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量不思君》莫唤君啊

30、第 30 章

　　正如苌楚所说的，他如今只是小孩子的父亲，一个要保护孩子不被坏人抢走孩子的父亲，不是姻缘神。

　　凤兮说完，抱着孩子就要进内殿，开始赶客。

　　“你既然知道她的身世，那你就知道，你护不住她！更何况你…更何况……”白华想要说什么，因为太激动【胸】脯上下剧烈欺负，可终究只是急【喘】了几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凤兮闻言，他步子顿了一下，转身看着白华，眼尾闪过一抹妖冶的红，好似谪仙将要化魔。

　　凤兮话语冷冷，字字萃冰，“我自己的孩子，必然会护住。”

　　凤兮说得严肃，但若是详看，你能发现其实他有点想要打哈欠，眼皮也低了几分，俨然是已经困到了极致……

　　白华上神生性寡淡，又极端的平和，此番是唯一一次贸然闯人殿宇，还未动作 ，连人带冰就被殿主灵力给掀了出去。

　　……

　　落得清净，孩子也成功哄睡着了，终于可以休息。

　　姻缘殿内阁，层层红绳交织错落，从梁上垂落下来，日光和照，姻缘殿中的红色幕帘如花影飘摇。

　　苌楚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他的身体不通外感，此刻正蹲在阁中院子里敲敲打打，为小家伙做着摇床。

　　凤兮眼尾的红色痕迹在看到苌楚的时候一点点消散了下去，整个人又恢复了平常的慵懒清冷。

　　他是一块石头，可以染成任何颜色。

　　他与人相处相知，会因着不同的人而将自己染成不同颜色，以此来与人相处，司缘布分。

　　但苌楚命定孤寡，他不用操心给人牵缘，不用费尽心思的去染色，操心人的姻缘情分。

　　凡人祈求，向来难以上达天听，但只要听到了，悲悯的神会亲自从神坛上下来，聆听你的请求。
　　姻缘主神只有一位，孤寂寡淡又管姻缘的石头也只有一颗，但能给凡人牵缘结分的神仙千千万，他们由主神统领，便是没有统领，他们也会好好做自己的事，为人牵缘结分。

　　如今的主神灵力消散将殆，又偏执得想要生出凡人情感，已经很少给人牵缘布分了。

　　往日天帝让葵倾苌楚找司缘仙君，是因为只有主神君可以掌管仙人姻缘，不过神仙大多情淡，能用到凤兮的地方也极少。

　　凤兮抱着糯米团子落入主殿，他衣袂翻飞，红衣倾城。

　　苌楚紧跟其后，还是一派的温暖儒雅，青衣素袍，他面上带着三分笑，小声问道“睡着了？”

　　“对。”

　　苌楚很欣慰，“不错啊，会哄孩子睡觉了。”

　　苌楚笑得眼睛都要咪起来了。

　　他并不知道先前凤兮抱着哇哇大哭的小孩子站在主殿房顶的檐角上一动不动，将跳未跳的样子……

　　“嗯。”凤兮将手中的小家伙递给他，等人接过放入婴儿床中，就散了身形，再出现时，已经靠在桌案旁的软垫上睡着了。

　　苌楚早已习惯人动不动就沉睡，看在人今日表现还不错的份上，捏诀变了一条毯子给人盖住，又轻轻捏了捏小家伙粉嘟嘟的脸。

　　收拾好小床，他起身打量起空静的大殿，往常凤兮昏睡，他无法进入主神殿。

　　而后凤兮醒了，他又太忙，根本没有时间来打扫，再加上凤兮不允许他在殿内随便动用纸傀儡，又不允许别人进入姻缘府，这殿也就一直无人打扫。

　　今日才发现主殿不如偏殿的那般明亮辉煌，反而森然冷寂。

　　一时间，苌楚以为自己进了什么鬼屋……

　　暗的可怕。

　　殿内倒是没有什么灰尘，其暗红色的大门却结了不少的蛛网，陈旧的牌匾掉了一半下来，像垂暮又垂死挣扎的老人一样颤颤巍巍地挂在门沿上，都翻了面，还固执地抓着一角不让自己掉下来…

　　牌匾破旧不堪，但上面的字却是有力俊美的，赤红色泛着些许金粉光泽的“丹枫。”二字，像是有蓬勃的生气一般，支撑这牌匾不掉下来。

　　“还真是喜欢红色。”

　　苌楚轻身一跃，停在搬空中，他小心翼翼地将牌匾取下来，牌匾一被取下，就好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失去了光彩，变成破旧的木板。

　　上面有一个字墨迹已经很陈旧了，要辨别出还是有些不易，苌楚定定看了许久还是没有看出来，大概是“殿”字吧。

　　字迹和主人一样，无不散发这精致俊美的气息，即便是因为时间太久，有些变得模糊不清。

　　虽说殿内也有内院，但因挂着层层叠叠的红色幕帘，纱中还夹杂着各色的司缘铃交错悬挂，华美精致的殿堂被帘帐遮住了光，就变得有些冷暗空大，甚至阴森森的，同他的主人一般孤清淡漠。

　　主殿兴许是因为放着司缘铃和红线，除了大门以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灰尘，也并不破败。

　　但是当苌楚一推开内殿的门时——

　　“哐当——”门掉了，紧接着碎成百瓣，击起满天的灰尘……

　　苌楚甩袖要将灰尘赶走，却不想灰尘一往主殿方向跑就被殿内的避尘结界挡了回来。

　　被扑了浑身是灰的苌楚：“……”

　　想必妖孽大概都是睡在树上……

　　苌楚除尽身上的灰尘，将所有的纱幔都束完。

　　光透过巨大的窗棂落进来，殿内变得明亮，也显得十分空荡。

　　除了纱幔与司缘铃，殿内可以算做是家具的只有一案一塌。

　　现在还多了一张婴儿床，苌楚刚刚做的。

　　苌楚环顾着垂满铃铛和红线却仍旧空荡荡的大殿，仿佛能够看到凤兮席地坐在一堆红线里，编织红绳，结灵布分的样子。

　　他与凤兮接触的越久，也越惊叹于怎么会有人寡淡孤寡至如此地步，可以一个人生活那么久，且不会感觉孤单。

　　也有可能是自己是由凡人飞升而来，所以才会觉得一个人呆在神殿里会孤独吧。

　　虽说很快就要去九重天立府了，但是主神殿也不能如此空旷荒凉。

　　苌楚抬手一推，变出桌案、书柜、精美饰品与各种孩重玩具，将殿中装饰得典雅温馨，塞得满满当当。

　　末了，还在桌案上放了花瓶，在瓶中插上了红豆株，墙角则置了几盆垂着红线，开的娇艳的桃花树。

　　“最后一间。”

　　苌楚看着自己的杰作，笑了。

　　他自到这姻缘殿后，可谓无不操劳，这每一间宫殿的装饰包括各处的物品摆放，他都料理到位,且在各处都插了他所喜的红豆株。

　　如今再加上主殿的房间，他就是彻底打理完了。

　　时间转然，凤兮去面见天帝准备立府之时。

　　苌楚抱着小奶娃回到苌楚府的时候，青萍正和灵枝仙子下棋，两人正对弈到关键处，气氛有些严峻。

　　青萍正皱着眉，思考棋应落于何处，灵枝仙子则是淡定的饮着茶，等人落子。

　　“见过…”穿着青绿色裙衫的仙娥抱着刚刚整理好的卷宗，对着苌楚福礼。

　　青年公子青衣磊落，未语眼带三分笑，他将食指放在唇前，止住了她们的声音。

　　小家伙睡着了，不好再吵醒。

　　仙娥由纸傀儡所化，她们了然，见过礼之后就悄然下去了。

　　苌楚府新晋了许多修理命簿的仙人，许多都还未见过苌楚，他们见院中多了一个丰神如玉的青衫公子，纷纷测过眼来看着苌楚，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收回目光继续做自己的事。

　　“主上！”青萍看见苌楚，丢了棋子跑向苌楚，大大咧咧地道：“主上你走了那么久终于……”

　　青萍停住了，她看见了苌楚怀中抱着的小孩子。

　　怀中小娃娃生得粉雕玉琢，好看得像一尊瓷娃娃，被青萍声音吵到，微微皱了皱眉，动了动小身子，又继续缩在苌楚怀里接着睡。

　　苌楚示意其小声一点。

　　仿佛天降巨雷，青萍整个人都被轰在了原地，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苌楚，整个人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击，“！主上你……你…你离府不足一载，居然居然真的……背着我娶妻生子…还这么大了！”

　　灵枝闻言抬起了眼，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一盘棋的输赢，哪有面前的戏好看。

　　所以当初这小和尚，是因为自己的主神官，才抛弃了她吗？

　　只见青萍整个人都像是受了巨大打击，悲伤得感觉灵魂都要飘出来，“居然…不请我喝喜酒……”说着就要往后倒去。

　　一旁以为有好戏看地灵枝仙子：……草率了。

　　“好了，别演了，快帮我收拾出一个房间来，给小兮儿住。”苌楚翻了个白眼开口道。

　　“好的。”

　　将倒的青萍闻声迅速站定，收了刚刚那副肝肠寸断的表情，恢复笑嘻嘻的模样，“主上我能不能抱抱她，还有怎么只有主上你一个人回来？主上你的妻子呢？”

　　青萍说着便开始左顾右盼，开始寻找苌楚妻子的踪迹。

　　“没有妻子，她爹爹是司缘仙君。”苌楚说着把小婴儿给青萍抱。

　　青萍还是第一次抱这么香香软软又脆弱的有生命的小东西，身子在触碰到小家伙的时候不自觉就绷紧了，小心翼翼的，生怕会伤到小娃娃。

　　她抱着小娃娃，眼睛亮晶晶的，闻言大大的杏眼震惊地就看着苌楚，见人的确是清瘦了不少，突然一副又心疼又感慨的模样小声道：“主上你…主上你好伟大！居然能为了司缘仙君化为女身，还为他生孩子…主上你辛苦了，我一定会好好当干妈的！”青萍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