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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破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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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之前，有一个人和他说，他惜字如金的主上会陪一个小姑娘进行如此无聊的对话，即便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
说实话，现在他也不太相信，甚至怀疑主上是不是被人换了灵魂。
但是刚刚主上那又凉又冷的眼神分明和原来一样，又不由他不相信，于是他顿时生出一种恍惚之感。
看来这个叫做慕容世安的女孩，成为他们妖族的王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届时，他全部的身家性命在世安那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里，影一抱大腿的心更加坚决，再迈出的脚步也更加坚定。
黑夜很快过去，第二天秘境里的火球又从山巅升起。
天亮了，经过商量，他们决定分开行动。
云起因故先走，他没有说什么事，只把影一留给了世安，自己孤身前往中间巨石上的妖王殿。
李柯也不与小队一起，因为昨日的激战，他的伤口崩裂，眼下寸步难行，只能在原地休养。
世安，三只妖兽，和影一，组成新的队伍，向着凤凰的巢穴前进。
“姑娘。”快到的时候，影一拦住她，“主上说您只需要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引开凤凰，不需要冒险深入，更不需要驯服凤凰，一切等他回来，他会处理。”
世安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绕开他继续往前走，“驯服凤凰，本来就是我的事，我无意麻烦别人。”
“况且，等他回来，又能如何呢？这一场恶战还不是在所难免。”
“可是……”影一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
可是等主上破除了封印，继承了妖王之力，莫说一个凤凰，便是全天下未被人类驯服的妖兽，都得听令于主上。
只是继承妖王力量的事情，主上不让给未来王后说，他也不能开口。
他透过树影的缝隙遥望远方的宫殿，他知道主上正躲在某处的阴影里，等待他们把守护宫殿的守护神兽凤凰引开。
没有慕容姑娘的心头血，主上此去九死一生，他真的能平安归来吗？
在他怔愣间，世安已经走出了好远。
“还不快跟上？”她回头提醒。
影一连忙快步走过去。
若是主上的话，不但不会提醒，还会罚上十鞭子，以儆效尤，未来王后真是温柔又善良。
谈话间，他们很快走到了凤凰的巢穴。
凤凰的巢穴在一颗很大的梧桐树上，树干粗壮约有百围，枝叶繁茂遮天蔽日。
凤凰的巢穴由树枝搭成，置于梧桐树的最顶端，尽享阳光和雨露。
世安仰头看了半晌，吩咐到，“孟章，你过来。”
孟章听令凑到跟前，“主人，什么事？”
世安拿出一块火石交给她，“来，你飞上去，把凤凰的巢给点了。”
“啊？点啦？”孟章捧着火石，一脸呆滞。
本来他们对凤凰就心有忌惮，现在还把人家的巢给点了，这怕是会彻底激怒凤凰。
世安催促道，“快，就按我说的去做。”
孟章看世安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恍然大悟，世安一向谨小慎微，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敢让她点凤凰的巢穴，那必定是做了充分的准备，比如偷偷搭好了陷阱什么的。
孟章不再犹豫，果断地拿着火石飞上去，按照世安的吩咐，在巢穴上点染小小的一簇火苗。
“扇风，火越大越好。”世安继续给她传音。
孟章身形变大，使出吃奶的劲拍打翅膀，既然主人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咱也不能拖后腿是不是。
巢穴燃烧，飘起滚滚浓烟，凤凰当即注意到这边的景象，长鸣一声飞回来。
孟章点完火，却不急着飞下去，一只等到凤凰飞到跟前，才慢悠悠地飞下去，飞下去之前还不忘挤眉弄眼地朝凤凰做个鬼脸，充分把激怒凤凰这一条原则贯彻到底。
凤凰果然大怒，翅膀一扇就朝她飞过来，九条拖曳的尾羽气得都翘了起来。
孟章落到世安身边，“主人，我点染了巢穴，还激怒了凤凰。”
“很好。”世安的嘴角微微勾起。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比如说观赏凤凰落入陷阱，苦苦挣扎而不得逃脱之类的？
她虽然是防御型妖兽，攻击力不似肥遗和疾风那样强悍，但是在陷阱边落井下石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能往凤凰身上扔石头，那可是神兽凤凰哎，是多少妖兽仰望的存在。
孟章的眼睛亮晶晶的，闪动着既期待又兴奋的光芒。
“接下来？”世安一字一顿地说完，又停顿片刻。
这一会儿，凤凰毫无顾忌地冲撞梧桐树的树冠，枝叶纷纷落下来，像是下了一场绿色的雨。
孟章掂了掂握着的石头，紧张地等待，只要世安一声令下，她爪子里的石头就会精准地朝凤凰掷过去。
世安不慌不忙，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掷地有声地吐出一个字，”跑！“
”哎！“孟章激动地答应一声，把石头扔出去，正好砸在凤凰的头上，然后又反弹出去，以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入草丛中。
她后知后觉地问，”不对，你说啥？“
等她扭头去看的时候，身后已经空空如也，世安和另外三只妖兽早跑没了踪影，只有她一只鸟在这直面凤凰的怒火。
她咕咚咽了一口口水，转过头来，就看凤凰已经落在了地上，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一步步朝她走来，身上散发出凛冽的杀意。
孟章讪笑一声，一边摆手一边后退，”误会，大姐，都是误会。“
凤凰翅膀一挥，就朝她袭来。
孟章顾不得多说，转身扎入密林之中，逃窜得很狼狈。
于此同时，云起趁着凤凰离开的空档，一个人来到妖王正殿。
经历百年时光的冲刷，这座大殿已有些倾颓破败。
青色的瓦片上，有斜生的藤蔓和枝桠在随风飘摇，朱红色的大门有些褪色，不复之前的鲜艳，门前的石阶凹凸不平，缝隙中长出荒草。
云起拾级而上，踏过九层阶梯，立于大门前。
随着”吱呀“一声响，大门被推开一扇，他跨过门槛，从容地走进。
他一边走，一边四处观览，哒哒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堂中愈显响亮。
正前方有三级台阶，台阶上有一把红木做的太师椅；六根彩绘雕龙立柱分左右矗立在大殿两侧，撑起整座大殿的骨架；大殿左右共开十六扇窗，各色名画悬挂其间；同时窗户之间放了八把交椅，供臣子议事时所用。
阳光从窗框斜照进来，在地上印下繁复的花纹。
一幕幕场景似曾相识，恍惚间，云起看见一个小男孩，绕着柱子躲藏，他一边跑还一边咯咯地笑，“来追我呀，我在这里。”
他身后跟了一个身穿素衣的年轻女子，她蒙着眼睛，在立柱之间摸索，“你别跑，看我能不能抓住你。”
正前方的红木椅上，一个身穿黑底金线袍子的男人温和地笑道，“好啦，臣子们快要来汇报事情了，咱们去别处玩，好吗？”
目光一转，他又看见刚才那个小男孩，啪哒啪哒地把手拍在悬挂的画上。他的手掌沾满了墨，连带着那些画，也沾上一个个黑手印。
年轻女人拿着藤条怒气冲冲地要揍他，那个男人就拦在他们之间，“没关系，这些画不值几个钱。”
那女人柳眉倒竖，“价值连城的画在你这就不值几个钱？你就惯他，咱的家底迟早被你两败光。”
然后，藤条不但抽在小男孩身上，连那个男人也未能幸免。
男孩憋憋嘴巴，想哭，又想争辩。
旁边的男人扯扯他的袖子，笑着摇摇头，他的目光温和而宽慰。
云起定定地望着那个宽和又带了些调皮的笑容，猝然从恍惚中惊醒。
他认出来，那个男人是他的父王，女人是他的母后，而他，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
他已经一百年没来过这里了，正殿中的布局和设施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物是人非，原来热闹的正殿，只余他一人，连这些景物都好像褪了色，蒙上了尘埃。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到正前方的台阶上。
云起伸手，在红木椅的扶手上细细摸索，在摸到一个凸起时，果断地按下去。
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后，红木椅旁的砖块塌陷下去，出现一个地道，从洞口往里看，里面漆黑一片。
他掏出照亮的明珠，沿着台阶走下去。
台阶一共有九级，他很快就走到了底。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坑洞，中间有一男子负手而立，他面朝洞口，似在等待来人。
六根粗长的铁链自洞穴的一角引出，毫不留情地贯穿了他的身体，几乎是把他定在原地。
铁链上涂满了符咒，在昏暗的地底空间散发出莹莹白光。
同时，地面上涂着的八卦阵也发出道道金光，那个男人正站在阵法的中央。
“父王。”云起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微微颤抖，“我来看你了。”
男人没有动作，只闭目不语。
云起朝男子深深地行了一礼，收敛了些情绪，站定方位，拔出长剑，干脆利落地往自己手心一划，鲜血霎时汩汩涌出。
奇异的是，那些血液并没有在重力的作用下滴落，而是在半空中凝成一股血流，一股脑地注入剑柄上的红宝石。
随着云起血液的注入，那红宝石越来越亮，他封闭五感，开始破阵。
孟章已经被凤凰追了小半个时辰，她的体力几乎枯竭了，头上脸上都挂满了叶子，羽毛也被蹭掉许多根，整只鸟像一只被拔了毛的鸡，看上去十分狼狈。
“朝东边飞，我在这儿。”世安站在山头观察了片刻，终于给孟章传音。
孟章几乎是吊着一口气，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往东边的山头上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