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入师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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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晓本意是叫那孩子将攥在另一只手里的玉佩拿过来，但弟子十分认真地放了自己的手上来，还笑的十分可爱，脆声声地喊了师尊……实在是很难拒绝。
凌晓淡定回握了弟子的手，决定将错就错，毕竟大弟子成年后因挂着大师兄的名头极少撒娇，现在补补也不赖，终归自家孩子。
“走吧，消消食。”
师徒二人复行几十步，有一朱红小栋，厚雪飞檐下金铃轻晃，带着红绸飘扬。
“此处是待客的梅溪亭，与我们刚歇的地方都属前林。”
苍梧盯着金铃上面繁杂的纹路，只是顺着勾画一阵，大脑就突然微微刺痛，他懵了会才看向师尊。
“金铃是阵眼之一，用来通知来客数量的。和之前可随意移动的小桌不同，梅溪亭是不动的。”凌晓俯身，用灵力引导苍梧重筑构画，“这是你师祖当年布下的古阵一角，初学者冒然接触越级之物是会有反噬的，多半是因灵力不足。”
对此番解释，苍梧十分淡定。脑中自动翻译为境界不够。
“不过你能看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真的？”
凌晓语中带着笑意，“对比起其他初学者来说，好一些。”
苍梧摸了摸鼻子，“那也就一些嘛，我还以为我很厉害呢。”
凌晓想想二弟子白景行和四弟子苏云逸，还是把比大部分厉害的话压了下去，以免打击到苍梧未来身为大师兄的自信，他只是宽慰道:“你的天赋自有所长，不必拘泥于此。”
“好吧。”苍梧闷声回应，凑到溪边，自小长于江南的他踢了踢脚边厚厚的积雪，没忍住将手放了进去。
“！”他惊的眼睛微微睁大，跑回去拽着凌晓的衣袖。
“师尊！溪水是温的！”
“是温的。”凌晓摸了摸弟子凑上来的脑袋，带着他沿溪边走“师祖当年还没飞升的时候，移了民间一处泉眼过来。”
“那尽头是温泉吗？”苍梧问。
“第一次是，但因为高温和硫磺，凡植灭了个一干二净。”
“那是普通的泉水？”
“第二次是，然后因为低温冻结变成了死水。”
“那？难道是话本中的灵泉？”
“算也不算，用秘法从遗迹中取的，现在只是可以滋润仙植，泡茶好喝。”
“现在？”
“是的，传说在充足灵气的环境下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石板上的条件现在已经达不到了。”
[？]苍梧看了一眼师尊，充满慈爱维护着少年人幻想和童心的样子，决定还是好好的装一装，“好厉害哦！”
“如果带着你那块写了名字的玉佩，溪水就是阵法的一条捷径。”凌晓停下步伐，苍梧从他身后探出头，“直通后林，此处便是我们居住的地方。”
“那，万一忘带了呢？”
“你要自己破阵，会绕些。主要是避开杀阵，没玉佩别走溪水，你师祖布了一路寒刃机巧。”
“啊？？”
“这阵法我改过的，你的气息已经录入了。”凌晓解释道，“平日只当课业练习，会依次触发不同连阵，多种气息混杂时会自动开启防护。”
“当年正逢乱世，临渊峰是庇护点之一，弟子归来而后敌方紧追的时候，方便截杀。”凌晓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你若是遭遇险情，只管走这便是。”
“知道了，师尊。”拉着紫霄道人的衣袍的苍梧肃然起敬，点了点头。
小豆丁故作严肃的神情冲淡了凌晓回忆中的血气，他沉吟片刻，“我带你大概巡视一番后林，等下不要乱动。”
“？……师尊！”苍梧的双脚又同地面分别，只见凌晓伸出双手，极其熟练的将孩子抱起，足间轻点，来到一棵巨大的松柏下，再过瞬息，就至树梢。
“到了。”
苍梧搂着师尊的脖子，从心的不敢动弹，在寒风中小心翼翼的睁眼，云雾环绕在他脸侧，伴着几缕暖阳，这似曾相识的感觉……你们就这么喜欢待在高处吗？
“以这棵千年松为中心。”凌晓磁性的声音在他耳侧低语，“北是梅溪，南为居所，西落乐(yue)阁，东结阵坊，中部松柏下就是练剑的地方。”
“落乐阁？”苍梧困惑地眨眼，看向西边的云中阁楼，“还要学乐器吗？”
“你可以选择丹、符、乐、阵中的一门或多门作为你的辅修，其中丹、符、乐还有很多小道都在落乐阁，阵法推衍在结阵坊。”
“这些基础玄清门大课上都是要了解的，在我门下你可以依自己的喜好细化，凭心即可，单修剑的弟子也大有人在。”
“总的来说，因为我门师祖是逍遥一脉，所以家学较杂，都在乐阁放着，你感兴趣可以翻翻。”
“我记得了，师尊。”苍梧思索着，冻的吸了吸鼻子，“玄清门分几个脉系？”话音未落，只见空间凝滞，恍神片刻，场景又换到了室内。
温度又暖和了起来，苍梧被师尊放到手椅的软垫上，还围了个毛毯，脚还是不得沾地的豆丁冷静的扳断了自己的三观，默默的抱紧自己重塑着。
[师尊虽然很好，但，从某些方面来说真的很心大]苍梧坐在椅子上微微晃动脚丫子，在心里小声嘀咕，入手是熟悉的质感，他环顾四周，放弃了思考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下定决心好好学习。
人果然还是要多读书。
“失礼了，以山间的温度来说，我还是在室内跟你解释。”凌晓摸摸弟子额头脸颊的温度，松了一口气，“此屋是你休息的地方。”
紫光檀背镶玉石的扶手椅，彭牙鼓腿的罗汉床，书桌和屏风的摆向也是最习惯的位置。苍梧抓住颈间的纳戒，一时间有些失语，凌晓却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将苍梧手中的玉佩拿下，系了个流苏后又挂在他的腰间，又说起门内的事。
“玄清门创立之初，有两位仙祖，号逍遥与长空，两脉剑诀的名称是直接引用了道号。”
见苍梧回神，凌晓才继续。
“二者关系已不可考究，弟子虽分两脉，但也和睦互助，以心问道，以剑交友。”
“目前来说，逍遥剑意大多入世，讲究无拘无束，长空剑意大多避尘，论心规我。”
“那岂不是全然相反？”苍梧不禁问，“这样真的不会吵起来吗？”
“会。”
“啊？”苍梧被师尊毫不犹豫的一声噎住。
“以剑会友，门内不许私斗，遇事不决真武殿。”
“悟了。”
“两脉不拘束弟子互相往来，总归一门，祖上双修剑诀者繁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先前的说辞只是大概介绍，每个人的道都是不同的，就像世上没有什么非黑即白的事。”
“不必太过在意，两脉剑诀相辅相成，我就是双修，现在被分到长空一脉，师父也没说什么。”
“师尊你是长空，师祖是逍遥？”苍梧突然想到，“师尊，师祖他老人家在哪啊？”
“白日飞升了，在上界。”
“？”苍梧茫然地望着凌晓，“那您什么时候修的长空？”
“你师祖飞后。”
[那不就是压根不知道嘛？！]
苍梧一脸震惊。
[他知道。]
凌晓一脸肯定。
“……师尊？”苍梧斟酌着语气，一脸纠结，“您确定他老人家知道吗？”
“除了逍遥、长空剑意之分，还有落峰之别。我们临渊峰这一支脉自古的传承，是衍天之术，不论地域时空。”
“所以？”苍梧似懂非懂。
“所以师父他老人家没下界清理门户就是同意了。”
[是这么算的吗？！]
[就是这么算的。]
“无须担心，我会根据你这几日的表现挑选当下的剑诀，后面你剑意大成再换也是可以的。”
“毕竟万道归一。”
“这几日没有确定的时候，别人问你就随便挑个顺口的介绍吧。”
[好像，关键不在这里吧！]苍梧内心深感震撼，[所以这就是师尊表面靠谱实则思维脱线的根渊吗！]
[但是能把师尊教成这个样子，师祖应该……是真的不在意？]
入门第一天，苍梧从各个方面上得到了对两脉剑诀的领悟，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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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凌晓同苍梧介绍完大概，已是日落西山，等用完餐洗漱泡澡，又已月上柳梢。
苍梧坐在床榻上，从纳戒里翻出家传的拳法，看着那古朴的皮封发呆，觉得一天中的每一处都与想象相同又截然不同。
[玄清门是传承已久的大门派，武学渊远]
[门内弟子和睦]
[大不了真武殿见]
[师长不凡]
[就是有一丝被师祖清理门户的危险]
[寻心问道，剑指飞升]
[我以为要辟谷免食，师尊做的饭菜还挺好吃，剑诀还要过几日才修]
[修道应是勤于功，劳于骨]
苍梧抱着书，成大字躺在床上，陷进柔软的被褥里，梅香从桌边的木窗探入室内，雕花纹银制的暖炉在旁，好不惬意。
[不行，怎能如此懈怠]
他狠狠的唾弃了自己，然后翻了个身下床。映屏上树影摇曳，绕过屏风后，窗外的景色大约是与家中唯一不同的地方吧。
[不过自己也不知道家乡种的是什么树就是了。]
印象中，那些郁郁葱葱的树不会开花，也不会结果，都没有这边的梅树躯干粗壮，高大。只是沉默地投下树荫，父亲会在树旁练拳，母亲总是坐在荫下看着，等父亲歇息的时候替他擦汗。
不过那边的树上还绑了记录身高的红条，不像这边，躯干光秃秃的。虽然父亲绑了之后，母亲还笑了父亲一阵子，可能是因为那树长的比我还快吧。
[上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长大的地方也是像玄清门这样的吗？]
他坐在桌前，像从前那样，将拳法摊在桌上，看着窗外，却看不见熟悉的影子。低下头，有片片花瓣散落在书页，只余梅香。
他知道，窗外不会再传来双亲呼唤他的声音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初入师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