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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驯服凤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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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她被舒悦取了心头血，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留一口气已实属不易，更何谈对敌？
她正用手捂着胸口，血液从指缝中涌出，气血一股股翻涌上来，任凭她如何深呼吸也压制不住。
她持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力气早已被耗尽，眼下她只不过是凭着一股韧劲和毅力在强撑。
但是韧劲和毅力并不能创造奇迹，渐渐地，她的动作越来越慢，手上的剑也越来越重，好像有千钧，重得她提不起来。
黑蛇如潮水一般涌上来，顷刻间把她吞没，她倒在地上，黑蛇覆上她的脸庞。
那种熟悉的，冰冰凉凉的感觉，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难道重活一世，又是一样的结局吗？
难道她还要眼睁睁地看着黑蛇，一口口啃食掉自己的身体吗？
她不甘心地瞪大眼，透过黑蛇的缝隙，她依稀看见云起的身影，快速向这里奔来。
她自嘲地笑笑，应该是中毒了吧？她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她也要像苏轻语那样，做一个冷心冷情，唯利是图，狼心狗肺之辈。
被啃食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她闭上眼，渐渐丧失了知觉，灵魂飘到半空，俯视自己的躯体。
恍惚中，她看见云起单膝跪在她身旁，把剑插进她的心脏，然后他双手结了一个繁复的印，
饶是世安魂魄离体了，也感觉到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心脏处传来，这种疼痛远比曾经的任何一种痛都要剧烈，好像她的神魂也要跟着一同破碎湮灭。
她都死了，云起还不嫌麻烦地跑回来掐灭她的神魂，是怕她再度重生找他复仇吗？
世安满心悲凉。
然而不等她多想，周围的世界慢慢变黑，她的意识在渐渐消散。
最后的时刻，她看见云起放下她的尸身，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他脚步匆匆，甚至没有拔出剑，只任由它在她的心脏上插着。
她的世界完全陷入黑暗。
等世安再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
马车晃晃悠悠的，连带着车窗边的帷幔也在她眼前晃动。
她偏了偏头，看见慕容利贞就坐在另一侧的矮凳上，神情有些严肃。
她这是……又重生了？
利贞注意到她的动静，凑到她跟前，“醒啦？感觉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吗？”
世安感受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不疼不痒的，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利贞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试探着问，“我这是又重生了？”
“重生什么呀，你忘了吗？你进昆山驯服凤凰，才出来没多久。”利贞好笑地看着她。
世安愣了一瞬，微微皱起眉头，“进昆山驯服凤凰我知道，可是我记得我死在万蛇窟了呀。”
“哎！别说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利贞纠正她，“你那是昏迷，昏迷懂吗？就是晕过去了，失去意识了。”
“我怎么出来的呢？”
“那得多亏你的妖兽，现在他们在后面几辆马车上坐着，等你伤好了就可以见他们了。”
对了！她的伤。
世安伸手在脸上摸索，手底下的肌肤光滑而细腻，她一下子坐起来，拿过铜镜一照，她还是原来的样貌，没有伤口，更没有毁容。
她明明记得，昏迷之前黑蛇就爬到她的脸上，啃出一个个血洞。
并且在她的灵魂离开身体，飘到半空的时候，她也看见了自己被蛇啃食的丑陋样貌。
“可是我记得……我毁容了。”她用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脸颊，“就是这张脸，被黑蛇啃咬得血肉模糊。”
利贞轻笑一声，把铜镜拿开，“那应该是你中了蛇毒之后的幻觉罢，即使是天底下最好的神医，也没有办法在那种情况下恢复你的容貌。”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利贞打断她的话，“别多想了，好好休息，正光学院的驭妖师已经在往慕容府赶了，我们回去还要好好准备，说不定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利贞语气严肃，世安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重新躺下去。
可是她还记得，黑蛇覆上脸颊时那种令人颤栗的感觉，无比真实，无比清晰。
她还记得半空中看见的那一幕，云起把剑插进她的心脏，她的灵魂也一同被攥紧。
她经历的，真的是幻觉吗？
可若不是幻觉的话，她为何还能活着呢？
世安的手抚上胸口，她的心脏有些冰凉，还有些坚硬，不似原来一般温热跳动。
闲来无事，世安又昏昏沉沉睡去。
她醒来的时候恰好是半夜，马车的窗户关着，帘子没拉，沉沉的黑暗从外面浸进来，又被桌上燃着的烛火驱散。
桌旁，孟章撑着脑袋，头一点一点地打盹。
“孟章？”世安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地厉害。
孟章猝然惊醒，“主人，你醒啦？”
“嗯，大晚上的，你不去睡觉，在这儿干嘛？”
“我守着你呀。”孟章给她端来一杯水，“来喝水润润嗓子。”
世安接过，小口小口喝下，嗓子舒服了许多，没有那么干涩了，“哥哥呢？”
“利贞看你醒过一回，就去前面的马车上处理事务了，留我在这里看顾你。”孟章关切地看着她，“主人，你都睡了三天啦，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世安一怔，她还以为自己最多睡了一天一夜呢，没想到睡了这么久。
她闭上眼，细细感受身体的状态，除了有些困乏和疲惫以外，没有任何不适。
难道是之前为了驯服凤凰，太操心，太劳累了，所以现在报复性睡觉？
她收敛了神色，把杯子递给孟章，“没什么不舒服，你的身体如何？”
“没什么事，我本来就没有收什么伤，主要是耗尽力气，休息几天就缓过来了。”孟章无所谓的说，“我们当中，受伤最重的是肥遗，你是没见到他那样子，裹得和书上画的木乃伊似的。”
说到好玩的事情，孟章眼里泛起点点星光，“主人，要不要我叫他们过来看你？”
“不用了吧，还是让他们先好好休息……”主要是她也需要好好休息，这一会儿的功夫，世安又有点困了。
反正现在还晚，她还能睡个回笼觉呢。
世安话音未落，车门被砰地一声撞开，随后挤进两个脑袋，“主人，我们来看你啦！”
疾风欢快地说，肥遗缠满纱布的脑袋也连连点头。妖兽和主人之间拥有心灵感应，因此世安一醒来，他们就感受到了，也不顾夜深，巴巴地跑来看她。
上次她醒来的时候，他们就被利贞拦着，没看见她，这次可不能再错过。
“哎，快进来，扒在门边算什么？”孟章把他们邀请进来。
三只妖兽瞬间填满了整个车厢，世安这才看清了肥遗的全貌。
他的浑身都缠绷带，连同三角形的蛇头，也被缠地只剩下两只大眼睛，正滴溜溜地看着她。
原先她看母亲给她的书，只看过木乃伊人，这木乃伊蛇，她真是第一次见。
世安的嘴角往上翘了翘，又翘了翘，最终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肥遗知道她在笑自己，满眼的欣喜变成了控诉。
世安充满歉意地摆摆手，“对不住，我知道不该笑，我就是忍不住。”
肥遗也知道世安没有恶意，亲昵地把头搭在她腿上，疾风和孟章也有学有样，都把头搭在她腿上。
世安的腿一瞬间搭上了三只妖头，幸而她腿长，否则还搭不下。
不等世安感慨完，疾风悠悠地叹了一声，“世安，幸好你没事。”
疾风还知道心疼主人？世安心里甚是欣慰，摸摸他毛绒绒的脑袋。
他又接一句话，“有了世安，我就不是没有主人的野妖兽了。”
世安的手顿了顿，然后她从善如流地回答，“有了你们，我也不是没有妖兽的野主人了。”
三小只闻言，抬头深情地看她，世安也回以既温情又慈爱的目光。
他们这厢情深意切之际，后面马车上的凤凰正翻来覆去，心下焦躁不已。
世安醒来，她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她很想跑过去，看看她这个新主人。
上次在昆山的时候光顾着打架了，她都没有仔细观察她，也不知道她容貌如何，是否婚配，对妖兽好不好？
许多次，她几乎都要跑过去见主人了，可是转念一想，她可是堂堂凤凰哎！是神兽哎！不管是人还是妖，谁见了她不得卑躬屈膝的？她要是就这样屁颠屁颠跑过去，岂不是落了自己的脸面，将来无端被别人嘲笑？
她才不要这样呢，她要等世安亲自过来看她，这样才不落神兽的威名。
于是这些天，她日日端坐在马车上，等着世安醒来，等着世安来看她。
等了好些天，终于等到世安醒了。
凤凰眼巴巴地看着车门，盼了半天，也没有丝毫动静。
她不由有些气愤，她可是世安花了大力气驯服的哎？她就把自己一只妖丢在这里不闻不问？她不怕自己跑了吗？她生气地踢腿。
实际上，世安还真不怕，她和凤凰结了血契，凤凰虽是神兽，也要受天地之力的制约，结了血契后，需无条件服从主人的安排，哪怕她跑到天涯海角，世安召唤她回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根本用不着担心。
凤凰生气地踢了半天腿，也没有人理会，她感到泄气。
算了，说不定世安重伤未愈，下不了床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屈尊降贵探望一下世安好啦。
凤凰找到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便不再耽搁，一骨碌坐起，疾速往世安的马车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