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相遇就是为了相爱相杀[魔戒]》金曦银尘

65、Chapter 65

　　索伦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迷迷糊糊间还会自己迈开步子，蹒跚行走。
　　只是意识昏昏沉沉，眼睛一直闭着。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溪流的水声，瑟兰迪尔费力地拖着索伦来到一条小溪边，旁边就有一块干燥平坦的空地，铺了少许枯叶，一株两人才能环抱的大树峻拔高耸，枝丫向四面八方舒展，正好像一柄巨伞似的撑开了周围密密叠叠的灌木，形成一个开阔的空间。

　　夜晚沁凉的空气灌入进来，带着草叶湿润的清香，瑟兰迪尔把索伦扶到大树边，两只胳膊旧伤复发，疼痛麻木，让他一下子没能扶住索伦，索伦一头栽倒在地。

　　瑟兰迪尔拧紧眉宇，把他拖起来，让他靠在大树上，然后转身去溪边捡了片肥大的蕉叶，盛了一些清水，回到索伦身边，往他脸上洒了一些，等他微微皱起眉头有了反应，再把叶片上剩余的水慢慢地送入他嘴里，温言道：“喝点水。”

　　他单膝跪在索伦身边，小心翼翼把水灌下去。

　　索伦闭着眼睛，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才知道他刚才离开了一会儿后，马上就回来了，紧皱的眉头松了一松，咕噜咕噜乖乖地咽下所有送入嘴中的清水。

　　片刻后，索伦的眼睛微微睁开，湛蓝的瞳眸染着一丝朦胧，凝视瑟兰迪尔，低声说：“我以为你要把我抛在这。”

　　瑟兰迪尔没有回应，喂完水后，放下叶片和芬巩给他的那袋草药，审视着索伦，静静想着什么。

　　他知道索伦即便好几天不吃不喝也没关系，他的生命力和精灵不同，是以灵体的力量来维系生命活力。
　　普通的精灵胸口心脏位置中一箭早该断气了，索伦却撑到现在还有意识，还能说话。

　　不过一直放任不管也不行。

　　瑟兰迪尔想罢，一声不响地把索伦身上破破烂烂浸透了血污脏得发臭的衣服全部脱下来，然后，他凝眉审视，观察着索伦胸口上带着龟裂状血纹的孔洞，目前那孔洞被银箭堵着，只溢出些微血丝。

　　索伦的肩膀、锁骨和手臂上还扎了许多铁钉，不用检查也知道伤不止这些，他的两条腿也结满了血液凝固后的紫红色大斑。

　　看到这样的惨状，瑟兰迪尔更清醒地认识到，就算索伦有了精灵的身躯，外貌看起来和精灵没有任何差别，但他们仍然有很大不同。

　　“你脱我衣服，也不事先问我一声？”索伦鼻子里哼唧哼唧，脾气还处于暴躁的状态。

　　瑟兰迪尔淡淡道：“你有资格跟我抗议这个？”

　　恋爱新手索伦同学被批判的懵了。

　　他心情恶劣，一肚子怨火没处发泄，瑟兰迪尔压制了他的能力，才使他像个废渣似得居然中了精灵的箭，这让他觉得又窝囊又恼火，一世英勇神武的美名往哪儿搁啊，想当初连瑟兰迪尔射出的箭，他都能轻易一手抓住！

　　可是他哪里敢和他家亲亲大美人媳妇儿闹别扭闹脾气呢，只能郁闷地鼻子里呼呼喘着气，扭过脑袋去，小声嘀咕：“切，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你也欺负我……”

　　瑟兰迪尔忍俊不住，笑了一下，“彼此彼此。”

　　他无视索伦的愤懑别扭，专心致志盯着箭矢穿透的位置，过了会儿喉咙发紧的道：“如果我把箭拔出来，你会不会流血过多，或者一下子接不上气，就……”

　　索伦道：“你拔吧，我也不知道拔出来会怎么样，不过你别碰到我的血，箭扎在我的心脏上，流出来的血会充满剧毒。半兽人的血液里含有邪恶的毒素，这个你们精灵应该知道，而我的心脏比他们的血液毒性强烈千倍万倍。”

　　瑟兰迪尔没有作声，手用力抓在箭矢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索伦还能撑多久，心一狠，手指便根根绷紧了，手背上甚至暴起了青筋，牢牢抓住箭矢，眼神一沉，五指发力，向上狠力一抽，将银箭全部拔出来。

　　索伦一瞬间爆出惨烈的嘶吼声，猛地按住胸口的血洞，黑色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里大量溢出来，顺着精瘦的胸肌纹理往下淌。
　　他满脸是汗，五官痛苦地扭曲起来，胸膛以可怕的频率起伏着，仿佛马上就会断气。

　　瑟兰迪尔用力狠狠地盯着他，眼睛深而发亮，声音低哑，“你感觉怎么样？”

　　索伦以免毒血流到瑟兰迪尔身上，捂着胸口翻过身去，把背对着瑟兰迪尔，“你让我自己躺一会。”

　　瑟兰迪尔凝神想了一想，脱下有些碍事的外衣，然后又去用蕉叶装了一些水回来，半跪在索伦身边，“我帮你把毒血洗掉。”

　　他抓着索伦的肩膀，把人翻过来。
　　索伦有一些挣扎抗拒，但是这会儿他没多少力气，拗不过瑟兰迪尔的强硬。

　　瑟兰迪尔把一大捧水浇在索伦胸口上，黑色毒血在清水中慢慢褪去毒素，因为水中多少蕴含着欧西和乌欧牟的力量。

　　瑟兰迪尔专注地观察了一会伤口的情况，然后起身继续去溪边取水。

　　如此反复来回了十几次，索伦胸口涌出的黑色血流逐渐稀少，瑟兰迪尔抓住他按在胸口上的手，要把它拿开，结果激起索伦强烈的抵抗，“不！”

　　“伤口总要包扎一下。”

　　“不需要！”

　　索伦目眦欲裂，眼神极度抵触。

　　瑟兰迪尔沉默了一下，道：“你如果担心我碰到你心口的血，会被感染黑暗剧毒，毒素侵入我的身体，会令我丧命，那么此时此刻，你的肉身如果死在这里，魂体回到安格班去，我不会原谅你这种自私自利的行为。说不定——”他故意说道，“过几天我就气得改嫁了，你看我会不会。”

　　索伦狠狠瞪着瑟兰迪尔，瑟兰迪尔歪头挑眉，直到把他的瞪眼逼回去。

　　索伦恹恹地鼻子里发出一声声抱怨似的低喘，喉咙里不时哼两声，却不敢张嘴吭声，瑟兰迪尔满意地把他的手掰开，看了一眼银箭穿透的血洞。

　　精灵的箭矢头部是一个十字形的尖锥头，扎出的血孔看起来并不大，肌肉的迅速收缩使它最终只呈现出豌豆那么大小，除了暴露出来的鲜嫩皮肉和隐约可见的肋骨被黑色的血浆浸润覆盖，泛出诡异的紫红色以外，从外部看，看不出这个伤口在索伦身上和在其他精灵身上有什么不同。

　　瑟兰迪尔扯下自己脖子上束着衬衣领的丝巾，扯掉上面镶嵌的宝石，把索伦胸口上的箭伤做了简单的包扎，狠狠打了个死结，勒得索伦闷哼一声，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是要救我，还是想闷死我？”索伦小声嘟嚷。

　　瑟兰迪尔嘴角扯出一丝笑，“闭嘴。”

　　接着，他开始处理其它酷刑留下的伤口，逐一拔除那些铁钉，从芬巩给的袋子里取了一些草药铺在伤口上，再进行包扎。

　　瑟兰迪尔的医术并不比索伦精通多少，只能凭着常识和过去翻过几本草药图鉴留下的印象，临时抱佛脚地取了一些能止痛的，和有助于止血化瘀的草药给索伦用上。

　　他一边埋头专心做着这一切，一边也因为向来不喜欢照顾病人，脾气被索伦身上各处惨烈的伤势磨得戾气横生，心窝里有股恶气窜来窜去，弄得他五脏六腑绞痛，难受得要命，脸色始终阴沉沉，一言不发。

　　索伦偷偷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揶揄，“你别一副要丧夫做寡妇的模样，行不行？”

　　“谁会做寡妇？没了你，我的小日子会过得更好，给我闭嘴！”

　　在帮索伦擦去脸上的汗水和污迹时，瑟兰迪尔瞧着他慢慢又浮现出俊美容色的脸，不由道：“你破相了。”

　　“闭嘴。”索伦既狼狈又别扭地扭过头去，瑟兰迪尔嘴角扯了一扯，微不可查地掠过一丝笑意。这家伙的自尊心啊……

　　周围没有亮光，只有月色洒在那条小溪上，河面泛起镜子一般的波光，树林里浸着淡淡的月华，以及溪流那边折射过来的微弱光线，并不是完全漆黑一片，他们眼睛适应了黑暗后，能勉强看清楚彼此的动作、表情、眼神。

　　瑟兰迪尔眼中的情绪并不是很明显，在昏暗的环境下几乎是看不出来的，但是索伦的眼睛和精灵不一样，又因为他对瑟兰迪尔已经有了一定了解，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

　　“你……”

　　瑟兰迪尔一声不响，半闭上眼睛，伸手就要去解索伦的裤腰。索伦骇然地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要干什么？”

　　瑟兰迪尔蹙了下眉头，哑声道：“给你疗伤。”他可能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愚蠢，淡淡笑了笑。

　　醒来的时候，树林里已经有了亮光，白茫茫的一片雾霭笼罩着森林，就好像身处在云海中，恍惚间，给他一种到了西方天堂的错觉。

　　他还有点疲倦，半睁着眼，目光失焦地往前方望去，在茫茫雾霭中游离。

　　他躺在自己的衣服上，身上还披着外袍，一只手臂霸道地横在他的腰间。

　　按照上次的经验，索伦不应该……

　　瑟兰迪尔心里闪过一阵恐慌，猛地想翻过身去确认一下，那只挂在他腰上的手臂不客气地把他搂进怀里，说：“再睡一会，反正你现在也起不来。”

　　瑟兰迪尔霎时有点恼怒，拍开索伦不规矩地抚摸他下身的爪子，回头喝道：“你……伤好了没有？”

　　索伦一手撑起脑袋，笑眯眯地欣赏着心尖尖的美人。

　　瑟兰迪尔冷冷垂眸，看着他一副心满意足的欠揍模样，这么有精神，应该是没事了。

　　他躺在索伦的臂弯里，眼睛敏锐地观察着四周：“你不觉得这么大的浓雾有点古怪吗？我们最好别在这里逗留太久，小乌他们也还在等我们。”

　　“小乌在某些方面可机灵了，他会理解我们，带领好其他人的。”索伦心说，那些人死活都跟他没关系，让他们一边凉快去吧，老子正花前月下，怎么能让他们打搅了好事。

　　再说，他们有男有女，乌欧牟同学还有他的小情人，人家说不定也正忙着你侬我侬呢。

　　忍不住窃喜的索伦笑嘻嘻地低头吻了一下瑟兰迪尔的眉心，起身披上一件外袍，往溪水边走去，那背影仿佛都四周漂浮着色彩斑斓的泡泡。

　　瑟兰迪尔实在是很疲倦，半垂着眼睛，朦胧地凝视着索伦的背，碧透的眼睛缱绻温柔，浸润着深深的难以说清的眷恋。

　　索伦……我……

　　瑟兰迪尔默默地阖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