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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   人类是什么?
      曾经的蓝染惣右介会毫不犹豫回答:碌碌无为的无知生命,全无实验价值的灵魂碎屑,在谎言中醉生梦死的蝼蚁,除此以外还剩什么呢?
      啊,或许还能剩下那么一两个坚持着自我,却被真实轻易碾碎的殉道者。
      那样的世界,一度让他觉得无比讽刺。
      不否认自己是个野心家,因为正是那样的世界,滋生出了让他肆意泼洒恶念的温床。
      直到他遇到了天外降临的星辰。
      直到他站在暝垣山顶,切实地怀抱着打破噩梦后陷入沉睡的【人类少女】。
      魔神残滓随着梦魇魔神的彻底灭亡而烟消云散,深渊之力也被少女吸收殆尽,但业已通过隙间到达地表的深渊魔兽不会就此返回。为本能所驱使的它们脱离了深渊的操控,肆无忌惮展现着属于世界外侧的恐怖力量。
      山野中,甲胄加身的沉砂团将士散做几人一组,协力围攻兽境之狼,黑缨枪配合无间,挥矛时不让寸步。
      密林深处传出泠泠长啸,冰蓝的荒兽行云踏风,对素日慵懒闲憩的玄文兽发出进攻的号令。
      再远一些的地方,遗珑埠居民在七星玉衡的指挥下,跟随前来支援的悬金团有序撤离,没有谁向故土施以留恋的回望。
      闭起眼,蓝染惣右介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沉玉谷内生机的律动。作为【契约】的附赠物,它寂静而安然地把世界的模样析毫剖芒,坦陈于他的感官中。
      那样畅意的视角,恍惚使他生出自己能主宰这片天地的错觉,似乎只要他一声令下,世界便会应其所愿。
      他如此想着……也就如此做了。
      毫不起眼的原石滚落地面。
      “镜花水月。”
      蓝染惣右介的斩魄刀,支配五感、完全催眠的灵魂显化,在张狂倨傲的嗓音中完全解放。
      BLEACH世界里,这个近乎无解的能力完美欺骗了尸魂界和现世的所有人。
      而此时此刻,蓝染惣右介找到了更具挑战性的对象。
      【契约】之下,欺骗行为将被禁止。
      如若这不是“欺骗”呢?
      谁说——虚假就无法成为真实?人的思维、想象、记忆,并不以规则为限,不受法度制约,只要唤醒这股渴望,【虚假】就可以成为【真实】的载体。
      取一分山河旧梦,书三千磐岩怀想,摘半壁雷霆威光。以现实为基,回忆做骨,梦境铸其血肉,打破虚假与真实的界限。
      至此——复醒残魂。
      刀刃消解,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升腾起迷蒙的水雾,宛若轻纱薄带般遮覆住高天之瞳。仅是错眼的刹那,四臂傩面的人形在原石之上萃聚凝实,维持着半跪的姿势,缓慢地,自心脏处传出强劲有力的搏动。
      胆敢蒙蔽天理的狂妄之徒没有看他。
      他抬目,往苍穹投去满含挑衅的一瞥,“【千岩牢固,重嶂不移】……让我见识一下吧,夜叉浮舍,我替你瞒过天理的视线,你向我揭示璃月的觉悟。”
      “——这份【契约】,你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哈!”甦醒的璃月仙人爆发出一阵酣畅的大笑。
      没有怀疑,不问缘由,雷夜叉站直身子,四只手把五百年的沉寂同落尘一齐拍去。
      刚做出抱拳的动作,他又猛地记起时逾数代,当下也不知是否还遵循古时礼节,只好在中途讪讪放弃,“莫说什么契不契约觉不觉悟的,璃月有难,你既唤我,夜叉自当誓死一战!”
      “小兄、哎不对,是不是该叫蓝染先生来着……”自言自语低了八个度,才片刻就不怎么在乎地恢复原状,“那蓝染先生,再造之恩不言谢!我去去就回!”
      自诩粗鄙之人,学不来弥怒那些个繁文缛节,浮舍也不多费脑子琢磨青年的反应,微弯腰点一下头,随后大步迈出,风风火火冲下山巅。

      夜叉离开了。
      平日好动机敏的华月还在他怀里不省人事。蓝染惣右介随手放出个无需咏唱的破道,绞杀了几只另辟蹊径攀上山顶的兽境猎犬。
      山顶再度安静下来。
      这样时间无限拉长的沉默中,某道仿佛融入经纬至理的声音响了起来。
      “天地之道,无非以至虚为实*。虚实相生,覆真存伪,恐怕提瓦特上再找不出第二个能做到的人。”
      褐发男人对悠然落在身侧的话语丝毫不感意外,只嗤笑着反问,“连岩之魔神摩拉克斯也做不到?”
      “蓝染兄说笑了,”声音沉稳,一如亘古未变的巍峨山岳,“岩神已逝,如今的钟离不过平平无奇一凡民,借人间三分灵气,天地山海方才去得。”
      “凡民么……华月对我说过,人类的存在就是奇迹,只有人是世界的奇迹,钟离先生是怎么想的呢?”
      “她是这般与你说的么?呵呵……”了然而透彻的笑意映上往生堂客卿的眼角。
      他探头扫过男人臂弯里的少女,呼吸平稳,神识清明,约摸是吞噬魔神后累极,在安心处才放任自己失去意识。
      看得失笑,操着长辈心思的青年却也心下稍定,“世人极少有像是英雄模子里铸出来的英雄,常日都在内心打着某些小算盘,至少是普通人,为家长里短、琐碎零愁所苦。而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又不惮于摇身变为英雄,执守世间烟火,甘渡万里蹀躞。”
      “长此以往,名讳虽佚于日月,千载万岁,尤闻颂声,教【我等】不由侧目。”
      蓝染惣右介望一眼怀中唯有昏睡时才显得格外乖顺的少女,“……我始终无法理解提瓦特神明的想法,无法忍受你们明明做得到,可又什么都不做。”
      “【你们】本就做得极好,有无神明,何须挂怀于心?”往日的神明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虚摆于腰际,将目光落向烽烟招摇的山野林隅,“若志存高远,希求登顶一览,亦无需心急。你仍年轻,徐徐图之即可,总归那尊泥造的塑像还在那里,先砸或是后砸,不过早晚而已。你是死神,魂魄澄澈之人,应当是不缺时间的。”
      蓝染惣右介蓦地拧紧眉头,“又是这样的说辞……‘魔神爱人’,何其傲慢的态度!你们不会真的被天理加诸于身的程序所欺骗,自诩为这个世界的守护者,受限于国度和臣民,连诘问天理都畏手畏脚吧!?”
      年轻死神的质问也曾是神明几千年前的迷思。彼时他尚且轻狂桀骜,锐气尽付枪尖,命途亦敢纵横,因此他认同这份执着的求索。
      后来……后来他经历了无数的相遇和离别。
      无论跌落世间多久——五百年,一千年,五千年,论断了多少杀伐残响,提笔书多少枯荣悲欢,神也不可能做到心如磐石。
      毕竟,那样一群鲜活的生命,像依山间林深奔流的溪水,时刻不停歇地从眼前滚滚而过,欢畅的、激昂的、壮烈的、孱柔的,无法挽留,无法回溯。一呼一吸间,众多微小的水珠便消失不见,融入时潮化作新生。
      于是站在原地的神明俯身,拾起一块溪底被水流打磨光滑的卵石。
      “天生万物,万物生生复变化无穷焉,惟人得其秀而最灵。【魔神】无非天地一息大梦,惟有【人】才是真实。人既发愿景,神合该为人让道,余下需要我做的,便是见证和祝福。”
      “……那么,摩拉克斯,你能告诉我提瓦特的真相么?”
      他的话音刚落,古老神祇的视线瞥了过来。
      如同熔铸的锋芒,如同沸腾的日光,如同黄金一般灿烂辉煌的色泽透出他的双眸,威严而淡漠地睥睨着面前的死神,语调意味深长,“哦?你是想与我定下【契约】?这孩子理应带你见识过契约的效用,然与她不同,一件事若无可获之利,‘契约之神’是不会轻易订立契约的。”
      “异界的旅者,汝以何种身份,出于何种目的,愿付出何等代价来交换这份真实?”
      或许是那双煌煌鎏金的瞳目中审视的意味过于浓厚,一瞬强烈的心悸自异世旅者胸口迸发,叩问着他的决意。
      凛然、恢弘、深邃、公正。蓝染惣右介终于看到了穷尽人类想象也无法准确描述的,神的模样。
      原来那就是货真价实的【神明】。
      ——那才是无可争议的【神明】。
      神从来都不会是无私的,这道理他一开始就明白。
      但他是个野心家,还有什么行为比与神作交易,将希求之物纳入掌中更加适合这个称谓的呢?
      兽的咆哮和人的怒吼将山海贯穿。狼烟火雨被风鼓动着飘摇。雷光乍起处,夜叉浮舍正教导千岩军列队,复现千年前的并肩破阵。
      蓝染惣右介启唇在呼啸天幕的杂音间说了些什么。
      “是么……”契约之神垂首,“我接受了——【契约】既成,大道万千,择一而无回,纵历劫万难,志不可移。”
      怀中的重量轻盈地如同羽毛,蓝染惣右介的手臂又收紧几分,将少女按入自己的胸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我会遵守这份【契约】。所谓的天理规则,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某种以时空概念来表述的规律,而我——会成为其中不可预测的变量。”
      “……我或许有些理解这孩子对你另眼相待的理由了,”钟离的表情似乎若有所思。
      只是少顷,他从思索里回神,对年轻的死神一笑,“倘若是你,也许确实能通达世界之上的位格。”
      “我会期待着,你于天平之上积累的砝码厚重到打破平衡的那一天。”

      这场在璃月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沉玉之乱,以“屑金意外泄漏惊醒魔神”为开端,至“七星亲临沉玉谷荡平险壑”终结,所有跌宕起伏的细节藏进冠冕堂皇的外交辞令和事后至冬向璃月让渡的庞大利益里,一派花团锦簇的和谐景象。
      后话暂且不提,跟随遗珑埠灾民撤离到翘英庄,在临时征用的民居内安置好华月,蓝染惣右介花好一番功夫摆脱仙人魈的千恩万谢,寻上了才清醒不久的七星密探,夜兰。
      听闻“复活”雷夜叉、共同抗击深渊魔兽的功臣要见她,夜兰挑了下眉,叫停面前下属文渊对各方信息的汇总。
      纵然他不来,夜兰也会在传递给天权凝光的情报中写明“蓝染惣右介”其人于这次事件里的立场和行动。
      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一名拒绝天枢星邀请,此前始终未露端倪的炼金术士放弃伪装,直接出手平息事态,夜兰对此很感兴趣。
      恰好现下对方提出会面请求,乍一看他的做法似乎过于心急而失了先机,夜兰却没由来地笃定蓝染惣右介必有后手。
      常言道,棋输先着。其实同众目睽睽之下出老千一个道理,在看似没有退路的境况下翻盘求胜,可不是一般人敢做出的举动。
      “贵客不可怠慢,商华,帮我请蓝染先生进来吧。”她端坐着未动,抛起手中的骰子,唇齿间弧度耐人寻味。

      蓝染惣右介的确另有所图。
      甫一见到夜兰,他也不多赘言,措辞直截了当,“请夜兰小姐代为转告璃月七星,我愿意担天枢星之职。”
      攻防瞬息易位,还是无可辩驳切中七星痛点的条件。饶是心思敏锐如夜兰也不由缩了缩瞳,一时息声。
      缄默过好一会儿,她反而笑起来,慢条斯理把玩着掌中的骰子,“您说自己能成为天枢星,我又凭什么相信您呢?”
      男人跟着笑了。笑容浮于表面,裹着层不置可否的冷淡。
      “说起来,夜兰小姐曾参与过千岩军的某个任务,是吗?”他转而聊起无关紧要的话题,“我听说千岩军自古时起就承担护卫璃月的责任,并在漫长岁月中不断扩张壮大。岩王帝君为方便管理,取极之数‘九’,将千岩军分成九个兵团,曰断峥、曰惊磐、曰沉砂、曰浮仞、曰平嵁、曰昆吾、曰游涛、曰悬金……曰藏锋。”
      蓝染惣右介外在的形象一向稳重谦和,说这段话时同样神色温和,语气斯文,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到“藏锋”一词出口后夜兰滞了一刹的动作,“其中藏锋团最为特殊,以铸造工艺繁复的单手剑‘藏锋’为信物。刚才夜兰小姐问凭什么相信我,就凭……我能在半年内,重新打造出在层岩巨渊任务中全灭的千岩军藏锋团。”
      “夜兰小姐亲历过那个任务,身为唯一的生还者,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他貌似好心地附带解释一句。
      “……看来您已经知晓藏锋团的秘密了。没错,藏锋是隶属历届天枢星的特殊兵团。”骰子彻底停在夜兰掌中,她的目光向男人切来,沁出微微的凉意,“您有信心重铸藏锋是好事,但要想上赌桌,总得手握足够的筹码。蓝染先生,您的理由和底牌是什么?”
      “替我的小朋友送还愚人众‘富人’的厚礼,这个理由合乎璃月七星的心意么?”
      “至于底牌,”蓝染惣右介泰然自若地摊手,大方回视七星的秘密特///务,“开场亮出底牌是赌局大忌,夜兰小姐认为呢?”
      “……倘若蓝染先生真的对赌局有兴致,不妨先陪我玩一把,能不能帮您带话视结果而定,怎么样?”夜兰晃了下手中的骰子,发出邀约。
      “呵……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天地之道,无非以至虚为实。出自(宋朝)张载《语录》。
    原来的镜花水月退环境了,给蓝染加强一波,变虚为实吧,好像官方游戏里他的卐解能力也是把假的变成真的,不算稀奇了w
    当然变出生命是有限制的,必须要一个载体,比如浮舍的原石。
    文内千岩军兵团职能范围:
    断峥团 碧水原
    惊磐团 琼玑野
    沉砂团 沉玉谷
    浮仞团 珉林
    游涛团 云来海
    平嵁团 层岩巨渊
    昆吾团 七星守卫,璃月港包括璃沙郊
    悬金团 巡防机动
    藏锋团 天枢星直属特///务团(没错,就是那个藏锋何处的藏锋)
    我把夜兰在层岩巨渊遇到的事和任务藏锋何处改动了一下,合在一起变成了文中的藏锋团。如果后面mhy填坑了,那一切以游戏内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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