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夜莺》葵也

13、坏夜莺

　　虽然叶颂莺对温憬彧的回答感到出乎意料，但她表情依旧平静，面上看不出什么起伏。

　　温憬彧把用热水烫过的新筷子递给她，“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吃。我没时间喂你，我也很饿。”

　　闻言，叶颂莺翻了个白眼，“谁让你喂我了。自作多情。”

　　一顿饭吃的罕见规矩。两人都保持着安静，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和轻微咀嚼的声响。

　　等吃饱了，叶颂莺才发觉温憬彧没有给她酒喝。她看向还在吃饭的温憬彧。温憬彧低着头，但像是知道了她的疑惑，轻声解释：“做了两个汤，一荤一素，酒就别喝了。”

　　叶颂莺收回目光，温憬彧说得对，他做了两个汤，一荤一素刚好都合她的心意。叶颂莺饭没少吃，汤也没少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叶颂莺咬着下唇内侧的软肉，一句话也不吭了。

　　直到温憬彧吃完，让她和他一起去洗碗，叶颂莺才从座位上起身。说是洗碗，但也只是把餐具拿到中岛。大多数都是温憬彧拿的，叶颂莺只跑了一趟。

　　“有洗碗机还让我洗碗？”叶颂莺两手撑在中岛台面，看着温憬彧操作洗碗机。

　　温憬彧头都没抬，也没看她，只传来一股低沉的声音，“那你洗了吗？”

　　“没有。”

　　然后，两人之间又陷入了寂静。不知道第几次这样了，似乎两人聊天聊着聊着就会断频掉线。

　　“可能这就是太快在一起的弊端，都还没了解清楚。”叶颂莺小声地解答自己的疑惑。

　　温憬彧听到叶颂莺的话，抬头看了眼她。女孩低着头，模样看着很是乖巧，但温憬彧知道，叶颂莺的乖都是装出来的。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她说：“但我们又不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各取所需，更像是炮.友。”

　　“只有身体交流的话，的确很轻松。”温憬彧漫不经心地说道。

　　突然出声的温憬彧拉回了叶颂莺飘散的思绪，她抬头看向温憬彧，红润的唇瓣上下相触，“那样是轻松。你应该感到幸运，谁让和你一起睡觉能让我快乐呢。”

　　温憬彧早就知道叶颂莺的作风，但听到她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他竟然比她更不好意思。

　　叶颂莺看到温憬彧的耳尖泛红，她没有出言调侃他，只是走到他身后，一跃抱住他，双腿夹住他的腰，双手揽着他的脖子。

　　温憬彧早就发现，叶颂莺很喜欢这个姿势，像个小孩一样。她本来就是个小孩啊，才刚满十八岁而已。比温憬彧足足小了六岁。

　　温憬彧第一次见叶颂莺是在她七岁那年，女孩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膀，笑容乖巧，整个一淑女模样。只不过，那时她并未见过他。他彼时只是受求琳资助的普通学生，求琳那时还没想领养他。他只是在去感谢她妈妈的途中，对她匆匆一瞥。但就是这一眼，让他记住了好多年。

　　那时，温憬彧对年幼的她不可能有喜欢。只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纯净的女孩，她美好到让温憬彧认为多看她一眼就是对她的亵渎。也是因为太过美好，才得以在温憬彧的记忆里占据了好多年。当然，温憬彧也必须承认，她在他的记忆里待了那么久，也有她是他恩人女儿的原因。

　　再次见到叶颂莺，是在叶颂莺读初一后。求琳想要领养他，但又不想让女儿不开心，于是便让他提前和叶颂莺接触，希望女儿能喜欢上这个哥哥。但事与愿违，叶颂莺不仅不喜欢，反而对温憬彧十分讨厌。当得知母亲要领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时，她十分难受，最后更是以死相逼，不让求琳完成领养手续。

　　最近，总喜欢回忆往事。思绪回到现在，温憬彧两手托住叶颂莺的屁股，她整个人放松下来，指挥温憬彧背着她去酒吧。

　　温憬彧抬眸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两人磨磨唧唧，时间已经走到了下午五点。

　　马上就是酒吧客户涌进的高峰期。所以，温憬彧拒绝了叶颂莺的要求。

　　但是，叶颂莺拒绝了温憬彧的拒绝，她咬了下温憬彧的耳朵，“不行，我想去看看嘛。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是可以进酒吧的。你不信的话，可以去看我身份证啊。”

　　“那就待一会，虽然是清吧，但人多鱼龙混杂。”

　　叶颂莺亲了下温憬彧的脸颊，“谢谢你哦。希望你永远做一个温柔的人，永远不要对我发脾气。无论以后我做了什么，都不能生我的气。”

　　温憬彧没吭声，背着叶颂莺下楼。

　　得不到肯定回答的叶颂莺有些生气，她揪了下温憬彧的耳朵，“快点说好。”

　　温憬彧走进电梯，看着轿厢壁里姿势亲昵的两人，“好。不过，任何事情都有界限。”

　　叶颂莺自动忽略温憬彧的后一句话，笑着亲了下他的右脸，“怎么办？你真的要成为我的奴隶了。”

　　酒吧里人很多，有不少人注意到两人。没办法，两人姿势实在扎眼。

　　望山见好友背着自己的女朋友过来，满是不可置信。这都是什么事？怎么感觉温憬彧像是被这个女的下了降头。

　　“嗨，今天我们见过。”叶颂莺热情地和望山打招呼。

　　望山看了眼温憬彧，才笑着回应叶颂莺。

　　“外面人多，我给你们开个包间。”望山给他们开包间并不是因为人多，而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兄弟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他觉得一个大男人背着个女人逛来逛去，有点丢人。

　　虽然温憬彧并没有觉得丢人，但还是进了包间。

　　叶颂莺这才从温憬彧身上下来，“你不用在这陪着我们啊。我又不会杀了你朋友。是吧，温憬彧。”

　　温憬彧淡淡地看了叶颂莺一眼，然后对望山说：“我在这就行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俩。”

　　离开之前，望山指了指手机，示意温憬彧看消息。

　　等包间的门打开又关上后，叶颂莺朝温憬彧伸出手，“手机拿来。当然，你可以拒绝我。不过，你拒绝后，以后就不要再上我的床了。”

　　温憬彧敛眸看着叶颂莺，她毫不避讳地直视他，并再次重复，“我没有开玩笑。”

　　“你看我手机干嘛？”嘴上这么问，但温憬彧还是把手机解锁递给了叶颂莺。

　　叶颂莺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看看你朋友怎么说我啊？”

　　“我和你一起看。”温憬彧顺势坐在了叶颂莺身边。

　　望山没等下楼，站在楼梯上就给温憬彧发了微信。

　　望山：【你这个小女朋友哪里找来的？怎么感觉像是……哎，反正，我感觉你跟被下了降头似的。】

　　望山：【温憬彧，你不会真的被下降头了吧！苍天啊，大地啊！怎么好不容易谈一次恋爱，就摊上这么一个人？】

　　望山：【我上面那些话你看到可能会生气，但兄弟我是真心的。我感觉你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很奇妙。不，不是奇妙，是微妙。】

　　叶颂莺读完望山发的所有信息后，扭头看着温憬彧，“我来回咯。”

　　温憬彧没吭声，没拒绝但也没答应。

　　温憬彧：【嗯，是我贪图她年轻的肉.体。】

　　回完望山，叶颂莺再次看向温憬彧，“怎么样？这个回答还好吗？”

　　温憬彧这次回应了叶颂莺，他伸手从她手中拿回自己的手机，“我来回，你会更满意。”

　　温憬彧：【不仅如此，和她在一起我很开心。无论她怎么对我，我都甘之如饴。】

　　望山：【你是受虐狂？】

　　温憬彧：【是，只不过仅限叶颂莺。】

　　望山：【算了，反正你是成年人，做事比我踏实，也有分寸。兄弟我没恶意，只希望你第一次谈恋爱别被骗了，现在年轻小姑娘比我们想象中的会玩。】

　　“这个我来回复。”

　　回望山之前，叶颂莺问温憬彧，“他谈过恋爱吗？”

　　温憬彧点点头，“谈了，被甩了，还被骗了一套房子。”

　　“行，那我知道该怎么回复了，你朋友肯定是嫉妒你有我这么年轻漂亮还有钱的女朋友。”

　　温憬彧：【放心，我不会和你一样被骗。她很单纯，你别把她想的太坏。这才见到的第一面。】

　　望山：【知道了，今天是我没控制好情绪。只是，她也太不懂事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背她。如果这是你们之间的情趣，那当我没说。】

　　叶颂莺把手机递给温憬彧，“别回了，就这样结束话题。”

　　温憬彧接过手机后直接关机，“好。”

　　温憬彧话音刚落，一直关闭着的包间门突然打开。几个服务员端着东西蜂拥而进，为首的男经理解释：“山总说让后厨给您们送点吃的。”

　　温憬彧点了点头，“辛苦。”

　　等所有服务员离开，叶颂莺看着桌上的水果和价值不菲的酒水感叹道：“这个酒吧一定非常盈利，水果都还挺不错。”

　　“是，服务做得好，食物和酒水都是望山亲自把关的。”温憬彧边说，边开了一瓶红酒。

　　红酒上的字，叶颂莺看不懂，她问温憬彧，这瓶红酒叫什么名字。

　　温憬彧柔声解释：“荒谬的爱。”

　　“那这个酒的销量肯定很好。”叶颂莺拿过桌上温憬彧刚倒满的酒杯，仰头一口喝下。

　　温憬彧等叶颂莺喝完，伸手要回杯子，“我以为，你会说这个酒的销量不好。”

　　叶颂莺摇摇头，“时尚是个轮回。现在青春疼痛风已经回来了。你们酒吧无病呻吟的年轻人肯定很多。”

　　还没等温憬彧回答，叶颂莺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说错了，不是你们的酒吧。是我的酒吧。”

　　温憬彧勾起唇角笑了笑，并未反驳她。

　　刚吃过饭没多久，两人都不太饿。包间内时不时地陷入寂静。温憬彧知道自己与叶颂莺共同话题不多，两人在一起更多的是上床。没什么好说的，没什么好交流的，只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

　　温憬彧已过的二十四年人生中，从没有这么叛逆过。他知道自己不该后悔，也确信自己不会后悔。但是，叶颂莺呢？她会后悔吗？她会后悔来招惹他吗？温憬彧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着崎岖不平的杯身，他低头抿了口酒，在心里给了自己答案。他并不怕叶颂莺后悔，是她主动的，但不能由她说结束。他会百分百包容她，但前提她是他的女人。温憬彧没谈过恋爱，但他在感情上爱憎分明，同样是女人，自己的和其他人终究不一样。他向来分得清楚。

　　叶颂莺酒量不行，她也知道自己喝酒很菜，所以从不会单独一个人在外喝酒。但今天或许是因为温憬彧在，她连喝了两杯酒。现在酒劲上头，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

　　温憬彧许久没有听到叶颂莺的动静，放下杯子扭头去看她。叶颂莺侧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乖乖地睡着了。温憬彧看着叶颂莺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他俯身到她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憬彧低头亲了下她白皙饱满的额头，他觉得她真的太美好了，美好到应该被人供起来当做天使。

　　离开酒吧，温憬彧抱着叶颂莺回公寓，途中遇上几个熟人，但温憬彧不想让说话声吵到叶颂莺，只和他们点头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叶颂莺被温憬彧抱着，她在他怀里很乖，温憬彧以为她会一直这么乖。但这种乖只持续到他把她放到床上。

　　“不要打我，我再也不敢了，我没有偷用化妆品，别打我。”叶颂莺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或许是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她两手挥来挥去，误打了温憬彧好几巴掌。

　　温憬彧并未阻止她的动作，只是半蹲在床头，皱眉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他不是没想过，她对父母感情淡薄是因为父母对她不好。但是，叶颂莺口中的话并没有主语，他不能确定打她的人是谁？

　　会是谁呢？叶颂莺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家小姐，会有谁敢打她呢？巴结她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