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9、真相 ...
-
她跑进去，因为皇帝的命令，侍卫没有拦她，倒是影一把她拦下。
他站在门前，像一座小山一样挡住她进去的路，“世安姑娘，天晚了，殿下已经歇息了。”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不长眼的影一还在这里耽误时间，她都要急死了。
世安一跺脚，急道，“你告诉我，云起是不是不行了。”
影一被她这话吓得差点摔个跟头，“不，殿下很好。”
“那我去看看他。”世安绕开影一，伸手就要推门。
影一往右边走了一步，继续拦在她面前，目露哀求，“姑娘，不可。”
她一挑眉，“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影一：“……”
不知为何，他竟然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几分妖王殿下的味道，难不成拥有妖王妖丹的人，性格也会趋于一致？
他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往旁边让了让，甚至亲手为她推开门。
世安急匆匆地走进去，就看见云起仰面躺在床上。
他双目紧闭，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唇色乌黑。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照在他脸上，更显得他脸色惨白，没有丝毫血色。
世安见过他许多种模样，笑着的，温柔的，冷漠的，疾言厉色的。
他总是那样鲜活，那样强大，那样无坚不摧。
她从来不曾见他这样，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她的脚步发软，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影一为她搬来椅子，“殿下还活着，只是时日无多，姑娘方便的话，就多来陪陪他吧。”
世安的声音有些颤抖，“怎么会这样？”
明明白天见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呀，甚至还能说好多好多话呢。
“白天你走后，殿下失手摔碎了茶盏，然后就陷入了昏迷。”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世安声音哀戚。
告诉自己他的身体情况，告诉自己他的真实想法，好歹她能多陪陪他，在他疼痛时能安慰他，能好好听他说话，而不是像白天那样扭头就走。
“属下也曾问过殿下这个问题，他说，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不想让你因为妖丹的事而愧疚。”
“殿下还说，宁愿让你恨他，也好过留你一个人日日悲伤。”
“这个傻子，他都说了那样绝情的话，谁会为他悲伤啊！”
话虽这样说，还是有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世安的指缝间滚过。
她看着云起那张沉静的面容，只觉心中又痛又怒，偏偏还无计可施。
“影一，你说如果我能把妖丹重新取出来，还给你们妖王殿下，他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了？”
影一沉思片刻，“理论上是可以，但前提条件是能够还原妖丹。妖丹被人体吸收后，妖力就自动储藏到五脏六腑，这已经是违逆天道了，更何况要把妖力从人体中提取出来，重新凝成妖丹？”
他又做了一个生动形象的比喻，“就像你吃一颗肉丸，经过消化与吸收之后，这颗肉丸已经成了你身体能量的一部分，但你现在要舍弃这部分身体能量，把它重新化成肉丸，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世安的脑袋耷拉下来，眸中一片灰暗。
她喃喃，“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可是连慕容秘术这样违逆天道的方法都可以存在，再违背一次天道又何妨呢？”
影一的神情有些松动，几经犹豫，他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慕容姑娘，我有一个方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世安赶忙问到，“什么方法。”
“在极北之境，有一棵神树，名字叫做菩提。传闻菩提神树是智慧之树，知晓天地万物。慕容姑娘寻找提炼妖丹的方法，不妨去问问菩提树？”
世安闻言，眼中升起一抹喜色。
她往影一的小腿上踹了一脚，“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影一顺势单膝跪地，“属下冤枉，妖王殿下有令，谁把真相告诉世安姑娘，就把谁关进诏狱，我等实在有心无胆。”
世安偏了偏头，“诏狱？很可怕吗？”
影一点头，神情震悚。
连影一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都觉得害怕，那一定是很可怕了，她在影一肩上拍了拍，“放心，云起醒来，我罩着你。现在，我要知道菩提神树的一切信息。”
影一言简意赅，半个时辰就说完了基本的信息，甚至还给世安画了一副路线图。
世安临走前最后深深地看了云起一眼，嘱咐影一道，“等你们殿下醒来，你就和他说，我去极北之境寻找菩提神树了，很快就会把妖丹还给他，让他再撑几日，他敢先走的话，我天天在他跟前哭鼻子。”
“是。”影一低头抱拳。
世安拿着地图，匆匆忙忙走了。
天刚蒙蒙亮，她就辞别了亲人，提剑往北飞。
云起的状况不容乐观，她一分一秒都不敢耽误。
她吸收了凤凰的妖丹，拥有了凤凰的飞行能力，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不过一天，她就到了极北之境。
世安飞在空中，俯瞰大地，蔚蓝的天色下，皑皑的雪山绵延千里。
她环视一圈，看见一座高耸的山峰矗立云端，周围的小山如众星拱月般环绕在它身边，这应该就是影一口中的神山了吧。
她头一低，俯身就往下飞去。
飞得越近，风越是猛烈。
寒风夹杂着冰凌，迎面朝她打来，她细嫩的脸蛋很快就被划出几道血口。
世安兀自咬牙坚持，继续往前飞。
不一会儿，她脸上的血口越来越多，温热的血液还来不及淌下，就凝成了寒冰。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找到了神树。
远远看去，一颗巨树独自屹立于山巅，树身洁白，枝桠上挂满霜雪。阳光一照，神树银光闪烁，美得不似凡物。
世安欣然，朝着神树飞去。
她的双脚刚一落地，就有一只黄毛巨兽朝她扑来。
世安一个翻滚，躲开它这一击，同时伸手，体内妖王的力量发动，那巨兽被扔开三丈有余。
它像是摔懵了似的，傻傻呆呆地坐在原地，一边看她，鼻子还嗅啊嗅的，毛绒绒的脸上竟然还流露出几分迷茫的神色。
世安挑眉，这妖兽属狗的不成？
不等她做出动作，旁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世安本来全神贯注，注意力都集中在妖兽身上，压根没想到旁边还有活人，骤然听见这道声音，她吓得一下子蹦起来。
她一边抚着心口，一边朝神树看去。
神树的树枝上，坐着一个乌发白衣的女子，她的肌肤洁白如霜雪，身姿绰约如处子，美得不似人类，倒更像是某种精灵。
世安问到，“你是？”
“我是菩提树的神女。”
果然如此！世安心中了然，“你知道我要来？”
祂看着世安，神情清冷，“我不但知道你要来，还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而来。”
“哦？”世安还有些怀疑，她只听说菩提树知晓世间一切事物，可没听说菩提树还能预测未来。
祂看出她的疑惑，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到，“你希望把你身体中妖力，重新凝结成妖丹，好救你那四只妖兽和一位心上人，我说的对吗？”
世安看神女一语道破自己的心事，忙收起怀疑之色，神情恭敬了许多，“不错，请菩提神女赐教。”
“赐教简单，关键是你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呢？”祂坐在树上，两只玉足微微晃动，整只精灵看起来活泼了些许。
世安二话不说，一撩衣袍就跪下去，“财富也好，性命也罢，只要是我有的，我愿不惜一切代价。”
神女的笑容深了几分，“有你这句话就好。”
然后，祂从怀中掏出一物抛出去，“接着。”
世安连忙伸手接过，她低头一看，掌中是一个拇指大的黑色圆丸。
“此物叫螺旋丸，可以把你身体内的妖力重新凝结为妖丹。”
“就这么简单？”世安不可置信，世人眼中难于登天的事，怎么在祂口中就变得这么容易？
“可不简单。”祂摇摇头，“妖力已经融入了你的五脏六腑，你要再把妖力提取出来，势必要忍受割肉刮骨一般的痛苦，这种疼痛甚至超出了人体能承受的极限。”
“无事，我可以忍耐。”
菩提神女无所谓地点点头，“快去吧，你那位心上人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世安一听这话，心下慌乱，也顾不得多说，道谢后转身就走。
待世安飞远，神女看着她的背影，意味伸长地回了一句，“不必谢，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世安连夜飞回皇宫，影一看见她，一脸惊诧，“世安姑娘，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一边疾步往屋内走，一边和影一说话，“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影一沉吟片刻，“或许是因为殿下不久前去过一次极北之境吧。
世安有些错愕，云起去过极北之境？他怎么从没和她说过？
“可是在去昆山之前？”
“不错。”
世安心下明了，云起那个时候去，大概是去询问菩提神女破除昆山封印的方法。
她坐到云起的床边，他的唇色较她离开时更深了一些，面色依旧苍白，“云起这两日如何？”
影一面露忧色，“不太好，殿下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这两天也一直昏迷着，一次都没有醒来。”
“情况很危急了。”世安站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同时吩咐影一，“事不宜迟，你去告知小白和我爹娘我回来的事，让他们不必担心，另外我即刻起闭关提炼妖丹，你负责守卫我的安全。”
“是！”影一抱拳。
世安遣走院内的侍卫和宫女，关上门窗，躺在床上，吞下螺旋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