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她好凶》牙牙好疼呀

5、第 5 章

　　　沈白宜朝他笑了笑，却没真的去休息，安安静静地跟着王勇一起把东西收拾好。

　　已经有人冷静下来，特意回来拿东西，沈白宜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替他们搬着桌椅，又把饭菜打包好给各家送去。

　　等把家收拾好已经是深夜。

　　“王叔，今天多谢您了。”沈白宜说着看向王勇，“很晚了，您先去休息吧。”

　　王勇犹豫着，想起刚刚收到的短信，他硬着头皮道：“白宜，今晚我在这里住吧。”

　　沈白宜愣了愣。

　　见沈白宜不吭声，王勇赶紧补充：“我就在大厅打个地铺就行。”

　　这种时候，一般外人都不敢往人家家里凑，更别说是住在人家家里，王勇既然这样提了，那就是实在没法子了，大概是郑杳的安排。

　　沈白宜迟疑着：“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住在我爸房间。”

　　“没事没事，我不忌讳这些，麻烦你了。”

　　*

　　外面总算安静下来，郑杳趴在桌上，胸腔燃着的怒火还未散去。

　　那些人的嘴脸她看着都泛恶心，把算计几乎是摆在明面上。

　　一整个村子，瞧着竟没什么好人。

　　想起总是怯生生望着自己的沈白宜，郑杳闭了闭眼。这个沈白宜看起来太干净了，就像个误入狼群的绵羊，随时都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还有那个色眯眯的老头。

　　郑杳微微起身，抬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有些恼人地皱紧眉头。今天她能让王勇守着，明天、后天，以后呢？

　　叩叩叩——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房门又被敲响，郑杳冷着脸过去开门。

　　“郑小姐。”

　　沈白宜抬着头，漂亮又苍白的一张脸完全暴露在郑杳面前，她眼里似乎总是漾着水，在月色下，显得楚楚可怜。

　　“什么事。”郑杳心如硬石。

　　“刚刚谢谢你帮我说话。”沈白宜说着挤出一抹笑。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郑杳脸色猛然一变：“我什么时候帮你说话了？”

　　不等沈白宜开口，她就已经板下脸：“我看你是误会了，我并不是在帮你，我脾气不好，发疯只是常态。”

　　说着，她双手抱胸：“而且这可是沈三光和白媛珠的白事宴，我在这作乱不是很正常吗？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帮你？”

　　见沈白宜脸色有些苍白，郑杳抿了抿唇，没再让自己刻薄地说下去。

　　她后退一步，正要关上门，那竹竿似的胳膊就突然挡了过来。

　　对方的动作太突然了，郑杳力收不回来，门一下子砸在那瘦竹竿上，耳边响起沈白宜的痛呼声。

　　郑杳整个人僵住。

　　沈白宜已经把手收了回去，白皙的手臂上已经迅速浮现出一抹红。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见沈白宜疼得连手都在颤抖，她抿了抿唇，犹豫片刻还是将那句对不起咽了回去。

　　“干什么？”

　　她撇开视线，强行让自己忽视那抹红。

　　胡乱心软什么？

　　这可是沈三光的女儿，就算是在她面前死了，那也跟她毫无干系。

　　“水已经烧好了，你要洗澡吗？”沈白宜将手背在身后，惨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厨房里还热着饭菜……”

　　没等她把话说完，郑杳就已经把门关上。

　　再听下去，自己恐怕真要心软。

　　僵直地立在门后，郑杳沉默地站了片刻，一直到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她这才深吸一口气，努力挥去脑海里的那抹红。

　　冷静下来，她拿手机给王勇发了条短信。

　　得到对方的回复以后，这才放下手机。

　　这会儿缓过来，就生出了疲怠，那么晚了，光听着外边人忙活，她连澡都没洗。

　　从行李箱拿出最后一套衣服，她往外面走去。一边往外走着，一边不受控制地找着沈白宜的身影。

　　扫了一圈，竟然没找到人。

　　心里瞬间咯噔一声。

　　想起刚刚沈白宜手臂被夹以后的可怜模样，郑杳表情愈加严肃起来，那小孩该不会是躲在角落里偷偷哭吧？

　　或者严重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呢？

　　意识到这一点，郑杳手足无措起来。

　　愧疚和恐慌不断累积，强烈的负罪感席卷而来。

　　暂且顾不上自己和沈家人的恩怨，她一边找寻着沈白宜的身影，一边叫着对方的名字：

　　“沈白宜！”

　　叫了几声没听见回应，正要回身拿充着电的手机叫王勇过来一起找，一道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郑小姐，你找我吗？”

　　郑杳回头，在看见对方好端端立在那儿的时候，一颗心瞬间落了回去。

　　沈白宜似乎从外面回来，手上拿着一盒蚊香，见自己一直盯着她，她大概是有些慌了，急急忙忙进来，解释道：“家里没蚊香了，我看你早上起来身上好多蚊子咬的包，就去找刘婶要了点蚊香。”

　　说着，她走近郑杳。

　　在郑杳面前站定后，沈白宜这才抬头朝着她挤出一抹笑，双手拿着蚊香递过去：“点了蚊香，就没有蚊子咬了。”

　　因着沈白宜的动作，郑杳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对方手上。

　　那抹红依旧，甚至旁边已经多了些青紫，可见当时夹的有多厉害。

　　偏偏沈白宜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讨好。

　　郑杳抿紧唇。
　　她宁愿沈白宜是个嚣张跋扈的熊孩子。

　　好一会，她才冷冷道：“不想笑就别笑，很难看。”

　　沈白宜脸上的笑慢慢变得僵硬，她踌躇着：“对不起……”

　　“你凭什么跟我道歉？”

　　郑杳凝眉，她完全无法理解沈白宜明明不想笑还要天天对着别人笑，明明做错事的是别人，却总是自个儿在那道歉的行为。

　　明明她刚死了亲爸，明明该道歉的是自己。

　　见沈白宜嗫嚅着说不出话来，郑杳撇开头，沉声道：“白媛珠的赔偿金我会按月打在你的账户上，你离开这里，该读书读书，你舅公不是什么好人，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原本她是打算这次来全给沈白宜，但没想到沈白宜居然是这个处境。

　　按月虽然麻烦，但对于沈白宜来说也算是个保障。

　　“你是白阿姨的直系亲属，那笔钱该给你的，我不能要。”沈白宜摇头。

　　“我看你是记性不好。”郑杳轻嗤一声，“我和她已经断绝了母女关系，这次过来，纯粹是因为我是热心市民，日行一善而已。”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让自己又盯着沈白宜的手瞧。深吸一口气，她不再管沈白宜，把衣服挂到浴室，又自顾自来到厨房。

　　这儿的条件实在太差，热水都是大锅烧的，昨晚倒是没注意，现在打开锅盖一瞧，才发觉水面上还漂着不少油光。

　　“……”

　　想起那些桌上的大鱼大肉，郑杳面色沉沉，很显然，这是口多功能大锅，炒完菜涮两下倒满水，就能再煮一锅洗澡水出来。

　　“我来帮你打水。”

　　就这么犹豫一会儿的功夫，沈白宜又从外面进来，手脚麻利地拿了桶过来，又拿着个葫芦瓢去舀热水。

　　手一晃一晃的，手臂上的青紫郑杳想忽视都觉得难。

　　眼看着沈白宜要拿那只手去提水，郑杳挡在她面前，板起脸：“我自己有手。”

　　说着弯腰就要提上水潇洒走人。

　　可惜，这一提却没能提动。

　　半桶多的水还在地上稳稳当当，她那胳膊却已经有些发颤了，而沈白宜还在旁边眼巴巴盯着她瞧。

　　“……”

　　郑杳……
　　郑杳已经尴尬到不想说话。

　　最后还是沈白宜先打破尴尬，低着头安安静静地从郑杳手里接过那桶水，轻轻松松把水拎到了浴室。

　　将水放在地上，沈白宜背对着门，想起刚刚郑杳的表情，脸上情不自禁地涌出些笑意。

　　怎么会觉得比自己大五岁的郑杳可爱呢？

　　松开桶，她起身。

　　目光不经意落在对方挂着的袋子上，装衣服的袋子袋口大开，露出里面紫色蕾丝边的布料。

　　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洗的那件内衣，沈白宜呼吸轻了几分。仓促地收回目光，她立刻退出小小的浴室。

　　这回贴心的没往郑杳面前凑。

　　*

　　这大概是郑杳洗过的最难熬的一次澡。

　　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水里漂着油的画面，一下子又浮现出刚刚自己想要提水却没能拎起来的画面。

　　越想越痛苦。
　　越想越尴尬。

　　等郑杳出去，沈白宜又不知道去了哪，郑杳没在外面晃太久，赶紧回了房间。

　　屋内带着蚊香的味道。

　　郑杳目光一扫，果然看见地上有一盘燃着的蚊香。显然，在自己洗澡的时候，沈白宜进来给自己点了蚊香。

　　她揉了揉眉心，轻轻舒出一口气。

　　晚些时候，外面响起王勇说话的声音。

　　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郑杳瞬间爬起来，细细听着外面两人的动静。

　　虽然是她让王勇给沈白宜那些外伤药，但她自然不会让沈白宜误会是自己叫人送的，所以只是让王勇自己找个理由应付过去。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确定外面王勇没有暴露自己，郑杳这才松了口气，没再去管外边。这一晚没了蚊子的困扰，她难得睡了个好觉。

　　当然，如果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她恐怕一晚上都该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