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爱你没有缘由》鹜源

1、第 1 章

　　“其实想来挺搞笑的。三十岁了，连个爱人都留不住。”看着眼前正在狂欢嘻哈的男女。灯红酒绿，烟雾缭绕。一切在眼前都雾蒙一片，都在群魔乱舞着，放肆喧嚣着。
　　“就这样了？？喂，拜托呐，好歹你们恩爱这么久，不还在一起？怎么现在搞真的？我说你……”
　　对。所有人都了解我们，该是如何，又要怎样，他们比我们都懂。可是，到底还是不懂我啊，也对，我自己都不太懂自己了。
　　我再无法听清他说的话，我趴在吧台上，头脑昏昏沉沉，耳边聒噪不已。像被人打了一棒，后脑昏胀又疼痛。满腹的酒水似乎在反流，流进食道，咽喉，我的……
　　“乔，小乔儿！你——”我的手似乎不听使唤，猛的向左偏，却不料翻身太猛，一下滚落下来。“额。”迷茫中睁开眼，眼前的白光刺亮了我。从被子中伸出手，揉了揉眼。
　　我愣了会神，然后扶着床站起身，宿醉的眩晕感还残存些许。我的大脑宕机了一会，“这，是？”
　　终于想起来了。昨晚我从公司回来，吃了乔燃心做的面，嗯，高汤面，味道非常美味，不过可惜了还没吃完呢。然后乔燃心走过来，犹犹豫豫的，说实话他这么果断的一个人，做起这样的事来感觉还挺搞笑的，大概我偏见挺严重的吧。
　　“我。我要去法国了，那个我们，我们就……”
　　越说越小声，真的听不清后面说的啥了。
　　不过看他表情，我也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所以呢。”我也了然。
　　“……对啊，不过这次是真的。”
　　噗呲，我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哪次不是真的？”我吞吐着烟雾，想压下去心中腾起的怒火与不甘。
　　乔燃心叹了口气，转身想离开。
　　我最烦他这样，有什么事不能商量吗，次次都要把我逼上绝路！
　　我猛的拉住他，往我这里拽，他重心不稳，脚下一滑，跌在地上。纤细的腰恐怕也撞到桌角，看的疼的我都倒抽一口气。
　　“乔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慌张的蹲下去，双手无措般，哪哪儿放都不对。此刻我生气的心是绝对没有了！宝贝儿被我摔了，肯定又记恨着我呢。
　　我刚碰上乔燃心的胳膊，却猛然被推开，他回头看着我。妈啊，一双丹凤眼里满满都是泪水，疼得委屈的，我已经分不清了。
　　“李铭晟，放过我吧。求求你。”
　　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瞬间我的心情。真的心如刀绞又如重拳打棉花，鸦雀无声。
　　这些年，一句放过，呵，潦草至极。
　　妈的每次都这样，我都不知道我在他乔燃眼里算个什么东西！他永远只会为了自己的前途而自私自利，不管我这个努力追赶他的人，他只会大步向前，远远甩掉我这个包袱吧。
　　最终，我还是懦弱的说再冷静一下吧。回了各自房间，两两相安无事。
　　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老想着他被摔疼得委屈的伤心的表情，好看的眉头皱着，嘴角不自觉向下撇，眼里盛着泪花，鼻尖红红。
　　玛德真是让人火大，我手向下，在寂静的夜里悉悉索索，无人知晓。
　　翌日，我溜进厨房，打算弄点我的私房菜安慰一下乔儿。他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吧。
　　“汪汪！汪！”小乔在喊话了，得，都是我祖宗！我在茶几下面柜里拿出狗粮，刚准备倒上，乔的手机就闪烁耀眼的光。
　　“谁啊，一直发信息。”
　　我拿起乔的手机，看了两眼，感觉时间似乎有一万年那么长。待放下手机时，我捻捻手指，冰冷无比。
　　“燃心，你想好了吗。”
　　“嗯。”
　　“燃心，什么时候和他说啊。”
　　“给我点时间吧。”
　　“你要知道，这次去英国的交换机会很难得。你不能为了他——”
　　“我清楚，我再想想。”
　　“况且，张彦也在那里……”
　　“我一直觉得，你们才是最般配的，青梅竹马，哪能这么容易生嫌呢。没有跨不去的坎，你去了那里，相处的日子还长，一切不都水到渠成了吗。我知道，乔，你忘不掉他，更爱着——”
　　“好了，别说了，我这次去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我自己。”
　　好一个法国，好啊，乔燃心，你真是狠啊，真是让我到时候想去找你都找不成啊。
　　他妈的！
　　“你好，你拨打的电话已无法接通，请稍候……”
　　空旷的屋子，肉眼可见数量减少的关于另外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小乔呢？我这才发现我们一起养的萨摩耶，也一并被带走了。
　　大概人生就是如此吧，没有最难只有更难。
　　我和乔燃心五年前认识的。那时候我二十五，他二十岁。
　　我们相识于一家颇有年代感的cd店。上个世纪的装修风格，泛黄的明星大头贴和海报密密麻麻涂满整面墙。无论以前的小虎队还是披头士乐队，中国外国的，在这家cd店都能探寻一二。
　　我和老板是旧识，经常来这里闲逛，偶尔买一两张回去落灰。我对这个并非热爱，只是怀旧，如同我的散漫。
　　“铭晟啊，又来我这蹭烟来了？”
　　“得吧，就你这小店，得是我大发慈悲来一趟为你这店开开光，弄点人气。”
　　我看着cd架上反光的镜，伸手将头发往后拢，啧啧，真是帅炸天际。
　　“哎哟，真能吹。你看那位小哥，才叫一个帅呢。”
　　我顺他指示之处看过去，只一眼。感觉整个心都为此停滞了。
　　他靠在木制摇椅上，戴着一副黑架眼框，年纪不大，看着很是稚嫩。软软的细发耷拉下来，几缕发丝垂下，白皙的手指捻着发丝往洁白泛红的耳后拢去。头顶散发着昏黄而温暖的光，映着他的脸庞，发丝在他鼻尖投下一片阴影。好美。
　　似乎注意到我这如痴如醉的目光，他向我这望了过来。
　　噔——我的心狠狠跳了一把。
　　我往哪里看都不是，显得我心虚。而且我知道，此刻我的脸一定红遍了，卧槽，25的人了，还能有比这更尴尬的事了吗？？！他冲我笑了笑，嘴角上扬，幅度不大，我却总觉得他在勾我，真是一个狐狸精！
　　当然，我乐意被勾。
　　再后来，就是我单方面的追人了。但肯定，他一定对我是有意思的，不然怎么会对我笑呢。嘿嘿嘿(?﹃? )。
　　我总是堵在他的校门口，看着他生气而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错，相反，我以为他是和我在玩，欲擒故纵。自恋的人呐，总是多情。后来，我终于意识到不对。我也知道了，他也并不像他的模样一般那么高冷。他冲我说话时永远唯唯诺诺，声音温柔而可怜的样子。终于，他也着不住我的软磨硬泡。那是一个平常的日子，我跟在他后面，温暖的灯光拉长了我们的影子，突然，他停下来了。他转过身，对我说了一句这个世界上最甜蜜的话。“你非要这么跟着是吗。”我回答，是。“那你一直跟着吧。”
　　四舍五入，他向我告白了。
　　当然，我欣然接受了。
　　他是个好学生，我一直都知道。
　　他的性向，他的家里人也知道。
　　虽然如此，我也从未被他的家人认可过。
　　但没事，反正和我过一辈子的人是他，又不是他的家人。
　　当然，我本以为我们可以过一辈子的。
　　后来我也知道，他有一个青梅竹马。
　　张彦。
　　但那被我想当然的认为是过去式，他都已经放下了，我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我爱他，就应该包容他。我爱他，就应该尊重他。
　　这五年来，我们过的很甜蜜。虽然时常会有吵架斗嘴的事情，但爱情不就是这样吗，从方体磨成圆体，才有了爱情的圆滑。
　　我经常被我的朋友们嘲笑，说的好听点是一见钟情，说的恰当点是见色起意。
　　不都一样吗？爱和欲，不分你我。
　　短暂的欲望是见色起意，长久的欲望可不就是一见钟情了吗？
　　当然，我承认对他的身体我早已垂涎已久。
　　没过多久，我们就同居了。爱情也终于有了生活的样子。我也变得越来越黏人。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性冷淡，因为他从来没有展示过他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后来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他才说是因为不好意思，卧槽，这什么绝世大可爱？！
　　当然我也越来越更加“疼爱”他。
　　他喜欢做饭，老是给我尝试着新花样。
　　他做的菜，和他的人一样，都是那么好看又美味。
　　所以每次我都吃的饱饱的。
　　他做饭的时候，我喜欢从后面抱着他。把我的下巴放在他的颈窝上，然后亲亲他的脸，他的柔软的唇。
　　我也总爱把他抱起来，放在我的腿上。这个时候我总会说，乔儿，你怎么那么瘦啊？这几两肉，饭都白吃了？别外人说我虐待你呢。以后，我监督你吃饭！再不吃。把你打入冷宫！
　　他也总爱调笑道，对呀，你可不是虐待我嘛，都没有把我喂饱。
　　卧槽，是个男人听了这句能受得了吗！
　　他的家人不认可我，他们嫌弃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司员工，不能给他更好的生活。所以每次我跟着乔儿回去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冷眼对我，我承认，我确实配不上这么好的乔儿。不过那又如何，他已经认定我了，这一辈子他都是我的人。
　　乔儿，你爱我吗？
　　那你爱我吗？
　　这不是废话吗？
　　那你说的不也是废话吗。
　　乔儿，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一辈子不会放你走。
　　那如果什么时候我想走了呢。
　　不行！你走哪儿去都要带着我。
　　你真是个无赖。
　　对你无赖。嘿嘿。
　　这一觉睡得昏沉，久得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昨天还是明天。
　　再醒来时，这里空荡无人。
　　我知道，我的心已经碎了一块。
　　五年的时间，我以为我们已经亲密无间，没想到还是隔了一层难以言说的墙。
　　他自由了，他准备奔赴着他的远方。
　　已经全然忘记了，我这个还在等待着他的人。
　　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他的爱里，又掺杂着几分真情呢？
　　早一个月之前，我就发现了他的端倪。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发神。
　　我以为是他的学业紧张，再后来五年里从没有吵闹过的我们，突然爆发了最激烈的争吵。一次又一次，当时我都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可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足以让他崩溃。我尝试为他联系医生，却被他激烈斥责。
　　李铭晟，我们分手吧。
　　啊？啊，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腻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我控制不住的发抖，最后，我强忍着怒火叫我们两个彼此冷静一点。先睡一觉吧，明天再说。
　　乔燃心，你当我是什么啊。
　　你的情伤之后的慰问品吗。
　　一次又一次争吵，我试着理解他，包容他。却没想到结果竟是如此。
　　我爱的乔儿，我想你了，你在哪里呢？
　　真爱真是伟大呀，次次被甩还要次次当舔狗。然后把别人当做傻子，看着别人陷入他的圈套。他被别人伤害了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伤害别人。
　　那绝对不是乔儿。
　　我记忆里的乔儿，那么温柔体贴，那么真情实意，他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