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从天而降”的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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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芒种
“T山会征服每一个嘴硬的人”。
欣赏过绝美日出的游客，一边觉得值了，又一边恨不得倒地就睡，可赏景只是一时，赏完以后就可以带着无数视频和照片下山。
一拨游客累得宁愿等，也要坐缆车下山；而另一拨秉持着“来都来了”，上山下山都靠自己才是真汉子。
游客们潮水般下山时，T山售票处又有新游客们勇攀高峰。
上山的游客们形形色色，有举着手机或者戴着Go pro实时呈现的，也有全身专业装备享受登山乐趣的，更多的是意气奋发的学生们。
上山的进程基本都一样，刚开始上得飞快，渐渐就累了，再往上脚步就慢得更多……全民统一，童叟无欺。
“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上山的人群里，有位女游客全身防晒装备、戴着墨镜，走得那叫一个身轻如燕，不仅如此，肩上还趴着一只白色长毛异瞳色的大猫咪。
猫咪非常乖，在游客的惊呼和感叹声中趴在主人肩上纹丝不动，长长的、毛绒绒的纯白尾巴还悠闲地一晃一晃。
就猫咪这庞大的体型，没有二十斤，也有十多斤，这分明是负重爬山，凡是看到或路过的游客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并在心里感叹，体力真好！
当然也有不少游客腹诽，“T山会征服每个嘴硬的人”，看她能撑多久？
游客不乏自媒体人，立刻把手机怼着女游客和她肩上的长毛猫，起初是一个，后来就是三五个……最后是十一个人追着拍。
原因也很简单，虽然女游客穿得非常严实连眼睛都看不见，但从隐约的身形轮廓可以猜测是位非常年轻的女性，谁不想一探究竟呢？
于是，女游客周围全是人声：
“这位美女，你的体力真好……”
“美女能摘一下墨镜吗？”
“美女，可以与你合影吗？”
可不管旁人怎么搭话，女游客只是礼貌拒绝，趴在肩上的毛绒绒大猫脸也完全不让人摸。
越不搭理就越有吸引力，直播爬山的几个人锲而不舍地怼着手机相机追拍，可这泰山专制嘴硬和不服。
情理之中，他们的脚步越来越慢，眼看着只隔一层台阶变成两层三层，越追越远。
又过了半小时，不论自媒体人把手机或拍摄设备拉得多远，显眼的“女游客”都不见踪影。
咦？真是怪事！
与此同时，直播间里全是追问的人，主播越说看不到追问的人越多，瞬间小火了一把。
看不见就看不见，反正今天的亮点有了，直播间的点赞多了不少，当然还可以就着这个话题展开，吸引到更多关注。
于是，有主播大声说：“不止大家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儿，我也想知道，所以家人们请放心，我还在往山顶爬，总能遇到……”一下子，直播间的人更多了。
就在游客们气喘吁吁向山顶时，无人注意的背阴树林里，白猫从女游客的肩膀上一跃而下，紧跟着主人向更深处走去。
四周是参天大树，鸟吟虫鸣一声声，随着树木越来越密集，能透过繁盛枝叶的阳光越发得少，镂成千丝万缕照着一人一猫的身影向更深处走去。
“沈眠，你没记错路？”白猫停住脚步，粉红的鼻头这里闻一下那里嗅一下，再纵身追上。
沈眠原本是白人国的巫女，因为一场出错的燎祭流落人间，行医五千年、医馆开了两千年，现在C市第一人民医院内分泌科进修，有自己的医馆（对外是私人诊所）。
这只会说话的白猫也不是猫，是与白人国巫女相应的乘（音胜）黄，除了说话，还能随心所欲地变成各种动物，惟独不能变成人。
“招财，在外面不要说话！”沈眠走到一棵缠了藤蔓的大树前，用登山杖挑开垂落的五叶形藤叶，看到树皮上几乎被青苔覆盖的刻痕，“是这条路没错。”
沦落人间以后，沈眠遇上了这只乘黄，取名招财（在人间生活真的很需要钱），一人一兽相依为命几千年。
招财甩掉粘在后脚丫的树叶，沈眠看到不远处突兀的低矮灌木和草地，闻到熟悉的草药味儿，没错，就是这里，戴上头灯、加快脚步。
招财纵身跃上一根粗壮的树枝，舔掉脚丫上沾的泥土。
沈眠脱掉长长的防晒衣，从背包里拿出园艺小铲子将可用的药材都挖走，拿出矿泉水冲掉根系上的泥土，又栽下预备的小药苗，随手撒了颗粒肥。
明年这时候再来，又会有不同的收获。
“行了，”沈眠收拾妥当，觉得今天真是太顺利了，趁着难得没有意外的时刻，赶紧开溜，招呼道，“可以走……”
一个走字还没说完，昏暗黯淡的树林里忽然闪过一道耀眼的光，紧接着弥散出薄薄的绿色光雾。
沈眠左手背包，右手抱招财，警觉转身，可身后什么都没有。
绿色光雾消散的瞬间，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沈眠刚打理好的药田上。
“喵～～”招财躬身炸毛成一个大绒球，“哈！”
沈眠深呼吸，用尽全力把人拽出药田，粗略估算，四分之三的苗死了……默念了十五遍莫生气，才收回了提在半空想踹出去的右腿。
可偏偏在这时，一头小兽旋风般扑来，急急地停在“高空坠人”的身影旁，一个脸刹把剩下的苗铲到空中翻腾两周半，掉落在地后又一阵踩踏。
“哈！”招财纵身跃下，与小兽扭打成一团，怒吼，“一棵都没了！？”
两个毛团各自炸毛，一个更比一个大，呲哇乱叫。
“别打了！”沈眠利落地一脚踹过去，两个毛团分开，以最快的速度挑选幸存的药材苗重新栽种，好嘛，只剩六棵！
招财仗着力大身不亏，把鲁莽的小兽逼到一棵大树下。
沈眠这时候才注意到，和招财打架的像赤狐，但它背上长角，这是什么深山精怪？
招财扭头出声：“沈眠，这人快死了！”
沈眠正在气头上：“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明年收不到药材也会出人命。
说来也怪，刚才还非常嚣张的小兽，不断小跳着向招财打滚翻肚皮，发出极小的嘤嘤声，不仅如此，还溜沈眠的腿边蹭来蹭去，活脱脱的“舔狗”。
“高空坠人”发出微弱的男性声音：“救命……我可以赔……”
沈眠气得磨牙很想一走了之，但迈出了右脚却怎么都迈不出左脚，还是蹲下身替人把脉，又拿出小手电看了瞳孔对光反射，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
“你伤得很重，现在还活着能说话已经是奇迹，要治好，一看命，二看钱。”
“钱不是问题。”男人说完就彻底晕了过去。
沈眠又一次把脉，看向招财：“先把他送去山洞。”伤成这样，勉强下山就是送命，只能先在这里救治。
招财猛地抬头，向四处闻了闻，随手一指：“那边。”
沈眠从背包里拿出一粒药丸塞到男人的舌下，取出可折叠的蓬布担架，将病人平稳移动然后固定妥当，再装好轮子，双手抬起担架，以极慢的速度跟在招财后面。
长角的“赤狐”亦步亦趋地跟着，遇到小坑洼还会拿脑袋顶住轮子，防止后滑。
日头向西时，沈眠才把病人拽进山洞，顾不上疲惫挂了紧急照明灯，拿出夹指血氧仪，脱下自己的运动手表戴在病人的左手腕上，喂了止血药，针灸止疼……
忙活了两小时，病人的血氧从86升至92，心跳也从每分钟185降到98……生命体征逐渐平稳。
傍晚，沈眠倚在山洞口看了绚丽无比的日落，又回到洞里，把招财的折叠猫窝罐头什么的都摆好，从背包里取出压缩饼干和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憋了一肚子火。
虽然自己这几千年遇到的意外不计其数，大背包也是为了应对意外才装了这么多东西，可还是非常生气。
招财就着硅胶碗喝水吃罐头，同时警惕地盯着长角赤狐。
沈眠啃完半块饼干，听到熟悉的手机铃声，接通后很无奈：“秦主任，我不在C市……在T山，药材已经收好了，明天发快递过去，你收到就交给药房……”
“手边有个重病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C市……回去前联系你。”
挂了手机，沈眠愤愤地瞪“天降病人”，明年的药材没了，今天的计划全被打乱，预订的酒店也回不去……烦躁！
这些药材很便宜，中药方用到的也不多，但秦主任有位需要长期服药的病人药方需要这两味药材克制毒性。
今年的虽然有了，明年可怎么办？
沈眠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也有些凶恶。
“赤狐”有些人性，一见沈眠瞪人，就翻肚皮卖萌滚来滚去，蹭她半裤腿毛。
沈眠从不拿动物撒气，勉为其难地摸一下它的脑袋，问：“你主人？”
“赤狐”连连点头，撒娇翻倍。
沈眠实在拗不过它没皮没脸的热情：“我既然收了，就会努力治好他，治不好呢你也别我，治好了呢记得提醒他付钱。”
“赤狐”猛点头，还因为撒娇得有些忘形，一头磕到了旁边突起的山石，好大一声，疼得呜呜叫。
沈眠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下就被逗乐了：“别撞傻了，可以了……”
“赤狐”得了沈眠的保证，开开心心走到主人身边守着，小心翼翼地舔他脸上的泥土和血污。
这位天降病人身材高大，连人带衣服不是血污就是污泥，上下五千年服饰变化纷繁复杂，沈眠一时也分不出是哪个朝代哪个族裔的服饰。
病人虽然没有开放性外伤，但内伤不少，气息微弱倒也没休克。
沈眠没兴趣琢磨病人的身份，但还是惊讶这人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总不会是穿着这身繁复的衣服、绊到自己滚下来的吧？
虽然“汉服风潮”一浪高过一浪，但也要注意安全，相比起动物来说，人的身体其实很脆弱。
“赤狐”非常努力地舔主人的脸，好像不知道累和渴。
沈眠看它这么努力，拿出湿纸巾把病人的脸擦干净，有种擦“蒙尘明珠”的错觉，除了自己，她还没见过皮肤这样白晰的人。
但也因为肤色白透，红肿的额头、青紫的眼眶、连破裂开口的嘴角都特别显眼，可即使这样处处狼狈，也有种战损的惊艳，真奇怪！
沈眠的脑袋里一连串问号，环着双臂背靠山石琢磨得停不下来，什么样的病人出现时能发光？什么样的病人养背上长角的赤狐？怎么就不偏不倚地掉在药田里？
“不准你们碰她！”病人突然坐起吼出一句，又直挺挺地躺下去，仿佛余电消耗殆尽的机器人。
她？他？
危重病人最怕随便移动，忽然一个仰卧起坐肯定要出事，好不容易稳住的脆弱平衡立刻崩塌，沈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病人铁定保不住！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从天而降”的病人
，还差 