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归》全麦面包加点糖

5、醒来

　　【暮春天气，华灯初上。

　　莫小枫走在玉坊街上，道路狭窄，往来客多。周边一片丝竹和欢笑之声，甚至有在门口唱曲闹酒，当真热闹。

　　莫小枫走着走着，忽然间撞上一个人。

　　“走路还是喜欢东瞧西望。”前面的人全身白衣，长发披肩，头上束着金色发带，犹如谪仙。

　　“您是？”莫小枫问道。

　　“还是把我忘了吗？”对方声音夹着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莫小枫仔细品味着，对方突然转身，她抬头看去，猝不及防的对上视线。】

　　砰的一声，莫小枫从床上掉了下来。

　　“嘶，好疼。刚刚是做了场梦吗？”莫小枫摸摸自己的脑袋，身上还盖着一层薄被，这薄被打满了补丁，莫小枫的手背有些痒，她低头看去，才发现上面有个跳蚤。

　　有些穷酸。莫小枫爬起来后，虽没有冷意，但却饿的难受，在现代生活里，尽管她不是出生在富贵家庭，但爸妈会尽量满足她的需求，总归也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此想着，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了爸妈、朋友的面容，不知自己在现实世界中，是否还活着。

　　想回去，却不知怎么回去，莫小枫感到无力，况且每当自己内心产生要回去的想法时，她的身体会表现出非常的抗拒，大脑也会叫嚣着要留下来去报仇的想法。

　　报什么仇？说到底那些人其实都与自己无关。

　　李三儿的医术高明，秦月遥在第二天的时候就能够在叶商的搀扶下出门了，她原本想先去找哑巴，但思及莫小枫还未醒，就向叶商打听莫小枫休息的地方。

　　“你不知道小枫具体在哪个房间？”秦月遥惊讶道。

　　“前天我只顾着你的伤势，没瞧见哑巴具体把小枫背到哪儿了。”叶商不好意思挠挠头。

　　“哎呀，你啊。”秦月遥叹了一声，这偌大的药仙谷竟连个过路人都没有。

　　突然，转角处来了一个侍从打扮的人，秦月遥撂下面纱，走过去，盈盈一拜，问道：“请问您是否见过这么半大点儿的孩子？”

　　声音婉转动听，侍从耐着性子回答：“瞧见过，就在前方左拐第二个房间。”

　　说完，侍从就走了，他之所以回答这么顺畅，是因为主子前天正巧碰见哑巴背着一个小孩儿，只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主子竟然把这孩子的住处安排在了她的隔壁，当真稀奇。

　　秦月遥和叶商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莫小枫已经走了出来，好像在寻着什么。

　　“小枫。”秦月遥喊了一声。

　　莫小枫也发现了这边，她疾步走了过来，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惊喜道：“姐姐没事了？”她这般称呼，倒让叶商想要提醒的话咽了下去，或许小枫比他想象的要聪明许多。

　　秦月遥笑着摸了摸小枫脑袋，说：“谢谢小枫那日为我求情。”

　　“都是应该的。”莫小枫笑嘻嘻的回答，冷风一吹，浮动了秦月遥的面纱，她瞥了一眼，发现秦月遥的脸并没有涂药，她心思一动，应该是前辈只救了师姐的命，没有治她的脸。

　　秦月遥安慰道：“小枫，这外在不重要，内心不变就好。”

　　莫小枫惊讶秦月遥的敏锐，也佩服她有这么好的心境，如果不是这具身体太小了，她一定要和秦月遥做好朋友。

　　“对了，你刚才瞧什么呢？”叶商开口讲道。

　　“当然是瞧瞧哪有吃的，都饿了。”莫小枫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干巴巴的，用不了几日，自己的模样就跟书本上的难民差不多了。

　　秦月遥和叶商也有些窘迫和懊恼，好歹也曾享受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可这小枫自从跟着他们以来，颠沛流离，食不果腹。

　　秦月遥说道：“等我伤好后，我保证让你过上舒坦的日子。”

　　莫小枫心想舒坦就不必了，眼下就想要口热饭吃。

　　兴许是上天开了眼，隔壁突然开了一道门，紧接着一股热气袭来，莫小枫浑身一暖，心中骂道，这也太奢侈了，这隔壁烧了多少炭炉，也不怕中毒。

　　他们三人齐齐望去，就见一个侍女端着一盘热饭和小菜走了过来，她拜了一下，对秦月遥说道：“听李三儿前辈说，这谷中来了三个看病的，应该就是你们了，我家主子心善，让我送些饭菜给你们。”

　　叶商逞强道：“无功不受禄，我们可以自己。”

　　莫小枫心中焦急，师兄怎么在这时候突然正义起来，她跑到侍女面前，说道：“谢谢姐姐好意，我们就收下了。”

　　反正童言无忌，莫小枫仗着有一副小孩身体，也干脆不要什么脸面了。

　　看到那三碗热饭，她差点落下泪来，来这多少时日了，可算吃到一口热乎乎的饭了。

　　秦月遥拉着叶商拜谢后，就去了莫小枫休息的房间，里面还算热乎，兴许是靠着刚刚那位大人物房间的缘故。

　　三人刚吃完饭，门被撞开，哑巴冲了过来。

　　啪的一声，一只大雁掉落在桌上，上面还插着箭羽。哑巴扔下后，手比划了一下，就消失了。

　　秦月遥笑道：“他这是跟你说，你俩的账一笔勾销呢，况且当日大雁就是他射下来的，你也是白白捡到的。”

　　“啊，原来如此，姐姐还懂手语？”莫小枫问道。

　　“以前跟着爹娘下山的时候，偶然遇到过像哑巴这样的人，为了方便交流，就学了一些。”秦月遥想起哑巴使出的剑法，今晚她可以想个法子接近一下。

　　莫小枫看向低头思索的秦月遥，猜测她可能又想起了爹娘惨死的模样，小手覆上对方的手，说：“姐姐莫伤心了。”

　　秦月遥也握紧了莫小枫的手，两人相顾无言，倒是旁边的叶商有些酸涩：“你俩倒真像个亲姐妹，对了小枫，我对外声称师姐是我娘子，名唤月娘，而你和月，咳咳，师姐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师姐身上的伤是土匪所致，可记住了？”

　　“行，我记住了姐夫。”莫小枫摆摆手，将大雁上的箭羽拔了下来，擦了擦放到了一边。

　　本是无意中的一句回答，叶商倒是闹了个大红脸，虽不明白姐夫是不是就是姐婿的意思，但他还是不好意思的看向秦月遥，面纱已经撂下，他不知对方神情如何，想来她也应当不在意吧。

　　叶商想起之前李三儿说的事情来，他也没有避讳莫小枫在场，直接小声道：“说起来，这隔壁住的人，应该是大家口中所说的司先生，我之前无意中听到这人是圣上身边的贵人，看来不简单。”他顿了下，还是将心中的猜测也讲了出来：“之前李三儿冲撞了对方，对方说若是不想成为下一个琴川峰，就识趣点。”

　　秦月遥蓦地握紧了桌上的箭羽，啪嗒一声，已经折断了。

　　莫小枫吓了一跳，秦师姐虽受了伤，但也有些功底在，她可惹不得。不过这折断的箭羽，她悄悄给拿了过来，藏在了怀里，可防身用。

　　“师姐，眼下我只是怀疑。”叶商轻声道。

　　秦月遥嗯了一声，思绪飘到琴川峰被灭的那晚，刀光剑影，嘶喊不断，爹和娘护在她面前，让她快走，她不肯，只恨自己太过弱小，无法护住他们。想到这儿，她已经流下泪来。但她抬手将泪拂去，动作快速，无人发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从此，她只为仇恨活着。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不急不躁，显得十分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