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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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郑杳还是硬着头皮在祖孙俩的饭桌坐下，如果那个可以称为饭桌的话。
是个小小的方形木桌，看着已经很破旧了，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痕迹。
郑杳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她端起饭碗，努力让自己忽视桌上的那些斑驳痕迹。
但一低头，看着碗里不多的米饭，她又有些不敢细看，米饭黄得厉害，也不知道是米的原因还是没怎么淘米的原因，这饭完全不像是白米饭。
看着这样的米饭，她的嘴巴根本张不开。
见郑杳端着一碗饭一直没动作，正大口扒着饭的小辉抬起头，细声问道：“姐姐怎么不吃？”
“早上吃太多，还很饱。”
郑杳僵硬着开口。
说完，她眼睛一闭，直接低头不管不顾地往嘴里塞了几口饭。
很硬很怪，口感非常不好。
她囫囵吞下，在小辉的目光下夹了一筷子菜胡乱塞进嘴里。
刚咽下就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那些画面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根本挥之不去，郑杳没再伸出过筷子。
这顿午餐可以称得上是一场刑罚。
“我饱了。”总算将最后一粒米饭吃完，郑杳忍着胃部的不适起身，“感谢款待，我先走了。”
小辉脸上带着无措：“姐姐不喜欢吗？”
“没有。”郑杳否认，很想从嘴里蹦几句夸奖的话来安慰安慰眼前这个小男孩，但努力了半晌，到底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索性挥挥手：“我先回去了，再见。”
管他什么自尊心不自尊心，她已经很努力了，就先这样吧。
这几天她本来就没怎么正常吃过饭，吃的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刚刚又受刑似的吃了小半碗小辉家的饭，以至于回到沈家的时候，胃部的不适直接达到顶峰。
沈白宜也不知道是弄了什么东西吃，菜香飘得整个院子都是。
她进屋的时候，沈白宜恰好在客厅吃饭。
桌上只放着一盘白菜炒香菇，但色香味俱全，让人一眼见了就食欲大开。目光再一移，碗里的米饭看着又白又软。
郑杳的心情瞬间糟糕透顶。
嘴里不受控制地分泌出口水，她冷着脸咽了咽，不管沈白宜怯生生的打招呼，直接转身进屋。
这日子没法过了！
在桌前坐下，她再次趴在桌上，闻着小碎花桌布上的淡淡香味，她耷拉下眉眼，整个人低落到谷底。
不得不说，沈家人还是很会过日子的。
回来的一路，她家家户户的都打量了一遍，细数下来，竟然只有沈家看着最干净最温馨。
院子里总是干干净净的，家具虽然旧，但看着也不脏，就连墙上也贴了很多漂亮清新的墙纸。
饭菜也干净又卫生。
有了沈白宜那边的对比，自己中午吃的那一顿就显得更加糟糕了。
但这只是一餐，后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顿饭等着自己。
想到这里，郑杳浑身都开始难受起来，脑袋疼，肚子也疼……
等等，肚子也疼？
郑杳脸色微变，捂着肚子起身，肚子里就跟翻江倒海似的。
“你怎么了？”
刚把门打开，就见沈白宜放下碗站了起来。郑杳没工夫搭理她，赶紧捂着肚子冲去了厕所。
厕所，其实也就是浴室。
外面一部分作为洗澡的领域，往里一部分到靠墙是厕所部分。好在不是旱厕，只是那种普通的蹲厕。
一下午，郑杳不知道跑了几遍厕所。
最后一次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连两条腿都是软的，只能扶着墙走。
“你没事吧？”沈白宜脸上全是紧张与无措，“我去叫王叔过来，让他带你去看看。”
“不用。”
郑杳脸色苍白，整个人已经虚脱到不行。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直接住在厕所，省得她顶着沈白宜的目光在房间和厕所来来回回。
好在这次以后，肚子没再像之前一样难受，她瘫在床上，脑袋放空。
她再也不想吃小辉家的饭菜了。
那时候她还存着去其他人家吃饭的打算，可惜，回来的时候看了一路，整颗心都凉了。
环境似乎都很差。
原本她以为沈家的环境已经够差了，但看了其他户人家，那点念头瞬间掐灭在心里。
外面响起滴滴答答的雨声，又开始下起了雨。意识到这一点，郑杳心中的忧虑更甚，忍不住摸出手机，询问王勇外面的情况。
得到这两天都没法走的消息以后，郑杳一颗心都跌落到谷底。偏偏肚子又胀又空，没多久又开始唱起空城计。
郑杳虚弱到想发脾气都没劲发。
刚要发消息让王勇想办法给自己弄点干净卫生的饭菜过来，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不用动脑子都知道是谁，郑杳有气无力：“滚开。”
也不知道是自己声音太小，还是对方故意，自己的话说完以后，对方连半分停顿都没有，敲门声依旧。
“……”
这小屁孩！
郑杳怒从心起，梗着一口恶气从床上爬起来。原本准备了满肚子骂人的话，一开门就打算恶狠狠地喷出去，不料沈白宜正端着一碗飘着香味的皮蛋瘦肉粥站在外面。
郑杳下意识垂眸，粥上面还撒了些葱花，看起来让人格外有食欲。
涌到嘴边的脏话瞬间咽了回去。
“这是我从隔壁婶子家买来的米熬的粥，不是沈家的米。”不等郑杳开口，沈白宜就已经抢先道，她把手里的碗往前递了递，“郑小姐吃了也没关系。”
“……”
脸上再次火辣辣的燃起一阵热意。
一个还在上学的小孩，已经把台阶恭恭敬敬摆在她脚边，就等着她抬脚了。
看着沈白宜真挚的眼神，郑杳狼狈地挪开视线。大概是她肚子不舒服太久，让她迫切地想填点东西进去，亦或是沈白宜的目光实在太真挚，她压根没法拒绝。
总而言之，最后她接过了那碗粥。
沈白宜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欢喜：“那郑小姐慢慢吃，不够的话厨房还有。”
说完，生怕她反悔似的，沈白宜走得很快。
这还是郑杳头一次去看沈白宜的背影，瘦瘦小小的一个小孩，瞧着跟个纸片人似的，单薄得厉害。
但背挺得很直，像棵青松，明明只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孩，偏偏带了股傲气，有股霁月清风的意味。
说实在的，沈白宜不是那种让人讨厌的姑娘。尽管对方是沈三光的女儿，但她对沈白宜好像讨厌不起来。
粥香四溢。
肚子叽里咕噜一阵响，郑杳沉默着收回视线，重新回到房间。
碗和勺都很新，印着可爱的图案。
这样的碗对郑杳来说很熟悉，因为家里都是这样的碗，白媛珠很喜欢这种可可爱爱的类型。
这里到处都是白媛珠生活过的痕迹。
让她熟悉，却又更想逃离。
碗里的粥似乎只在一瞬间就没了味道，她垂眸，静默地失神半晌，最后到底还是沉默着把粥喝了一小半。
人是铁，饭是钢，她不能一直不吃饭，也做不到再回去吃小辉家的饭菜。现在她的肠胃已经出问题了，既然沈白宜主动给了台阶，那她暂时顺着台阶下来也不是不行。
反正吃沈白宜几碗粥不代表她和沈家人握手言和，更不代表她就会喜欢沈家人。
区区几顿饭而已。
沈三光把她家弄得支离破碎，她吃沈家几顿饭怎么了？
越想越有底气，她一鼓作气，把整碗粥通通吃光。
真看不出来，沈白宜看着年纪不大，厨艺居然这么好，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碗粥，但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暖乎乎的一碗粥吃下去，胃部的不适都缓解很多。
按照她的饭量，其实再吃一碗也不是问题，但她没这么干。
要是再吃一碗，不就相当于直接告诉沈白宜，自己对她煮的粥很满意，自己很喜欢她煮的粥吗？
郑杳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
在房间里缓了一阵，她才拿着空碗走出房间。
前脚刚踏出客厅，就听见沈白宜由远及近的声音：
“我来我来。”
紧跟着手上一轻，碗被沈白宜接了过去。这回沈白宜没再急着走，又递给她一盒药：“这是我刚刚给你买的药，里面烧了热水，你吃点药吧，吃了药应该会舒服一点。”
郑杳绷紧脸，没有去接那盒药，而是抬眸，冷淡地朝着沈白宜道：“不要以为我吃了你煮的粥，我们就是一家人。”
“我没有这样想。”
沈白宜摇头摇得很快。
明明就有。
因为自己接了她一碗粥，她就得寸进尺，敢先斩后奏没问自己的意思就直接把药买回来给自己了。
这是吃准了自己会接？
呵！
郑杳冷笑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她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只要有了她的一次妥协，对方就会认为自己改变了态度，从而不断得寸进尺，开始掺和她的事，变本加厉地渗入她的生活。
想到这个可能，她握紧拳头。
*
王勇在傍晚的时候回到沈家。
那时候郑杳正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棵桂花树。
“郑小姐。”王勇赶紧走过去，“已经找好了人，明天就能开挖，不过明天能不能走还说不准，我估摸着是最快也得后天才能走。”
听到这个消息，郑杳眉头紧锁，脸上多了些阴云。
睥着她脸上的神情，想起下午收到的短信，王勇小心道：“吃饭的问题您放心，我已经给您张罗好了，保证干净卫生，再过一会儿就有人给您送过来。”
听见这一句，郑杳总算来了点精神。不管怎么说，至少给她解了燃眉之急。
只是她没想到干净是看着挺干净的，但吃起来实在难吃。
而且大概是中午给她的阴影实在太大，没亲眼看见煮菜的过程，心里愣是放心不下，就算是王勇再三保证，吃的时候还是有些张不开嘴。
再加上味道一点都比不上下午那碗粥，郑杳食之无味，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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