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医馆开了两千年》流云南

4、当众戳穿

　　“龙涎香和冬虫夏草也会有，”白术的眼神很清澈，“你需要的、很难找的中药材，我都能寻得到。”

　　沈眠却皱紧眉头：“你偷猎盗采？”

　　地球濒危野生动物种类增多、数量变少，随着野生动物植物保护法的出台，有些动物类中药材已经被禁用，珍稀植物类中药材被限量采摘。

　　但需求一直有，所以偷猎和盗采活动屡禁不止。

　　眼前的“龙骨”早被药典除名，归类为“非法药材”，禁止开采。

　　沈眠来到人间为了更好地生存，秉持“入乡随俗”的原则，不论哪朝哪代都是低调良民，现在更是如此。

　　白术油纸包里一共有七块龙骨，哪怕最小的一块进入地下交易的售价，都足够付诊费了。更何况，还有其他六块。

　　沈眠没有丝毫犹豫，拿出手机：“龙骨你拿回去，我也不会收你给的任何药材，药费诊费你可以手机支付或者给现金，如果你实在付不出药费诊费，我们就此别过。”

　　反正现在衣食无忧，不像以前过得紧巴巴，就是可惜了那些药。

　　白术脸庞眼底的笑意消失，特别严肃：“我送的药材不影响这里的任何事物，有什么关系？”

　　沈眠不愿多啰嗦，能钱银两讫最好，遇上实在没钱的病人，自己送医送药的事情也没少做，今天上山的任务也都完成了，赶高铁要紧。

　　白术望着沈眠平静的侧脸有些慌：“那你留个手机号或者帐号，我也能给你转帐……”

　　“你自己多保重。”沈眠收拾好山洞内自己的东西，带上招财，穿好雨衣，头也不回地离开。

　　白术望着洞口，直到看不见为止，才颓然倒下，满眼都是遗憾。

　　长角赤狐不停地蹭白术的手背和胳膊，呜呜地叫。

　　白术叹气又苦笑：“进宝，我们算不算捡了一个大便宜？”

　　长角赤狐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哼哼唧唧，蜷缩成一团靠在白术的肩窝。

　　时间缓缓流逝，白术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恢复，手边还有食物和水，洞顶有水顺着山体的天然缝隙滴落，嘀嗒嘀嗒。

　　白术清澈的眼神渐渐复杂，好像漆黑深潭，自言自语：“进宝，等我好了，再陪我去走一趟。”

　　长角赤狐突然抬头，又努力点头，眼神坚毅又果敢。

　　白术闭上眼睛：“进宝，你说，以后还会不会遇见她？”

　　长角赤狐一脸茫然，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

　　C市第一人民医院内分泌科病区

　　周一 主任大查房

　　内分泌科金主任，是位挂号费三百起的专家，乐呵呵的精致老奶奶，和蔼可亲，耐心很好，嗯，仅对病人和家属；对科室医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

　　所以每周一大查房，内分泌科医生们都如临大敌。

　　整个科室的医生们推着病历车从1床开始，介绍病人的基本情况、住院治疗经过等等情况，主任随机提问，问倒为止。

　　实习医生九人，进修医生五人，住院医、主治医……查房队伍浩浩荡荡，沈眠习惯性跟在最后面。

　　金主任无差别提问，但基本上越躲越容易被问：“小沈啊。”

　　说来也巧，今天查房队伍里姓沈的医生有六名，异口同声硬着头皮“哎”。

　　金主任摇了摇头，盯着沈眠：“排最后面的小沈，你来说7床病人的情况。”

　　不小的倒吸气声，内分泌科医生们分成两排，沈眠有些惊讶地看着金主任，这家医院进修医生的地位这么高吗？还能被主任亲自提问？

　　医院对进修医生管得很严，没有处方权，也不写病历，医生办公室也没有自己的位置，只在更衣室里有个格子，日常隐形，医护们日常繁忙，能学到多少全靠自己本事。

　　内分泌科都知道，进修医生沈眠肤白貌美特别年轻，只来上了一天班，礼貌地打过招呼以后就在病房转悠，然后就没见过，今天是第二次出现。

　　这哪是进修，分明是来度假的。

　　来科里第二天就被金主任点名回答问题，说不上来很正常，但一定被盯得很惨。

　　沈眠看了一眼17床病人，眼神有些微妙，开始复述病人的基础情况、治疗方案等等，说了整整一刻钟，最后加了一句：“昨晚病房熄灯以后，溜到楼下小花园偷吃小粽子，今天血糖应该挺高的。”

　　啊？？？

　　医生们都惊了，只上了一天班，病历本都没看，竟然对17床病人的情况如数家珍，这已经非常炸裂了，更重要的是、能知道病人昨晚偷吃小粽子？

　　金主任慈祥地望着17病人，看这惊诧的脸色就知道被沈眠说中了。

　　17床病人24岁，是个墩墩的小伙子，天天拿可乐当水喝，年轻轻的在车间干活忽然就晕过去，紧急送医查出来糖尿病办了住院，爸妈急得团团转，住院以后注射胰岛素、定时测血糖，天天苦瓜脸。

　　住院整整一星期，血糖怎么也降不下来，忽然被沈眠当场戳穿，小伙子楞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小伙子的爸妈也呆住了。

　　金主任饶有兴致地打量沈眠：“你再说说。”

　　小伙子刚要否认，话还没出口。

　　沈眠一句话绝杀：“你昨晚乱扔的粽子皮和包装袋，是我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的，咸蛋黄肉粽没错吧？”端午节还没到，商家的粽子战已经开打了。

　　小伙子脸涨得通红：“我就吃了怎么着吧！”

　　小伙子的妈妈立刻出来维护：“哎呀，人是铁饭是钢，他晚上饿嘛，只吃了一个。”

　　小伙子的爸爸一语惊人：“吃个粽子怎么了？我们家又不是吃不起……还有你，捡个包装袋了不起啊，要在这里嚷嚷？”

　　“我们没拖欠医药费，住了一星期，你们还总治不好我儿子的病，这帐该怎么算？”

　　其实内分泌科的糖尿病人偷吃并不少见，毕竟能控制住自己的，很少会住院；更多的是出院以后放飞自我，住院偷吃被抓到，基本都会尴尬一笑或者狡辩几句。

　　但像这家人这样无理大声、特别嚣张的，还真不多见。

　　这是六人病房，其他床位的病人和家属都惊了，还能这样？

　　医护人员们却也不能因此多说什么。

　　沈眠挂着职业微笑：“惯子如杀子，溺爱是害。他才24，你们再这么惯，他还能活几年？”

　　“你们这把年纪二胎肯定生不出来了，到时候怎么办？”

　　这下不止病人和家属，连医生们都惊了，好大的胆子！

　　这一家三口面目狰狞得好像要吃人：“我要投诉！我要去网上曝光你们！”

　　沈眠根本不在乎：“我刚才说的都是真话，你们好好考虑。我是进修的，不是本院医生，随便你们投诉。”

　　在医护人员普遍温和的当下环境里，敢像沈眠这么刚的医生不多见。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病人的爸爸暴怒，过来就要动手。

　　沈眠轻松闪避，拿出手机晃了晃：“录音了，你们尽管去曝光，看网上会怎么评价？”

　　“你怎么敢躲？！”病人的妈妈扑过来就要拽沈眠的头发。

　　医院保安及时赶到，用钢叉和盾牌架住夫妻二人，警告：“我们医院对面就是警务室，你们可想清楚了！”

　　“警察又怎么样？来啊，抓我们啊！”夫妻二人理不直气更壮，直接对保安动手。

　　很快，两名警察出现在病房，真的把他俩抓走了。

　　17床duang大的小伙子缩在床头瑟瑟发抖：“放了我爸妈……”

　　夫妻仙边走边挣扎怒骂的声音，整个病区和对面病区都听得见。

　　金主任见怪大风大浪，仍然和蔼：“走吧。”

　　不到十分钟，内分泌科闹事病人家属被警察抓走的消息传遍全院。

　　谁也没想到，周一大查房折腾出这么大动静，医生们看沈眠的眼神既复杂又羡慕，说话轻声细语，性子却这么刚，面对身形很大的闹事夫妻俩一点都不怕。

　　直到大查房结束，沈眠都安静地跟在队伍最后面，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医生办公室里，金主任笑眯眯地看着沈眠：“沈医生，有没有兴趣考我们医院的对外公招？”

　　沈眠回答更惊人：“金主任，我学历太低，没资格参加。”

　　忙着做自己的事情，还留了一耳朵兼听的医生们都楞了一下，沈眠的温婉书卷气很浓，怎么可能学历低？

　　金主任嗯了一声，走了。

　　沈眠很有自知之明，不在医生办公室碍事，坐在护士站盯着病患的检查和化验单看，其实这次来进修，是想了解医院又多了什么检查项目，哪些设备仪器的精度又提高了。

　　这时，护士站传来询问声：“你好，请问沈医生在不在？最年轻的那位女医生。”

　　护士长回答：“沈医生就在这儿。”

　　沈眠合上病历夹推进车里，抬头就看到孕妇赵婷婷的丈夫连峰，捧着一大束红蓝中性笔花：“……”

　　这是什么新型花束？这里面有多少支笔？这些笔猴年马月才能用得完啊？

　　护士们包括路过的医生却非常羡慕，医院里流通最快的就是笔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