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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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星纪年830年8月2日
科罗威尔逊
“天堂之城”，卡尔本以为会看见一座景致旖旎、繁闹喧嚣、华灯璀璨的城市，结果眼前的场景跟这些成语完全不搭边。
用“颓垣废井”来形容还差不多。
十字路口周围是一片商业街，本该热闹非凡的地方此时却是一片死寂。商业街上的临街商铺大多关着门，没关门的看起来也不像正常营业的样子——要么破破烂烂的门半掉不掉得挂在门框里，要么里面干脆就是一片废墟。
远处的小区高楼也基本找不到完整的窗户，楼房和街道上遍布暗红色的污渍和奇怪的划痕，唯一看起来像座正常城市的地方就是还在运行的路口红绿灯。
不过数字灯似乎也只剩上下两道杠还没坏了。
“就……就这？”冉柠站在十字路口中央，脸上本来的期待此刻荡然无存。
“我还在担心万一世界不同流通的货币不一样，咱俩今晚上要睡大街呢。”卡尔打趣道，“这看起来也没人管，随便住。”
结合这破败的街景——“这还不如睡大街吧！”起码正常的城市街道上是干净的啊！
“确实，看起来很危险。”卡尔收敛了笑意，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单筒望远镜，拉长后放在右眼前，开始观察周围形势。
等等掏出来个什么？冉柠一愣：“你怎么随身携带望远镜？”
“哈，我不仅有望远镜，我还有护目镜。”卡尔还真掏出来一个黄色边框的护目镜架在头上，然后又掏出来一个扳手，“我还有扳手……对了，带上这个。”
卡尔摸出一条项链，吊坠就是一个简单的绿宝石，不过结合卡尔的日常表现，冉柠觉得这个是啤酒瓶磨出来的概率比较大……卡尔在手表上操作了几下，同时向冉柠解释：“这是一个简单的定位器，记得随身携带。”
表盘上连接着定位器的信号接收装置，这种定位器是卡尔自己做的，确实很简单，近距离时会显示在表盘上，远距离的话只会在表盘边缘显示定位器的方位，不会显示具体距离，不过好处就是只要处于一个空间内，接收装置就能顺利接收到信号然后反映在他的表盘上。就比如现在表盘上除了位于正中央代表接收装置的红点外，还有一个就是冉柠身上的定位器……等等怎么有三个红点？
这定位器加上给冉柠的那个他总共就送出去了三个，把剩下两个人排除一下……卡尔心下了然，不过比起不知道隔了有多远的不确定性，现在显然还是先把自己安顿好更重要。
卡尔举着望远镜转了一圈，望向西南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他把望远镜取下来怼到冉柠眼前，把她的头向左扭了扭：“往左边看……看到那片楼房了吗？”
“别墅区？”
楼房很低矮，只有四层，但第二层和第三层中间有明显的隔断。
“应该是两层复式楼。看到中间那栋没有？往上看，三四层，左边那半。”
“看见了，怎么了？”
“看窗户。”
冉柠对比了一下周围的几扇窗户：“哦——发现了。”
窗户，目及所及的建筑表面基本没有一块完整的玻璃，但是目标楼房的三四层的左半部分的窗户——这个定语有点长——却没有丝毫破损，甚至还在反射太阳光。
这太奇怪了，而异常点，往往就是突破点。
“走吧，”卡尔在冉柠背后推了一把，向别墅区走去，“那里应该相对安全一些，咱们先到那里安营扎寨，再计划以后的事情。”
街道实在是太寂静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四处回荡，莫名生出一股恐慌的氛围。
静音小区的门禁处栏杆都被撞断了，小区大门洞开，大门旁有一个公交车站，广告站牌上嵌着一道巨大的牙印。
卡尔对着牙印张嘴比划了一下，也没多做停留，边往小区里走边说：“大概跟我差不多高。”
“四脚着地？”牙印尖利狰狞，明显不是人留下的。
“对，四脚着地。”
冉柠想象了一下，那确实是相当大的陆地生物了，而且看这牙印还是吃肉的。
卡尔走在前面带路，边走边四处张望，通过破损的玻璃观察狼藉的室内。
别墅区的装饰很是考究，这点从地板上碎得到处都是的水晶灯可见一斑，布艺沙发上布满肮脏的污渍，木质家具被拆得东一块西一块——内外风格还挺一致。
简直就像是丧尸电影里的场景，血腥、破败、寂静，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阴影里奔出无数丧尸。
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卡尔转头扫了一眼打开的车库，里面停着一辆布满灰尘的越野车。
……车？
卡尔总算知道异样点在哪了——车辆，这座城市的车太少了。
占地广阔的商业街还有成片的高楼，预示着这座城市起码曾经相当繁华，那么人们出行肯定不能全指望公交车，私家车的数量应该不少才对。
而他到目前为止只看见了这一辆私家车。
就像……电影里灾难发生时满大街拥堵的车流被消消乐了，只留下寥寥几辆没来得及出逃的倒霉蛋的车。
这个灾难……是人为的吗？
卡尔轻叹口气，收回思绪。现在想这个也没用，倒不如思考一下那个有他那么高的野兽该怎么对付。
然后他飘零的视线捕捉到了一只……狗？
冉柠跟着卡尔停了下来，她顺着卡尔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只狗。
头腭尖形，颜面部长，鼻端突出，耳尖且直立，这些描述词在它身上都适用，不过和狗不同的是，它的身体表面覆盖的不像是皮毛，而是漆黑的鳞甲，在阳光照耀下呈现出金属的光泽。更大的不同点在于，它非常高大，大概，有卡尔那么高。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卡尔暗骂一句“shift”，两人一狗就这样对峙着。
黑狗慢慢朝两人踱步过来。
卡尔俯身在冉柠耳边说：“待会我让你跑，你就赶紧跑，别管我，听到了吗？”
冉柠的目光在黑狗和卡尔之间打了个转，用眼神问：跑了会不会激怒它？
不跑是傻子，双方的距离在黑狗的接近下不断缩短，真等这狗过来了然后一口一个啊？
卡尔在冉柠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右手滑进后腰握住了别在腰带上的热武器，指纹解锁成功，枪械自动上膛。
准备就绪，卡尔伸手预瞄准，头也不回地说：“跑！”
黑狗被突然跑动起来的冉柠吸引，迈开脚步狂奔起来，丝毫不回避射过来的子弹。
“叮叮叮！”子弹在黑狗身上划过几道火花。
打铁呢这是？！
卡尔转身几步追上跑在前面的冉柠，抓住对方后颈衣领，把人拎起来扛在肩上：“闭眼。”
冉柠本来跑的好好的，被突然拎起来后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她就看见了不断放大的黑狗的头。
为什么要让她面对这个啊！
于是还不等卡尔说，她就主动把眼睛闭上了——看不见就不存在。
自欺欺人法。
卡尔脚步不停，拉下头顶上的护目镜——幸好之前展示的时候戴上了——“铝热弹！”
枪械上亮起红色的指示灯，瞬息转换成绿色后，又熄灭了。
黑狗的速度极快，几步就追上了两人，在判断距离足够后，它张开了大嘴。
卡尔就等着这一刻，黑狗张嘴后喷在他背上的吐息陡然间增多，他转身，对着黑狗张开的嘴里打出了子弹，然后闪身转进了楼房间隙间的小巷里。
强光瞬间从黑狗脖颈处的鳞甲下迸出，刺得卡尔眼睛生疼。
黑狗脚步不稳，在惯性的作用下整个身躯向前踉跄了几步，最后轰然倒地，痛苦地呜咽着——高热烧断了它的喉管。
只要是生物，热武器就几乎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卡尔把冉柠放下来，取下护目镜揉了揉胀痛的眼睛，生理性的泪水流个不停。
冉柠只觉得周围突然亮了一下，被卡尔放下来后，她微微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感觉没什么威胁后睁开了双眼，就看见卡尔边做眼保健操边哭。
“怎么了？”冉柠吓了一跳，帮卡尔拭去滑落到脸上的泪水。
卡尔摆摆手，示意没事。就是差点被闪瞎而已，习惯了。
黑狗还在挣扎着，气流从破损的喉管经过发出一阵低哑的喘息。生命力可真是顽强。
卡尔蹲在黑狗旁边，思考是在外壳上继续打铁还是掰开它的嘴巴……算了，他才不想碰。
卡尔站起身，朝冉柠招招手，继续向目标楼房走去。
他走得有点快，冉柠在后面小跑才跟得上。刚才的动静太大了，指不定吸引出什么东西过来。现在他们知道了，这座城市是有生命的，只不过这些生命……恐怕不是很友善。
橡胶与地面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起，在两人的脚步声间隙中显得格外明显。有东西过来了，好在听起来速度不快，也不是黑狗那种尖利的指甲落在地上的清脆响声。
卡尔突然站定，路的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形生物。
他环顾四周，从小巷里走出不少奇形怪状的人形生物，双臂欣长、膝盖反弯、面目狰狞，有的甚至背后还有巨大的骨刺突出皮肤。衣服虽然破破烂烂，但大体最起码裤子都还比较完整，不然卡尔要捂冉柠的眼睛了。
虽然长的都很磕碜，但看得出来曾经是人类。是城市以前的居民吗？
卡尔不太想把这些人形生物认作同类。姑且就叫怪物吧。
怪物们顺着小巷和主路向两人靠近，隐隐有包围之势。
不过卡尔觉得它们智商应该没那么高——有的怪物能走着走着左脚绊右脚来个平地摔，再把周围几个一起压倒。他牵起冉柠的手，趁包围圈还比较松散时绕过主路前方的怪物，继续前进。
被绕过的怪物艰难地转身，不依不饶地跟在两人身后。
不多时，两人已经走到目标楼房下了。卡尔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跟着的怪物们，在不知道它们会不会爬楼梯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去赌了，就地解决比较好。
好在怪物速度不快，两人普通散步的速度就能跟它们保持安全距离，卡尔没法一次性解决这么多怪物，于是两人带着一群怪物在主路上绕圈子。
集群的怪物动静不小，不时还有怪物从四面八方窜出，加入讨伐团队。
遛一个也是遛，遛十个也是遛。两人照单全收，很快身后就坠着一个大团体。
这些怪物身上也有鳞甲，但覆盖的位置不广，大多在致命点附近，子弹打过去就是在挠痒痒，铝热弹也只能贡献一朵能闪瞎眼的烟花，□□倒是可以做到一枪一个，但怪物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早知道带一发RPG了！
冉柠已经神游天外了，她感觉实在是有点魔幻，昨天她还在感叹生活无趣企图让她哥哥带上她，今天她居然跟遛狗似的遛着一群怪物。
“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卡尔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意识。
“怎么了？”
卡尔冲她微笑：“我没子弹了。”
那你笑个屁啊！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咱俩不管这些东西，直接上楼就好了。”
但是如果楼上的复式楼里还存在着别的危险，那他们就相当于自断后路了，不然也不会在这兜圈子。
“怎么样？赌不赌？”卡尔把这个选择题抛给了她。
“呃……”冉柠很纠结，“我抽卡运气很差的。”
“没关系，慢慢想。”卡尔的声音听起来一点慌乱都没有。
其实就这么逛到天黑都没事，散步不怎么消耗体力，但是夜晚会有什么可就说不准了。
卡尔不仅没急，还心情颇好地哼起了歌。冉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对方冲她挑了挑眉，微微勾起唇角。
这家伙肯定有什么瞒着她！
被冉柠盯得久了，卡尔也觉得浑身不自在，歌都哼不出口了。卡尔只得把戴着手表的胳膊伸到冉柠眼前，给她展示了一下原本位于表盘边缘但是此刻距离代表他们两人的红点很近的第三个红点，冉柠只知道这代表一个人：“这是谁啊？”
“这个啊，是——”卡尔拖长了音，大致估算了一下他们和怪物群之间的距离，不动声色地拖着冉柠快走了几步，又拉开了一点距离，才突然大喊一声，“维克多！”
一柄重剑混合着火焰从天而降，精准地砸在怪物群中，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重剑柄部发出亮光，封闭空间内挂载的火药被引爆，将怪物炸成一片残肢断臂。
强烈的气浪掀过来，冉柠被卡尔抱着扑倒在地，她感觉自己稍稍有点耳鸣，硝烟的气味扑面而来。
卡尔从地上起身，顺便拉了冉柠一把。灼热的空气扭曲了眼前的景象，冉柠看着怪异的图景有点迷茫。卡尔拍拍身上的灰尘，抬手在冉柠眼前晃了晃，冉柠没反应过来，卡尔边笑边冲远处走过来的人说：“下次还是不要用这个方法了，你看柠柠都被炸懵了。”
冉柠的耳朵还没恢复，她能看见卡尔和维克多的嘴巴在一张一合，但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维克多在给卡尔简单叙述自己的经历，冉柠眼前仿佛一出默剧，她看见维克多走过来，但是越过了她，把插在地上的重剑捡了起来，在手里抡了几圈后，重剑消失了。
然后维克多才走到她面前，十分关切地竖了两根手指在她眼前，开口：“这是几？”
她现在能模模糊糊地听到一点，但是？？？
她的目光落在维克多竖起的两根指头上，又抬眼看了看维克多的眼睛，蓝色的眼睛相当清澈，没有一丝愚弄的意味，冉柠只能把疑问化为无语：“我只是耳朵听不见了，不是脑子坏了。”
“啊，那你挺厉害的。”听起来挺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却是维克多的真实想法，“我第一次被炸的时候脑子懵了好几天呢，嘿嘿。”
“那是你自己非要凑过去看，都不顾安全距离的。”卡尔打掉了维克多比着二的手，揉了揉冉柠的耳朵，“好点了吗？”
冉柠点头：“能完全听清了。”
卡尔松了口气：“你要是出了事你哥能锤死我。”
“我觉得你把她带进来小宸宸就能捶死你啊。”维克多凑过来给卡尔插了一刀，“这里还是挺危险的，特别是莲湖区那边，怪物多得街上都没地下脚。”他接着补刀，“而且这地方还有空间禁制，进来了根本传送不出去。”
卡尔捂着心口：“别说了别说了……吾命不久矣。”
“不过我在这里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她肯定能帮忙。”
搁这大喘气呢！卡尔狠狠搓了搓维克多的狗头。
但是现在太阳已经西斜，夜晚即将降临，就算要找人帮忙也最好等到明天，现在还有最关键的问题没有解决……卡尔指了指背后的楼房，言简意赅：“上。”
“好嘞。”维克多走在最前面开路。
楼房内部入目就是一段楼梯，从楼梯右侧向后走，就是两部电梯。不过这两部电梯现在一部没亮灯，还有一部电梯门大开，露出里面只有上面半截的轿厢，看起来就像是被重物从电梯井里压了下来，又破开电梯门逃了出来。
只能走楼梯了。楼道里很安静，直到抵达三楼也没遇见什么奇奇怪怪的生物。左右两边的墙壁上都泼洒着暗红又粘稠的水迹，污浊不堪，不过相比右边伤痕累累的大门，左边的大门简直可以用“光亮如新”来形容。
维克多拧开格格不入的门把手，露出门背后干净整洁的客厅，在门外破损墙体的衬托下甚至隐隐发着光。
这画风差的也太大了吧！
维克多侧身让两人先进去，自己最后进屋后带上了门。客厅茶几上摆着一个立体投影机，看见这个东西维克多才最终确认：“这是一个安全屋。”
“安全屋？了解。”卡尔拿起投影机观察了一番，没找到开关，“这是干什么的？”
“这算是安全屋的标配，至于有什么用——”维克多摊了摊手，“我不知道。”
合着你早来了十几天白来了呗？卡尔已经习惯了，他都懒得说了。维克多和冉柠，立方体的作用对象，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卡尔想不通。现在他对这座城市了解得还是太少了，只能寄希望于明天去问问那个维克多口中“很厉害的人”。
复式楼一共两层，楼下有客厅、厨房、餐厅、公共卫生间和一个客卧，楼上则是一个书房、一个带卫生间的主卧和两个客卧。厨房的冰箱里肉蛋奶和蔬菜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水果，卧室衣柜里也装满了干净的衣服。如果不是窗外的景色破败不已，冉柠简直要怀疑他们现在是不是在度假。
唯一不好的就是天堂之城里面居然没有网络！他们三个的娱乐就是聚在一起玩桌游，没有精彩的夜生活只能早早上床睡觉。
冉柠躺在床上，回顾了一天的经历。
总感觉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呢……
修莫斯
微光在客厅里心神不安地走来走去，时不时望向墙上的电子钟。冉柠那孩子不知道去哪了，晚饭都没回来吃，电话也打不通，不过那孩子一向有分寸，微光起初也没太在意，可是现在实在是太晚了！电子钟上的数字一秒一秒地变化着，时间跳到十点整，微光实在是等不及了，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柠柠从下午就不见了，现在都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卡尔？他、他好像也不在……你能联系到他们吗？”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后，安抚这边：“……我来处理。不要担心。”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