇见她之前,沉睡了许久许久。醒来后发现信奉祂的王朝覆灭了,祂从前的信徒在王朝覆灭后渐渐的都过世了,新的儿孙没几个祭拜祂的,到祂如今醒来,已一个信徒也没有了。
      望人间又望了几百年,百无聊赖的,瞧人间也瞧累了,神明便又想打个小瞌睡。眼睛还未闭上,突然听见小小的沙沙声。
      那阵沙沙声实在是太小了,若祂还是曾经有万民朝拜的神明,定是听不见的。可祂这回为什么听见了?是因为实在是太久没有人来了,所以才会听见那么细小的声音吗?又或许听见便是听见了,没有什么旁的理由。
      于是神明睁开眼睛,瞧见神像旁依偎着一个小小的女孩,衣衫划破了许多,身上有几道还未愈合的血痕,小小的脸蛋灰扑扑的。她闭着眼睛蜷缩在神像旁,身上盖着跪拜用的蒲团,瘦弱得有些可怜。
      神明便从神像中飘出来,绕着小女孩转了两圈。
      小女孩似有所觉,朝祂在的方向抬起头。她睁开眼,神明瞧见她无神的双眼。
      是个看不见的。神明想道。
      小女孩扬起笑脸,她看不见,但感受到了自己面前有人,便微笑道:“抱歉,这是您的住处么?”
      神明没有说话,又绕着小女孩转了一圈。
      小女孩没有听到回复,眉毛慢慢拢了起来,手指在僵冷的地板上抠了两下,笑容勉强起来:“您不愿意我在这儿睡吗?抱歉,我只想借宿一夜。”
      神明静静地望着她。
      祂看见了这个女孩的过去,凡间发了饥荒,这个女孩被丢弃了,她自己找到神庙来。
      “……抱歉,我这就走。”小女孩缓缓敛去笑意,站了起来。或许这个大人也不喜欢看她笑,不过好歹没有打她。
      神明化为人身——若非如此,人类听不见祂的声音——祂说:“你留下吧。”
      祂看着小女孩瘦得连这么小的衣物都穿得空荡荡的身体,思忖着或许可以从哪儿拿些别的神明的祭品过来,给她吃。
      神明天天想着,今日给她找些吃的,明日给她找些穿的。祂一直都很忙,明明最爱打瞌睡了,在养这个小女孩时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因为有一次祂不小心眨了一下眼睛,时间过去了太久,女孩险些饿死了。
      人类实在是太弱小了,祂连眼睛也不敢眨了。
      慢慢的,许多日子从指间流了过去。直到某一日,祂在外出找食物时,被她拉住衣角。
      她早已知道了祂是神明,但祂还是习惯在神庙与她相处时化为人身,这样她更能感受到祂在哪儿。
      神明回过头看她,看见小女孩——哦,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她已长成一个……是什么?按人类的说法,应该是叫做“少女”?
      神明倒是甚少看她,这才发现她已经长成一个少女了。再一看神庙,又发现神庙干干净净的,早已没了之前破败的模样。
      祂还是第一次注意到。
      她却皱着眉:“……昨日,你出去时,有人来了。”
      神明:“?”
      她下定了决心似的,仰起头“看”祂,说:“山下好像发瘟疫了,你……能去救救她们吗?”

      神明答应了。祂很想直接让所有得瘟疫的人都好转,她却摇摇头,说未知的巨大转变只会让人陷入更大的恐慌,恐慌或许会带来更加不可预估的灾难。祂便只能做一个大夫了,不过是包治百病的那种。
      祂不甚在乎这些,说到底,人类的恐慌或死亡都与祂无关。但她说是,那便是了。不过祂太久没去人间了,去人间拿别的神明的祭品时,偶尔会不小心把人身错变成别的东西,没被看见还好,可有次偏偏被看见了,那个人尖叫着喊祂“妖怪”。
      等祂拿回食物回到神庙,一照水面,才发现自己错变成食人鬼了,还是五官错位、四肢乱安、内脏外露的食人鬼。
      只有自己便罢,可带着她的话,却需要小心了。在祂心里,她依然是个脆弱得一阵风过去就会被吹断的小女孩,祂被指着说是妖怪没什么要紧,可她怕是会伤心。于是,神明谨慎地在人间探查了一番,自觉已经完全理解了人类,回去神庙时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只看见门上刻着字:你迟迟未归,我先下山去了,记得来寻我。
      这行字看上去有些陈旧,下面又有一行字,相较起来更新一些:莫忘了,要来寻我!
      好像很凶一样,但她其实是很害羞的。小时候还好,还会拉着祂的袖子,年纪越长,越不肯挨祂了,连笑也是很内敛的,微笑都要悄悄盖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无神的含笑的眼睛,不给祂看。
      神明不甚明了这举动的含义,但因着她的缘故,明白了人类不仅是十分弱小的,还是十分奇怪的。祂曾听了一耳朵人类的事情,知道一般而言,人类会按自己规定的常理做事,但人类有时也会做出一些不符合常规的行为。她这样,便是不符合常规的行为,叫做“奇怪”。
      与她在人间行医的时间很短,人类的寿命拢共一百年,而祂与她在人间行医的时间,不过七年而已。神明做了个简单的算术题,她活到一百岁,七年还不到十分之一,所以哪怕是对于如蜉蝣一般的人类而言,这也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不过在人间行医与两人在神庙间还是有所不同,她在神庙时十分平静,回到人间后却总是半夜突然惊醒后又静静的泪水涟涟,于是神明总会揽着她睡觉,在她惊醒时安慰她:“别哭了。”
      她曾在一个月色很好的夜晚,头枕在祂膝上,望着祂,问:“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神明不解地望向她:“这是何意?”
      她却难得笑了,平时都很安静,笑容也难得见一次。她捂住自己的嘴,说:“没什么。”
      她睡着了,神明望着她,又不能打瞌睡,又不能眨……噢,不对,祂现在已经可以眨眼睛了,她现在会好好照顾自己了。祂有一次眼睛刚眨了一半便猛地睁开,人间却还是过了十数天,但她还是将一切照顾得很好。
      但可以不眨眼的话,祂自然没必要眨眼。夜里很寂静,仿佛只有在祂怀中的人是活着的,偶尔眼睫颤动,偶尔皱皱眉头,偶尔梦呓。
      大概瞧一瞧,一夜便过去了,就像已经过去的每一夜。

      日子一直很平静,直到有一位女子向祂告白。
      那位女子说:“我知道我活不长了,但我一定要向你表白我的心意。我心悦你,心里时时刻刻都牵挂着你,若无法与你在一起,我现在便活不下去了!”
      自觉已经完全理解了人类的神明不太理解,但祂理解的有一件,便是人类会做出不符合人类常规的事情。
      神明还记得她曾说过的,大夫就是救人性命的。若这位女子不与祂“在一起”便要去死,那便与这女子“在一起”吧。
      神明对人类的习俗了解得十分透彻,知道什么叫做“在一起”,便答应了女子的求爱,上门提亲,选定良辰吉日,迎娶这位女子。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所见之处大家都十分高兴,只除了她。
      祂在提亲完那一日照旧推开她的房门,却未看见她如往常一般在房内等着祂,反而不见踪影。
      神明顺着一人一神羁绊的牵线找了过去,发现她在后山一处洞穴里悄悄哭。她的笑和哭都很微弱,很难引起注意。
      月光正好照进洞穴里,祂看见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珍珠一样。
      祂问:“你在哭什么?”
      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蜷缩在一起的身体都抖了一下,却没有回答祂的问题,而是将脸埋进两膝间,不给祂看。
      祂又问了一遍:“你是在哭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问:“你当真要成亲了?”
      祂点头:“是的。”
      她又沉默了。这回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祂走过去想弯下腰抱她回房,时辰有些晚了,她该歇下了,不然明日又没有精神。
      她却转身躲过祂,说:“你马上是别人的夫君了,不该碰我。”
      神明没有说话。她说的是,祂马上是别人的夫君了,祂明白夫君不该做什么。祂是她的什么呢?外人都说二人是兄妹,但她与祂都知道并不是。一人一神之间似乎从来没有定义过双方的关系,而祂也不太清楚。
      祂只好退开,放弃把她抱回房间,问:“你自己回房吗?”
      她扭开头,脸朝着石壁,祂看不见。她说:“你自己去罢。”
      祂说:“好。”
      祂便走开了,坐在洞穴外,等她自己出来,再陪她回房去。
      祂又听见她的哭声,很小,很微弱,就这么哭了一夜。
      一切如常,她依然从旁辅助祂行医,默默的,少引人注意。现在那位女子会过来帮衬祂,她便越发没有存在感了。时间一日一日过去,成亲的日子到了。在祂离开去接新娘子前,看见在人群中,她在与一个男子交谈。那个男子常常来医馆,却不是来看病,每次都是试图寻她说话,她总是为难的推辞也推不掉,祂见她为难便会帮她。
      祂正想下马去帮她,却见那个男子拉她的手,她犹豫着让他牵了一会儿,又挣开了,那个男子便没有动作了,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看起来是推辞掉了。祂点点头,不需要去帮她,便去接新娘子了。
      接亲、拜堂、洞房花烛夜……麻烦得祂都想眨眼了,不过这位女子家里未必有她那么宽容,接受祂不同于人类的特点,为祂打理好一切。所以祂正常地成了亲,没有眨眼。
      婚后的生活也很平静,她会叫那位女子“嫂嫂”,那位女子也会叫她“妹妹”,大家都夸这是“完美的一家”。一年后,那位女子没有撑过去,因病去世了。于是家里又挂起丧幡,大家都叹这是“不幸的一家”。
      她在为那位女子守了一夜的灵后,对祂说:“嫂嫂去世了。”
      祂答:“是。”
      她很难过的样子,问:“她是你的妻子,她去世了,你不难过吗?”
      祂答:“不难过。”
      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同他说话。
      后来又有几位女子向祂表白心意,祂全答应了,也都成亲了。这几个女子没有什么陈年的疾病,但也一个接一个的去世了,是承受不住作为神明的妻子的气运。
      城里开始传祂克妻,她有些忿忿不平,说这是在胡诌。祂便告诉了她原因,并不是胡诌。祂头一次见她脸色都白了,问:“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去求亲?”
      神明说:“她们向我告白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要再成亲了。”然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不与祂交谈。
      后来有一位男子来到了这座小城,在祂外出采药材时与她发生了些纠纷,二人纠缠起来。这男子似乎是听说了祂包治百病的名号,想要祂为某人治病,日日都来医馆。
      祂依言治好了那人。不过那人好了后留下诊金便离开了,这男子却始终没走,还是日日都来医馆,寻她说话,说不上两句又被她三言两语气得跳脚,扭头生气走了,第二日继续来,继续被她气得跳脚。
      虽然她嘴上说着这个男子烦人,但祂看得出,她并非全然不在乎他,不然早像先前那个男子一般,皱眉露出不怎么耐烦的神色了。
      有一日,来找他看病的一位婶子笑眯眯地望着这二人拌嘴,与祂说:“哎哟,看这两个小年轻,公子帅,姑娘美的,多般配!你家妹子很快就要嫁出去咯!”
      嫁出去?祂顿了顿,这话倒是头一次听,便看了一眼这二人。确实,这二人的外貌在人间确实是好的,站在一起也顺眼。她表情很平静的整理着药材,那男子脸上表情倒是丰富,在旁边为她打下手,二人表情截然不同,却不约而同的边拌嘴边配合默契,一人递过去,一人预判了似的早就将手伸了过去接住。旁边的人也看着这二人笑。
      她在祂面前总是很内敛,难得一笑也不肯叫祂看见,在这男子面前倒是放松,也不用袖子捂着嘴了。这么一看祂才发现,祂还是头一次见她与除祂以外的人较为亲密。如今她有两个亲密的人了。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祂不太清楚。但有一日,这位男子来向祂提亲,说想娶她。祂说:“你想娶她,该问她的意思。”
      她从屏风后走出来,祂见她脸色又白了,她说:“抱歉。”是拒绝了。
      祂便道:“她不接受你的求亲。”
      男子执着地问:“为何?”
      她回答说:“我心里已有人了。”
      祂想,原来有三个。

      有一日,她来向祂辞别,说要与那个男子走。
      祂问:“去哪儿?”
      她说:“一个地方。”是不想告诉祂。
      她知晓祂能够寻找她的气息,只是不愿意告诉祂。
      祂便让她走了。
      祂倒是不怎么担心她孤身在外,她很坚强也很能干,哪怕眼睛看不见,她也能妥善地处理好一切。祂知晓行医有许多琐事,但祂只需要处理行医本身,祂心里是清楚的。
      不过神明还是将手心覆在她的眼睛上,让她复明了。祂方才瞧了一眼她跟那个男子要走的未来,是辛苦的。那个男子是皇子,虽然最后的结果是他登上了皇位,但她作为他唯一的妻子,登位后后宫里唯一的皇后,这一路上经历了亲人的背叛、友人的逝去、仇人的践踏,还是吃了不少苦头。不过若为她复明,她的日子会好过许多,不必经历许多不必要的劫难。
      忽然叫她复明,祂思索着她或许难以接受此番巨变,便生涩地运用着委婉的话术说:“哪怕你不需要,但这或许能让你在外的日子更好过一些。”哪怕不好过,她想的话,祂去接她回来便是,没什么要紧。
      她骤然复明,怔怔地看了祂半晌,忽然哭了。
      祂从来都不明白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哭泣,只得看着她哭。看了半天,忽然想起祂现在已不是谁的夫君了,便同从前揽着她睡觉一般揽着她,说:“别哭了。”祂只会这种干巴巴的安慰。
      她又说不走了,祂也像接受了她说要走,一样接受了她要留下。
      在人间行医的第七年,在她生辰那一日,她忽然说累了,不想再在人间了,祂便带她回了神庙。
      神庙七年如一日,甚至都没有更破败些,因着她定期会回来清扫一番。
      在神庙里又过了三年。有一日,祂在神像内歇息。祂正想睡一会儿,她却抬起头看着神像,看着祂。
      神像高高立起,因为她曾与他说过,他派人来修缮过这座神像,现在这座神像高高立着,泛着金光,低下眉眼看着她。遥不可及。她问:“我想问你……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她问:“亲人?妹妹?爱人?陌生人?”
      亲人是相依为命,妹妹有血缘关系,爱人会相亲相爱,陌生人是互不相识。
      祂听完她的提问,化出身形,坐在神像前,回答:“都不是。”
      她又哭了。她回来神庙后已经很少哭了,这回又哭了。她流着泪说:“那我是什么?打我五岁被丢弃,到十五岁我们下山,再到二十二我们回来这里,如今我已二十五了。或许你的生命很漫长,但二十年就是二十年,我对你来说什么也不算吗?”
      祂低下眉看她。祂一个个衡量过形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词语,选不出是什么。或许什么都是,或许什么都不是。
      祂问:“这有什么要紧么?”
      她下意识捏住颈项上戴着的坠子——这是祂当年见她喜欢,买来赠与她的,她一直都戴着,从未离过身——她好像终于明白了一般,喃喃道:“是的,是的。你是神明,我是人类,我于你而言连蜉蝣也算不上。我的心思再怎么转,对你来说也不要紧,这些是我强加给你的。都是妄念。”
      她解下坠子,恭恭敬敬地放在置放祭品的碗盘内。她朝祂叩拜,说:“一直都很谢谢您,当年是您救了我,这么多年也一直待我好,从未叫我吃过苦。现在我要走了,我以后也会时时念着您,为您祈祷的。希望您以后也一切都好。”
      她离开了,走得慢慢的,走出神庙,走入山林,身影慢慢消失了,一人一神的羁绊线轻轻绷断了。祂便知道,一人一神之间以后不会再有交集了,她说会时时念着祂,是在骗祂。原来她也学会骗人了。
      祂的预感是对的,祂稍微等了一会儿,那个来提亲的男子来了一回,用仇恨一般的眼神看祂,说:“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但她自己确实再也没有回来过。
      不过这些都不太重要,祂有些困,许久没睡觉了,见她没回来,便入睡了。

      面前的人唤了祂一声:“大夫?”
      祂回过神来,照常为这人看了病、开了方子、嘱咐喝药需要注意些什么。
      天慢慢的黑了,病人慢慢的看完了,神明关上了门。
      今日也没有什么大事,明日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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